书名:你欺负我[豪门] 作者:平卿云 文案: 全球知名酒店董事长的养女叶难身着一袭红裙, 肤白貌美,浅淡妆容, 低眉是佛,抬眼是妖, 在集团的招待酒宴上游刃有余,出尽风头, 却突然接到一条亚马逊“美和尚图鉴”的链接。 一张带发修行的俊俏僧侣照片蹦到她眼前, 他一身干净的墨染僧衣,白皙的手腕, 修长的手指,专注纯粹的眼神, 如此清俊挺拔,高冷自律。 叶难捏着手机,气得差点咬碎牙龈: 四年不见的隋嘉年竟然要在日本买下寺庙出家! 嫉妒她的名媛们见此情景,纷纷交头接耳: “噫,叶难脸色那么难看,莫非要被隋家一脚踹掉?” “隋大公子早该回来继承家业,养女算什么,早晚净身出户。” “嘉年哥哥清俊温柔,年轻矜贵,要是我嫁给他,第一件事就是把欺负他的叶难赶出家门。” 终于,叶难顺了名媛们的心意,跟豪门一刀两断,解除收养关系, 急着赶回来拯救她的隋嘉年揽住自己爱不得的“心魔”:“谁欺负你?” 叶难委屈地抱着已经断绝了关系的隋嘉年:“是你呀。” 真佛系禁欲总裁男主 & 伪妖孽真可爱女侍酒师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近水楼台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难,隋嘉年 ┃ 配角:《想爆红就离婚》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不得你,宁朝五晚九做和尚 第1章 《美和尚图鉴》(修) 师走月(十二月),京都松风寺。 京都花町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唯独这座寺庙藏在深处,显得分外静谧。 溪水边雪压着青苔,经堂有一股浓烈的松香味道。 角落里浅茶色恒温恒湿的箱子里养着铃虫,旁边掉了些干茄子沫。 一个穿着黑色僧衣的年轻人跪坐在榻榻米上抄经。 他黑发浓密,面容清俊白皙,和静雅的经堂快要融为一体。 药师如来座像前供着池坊立花,拙朴矜持的器皿里松枝傲然独立,正如这年轻人挺拔清瘦的身形。 点缀的鹅黄梅花非常清淡,静,雅,美,真。 经堂的和室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探头问:“嘉年君,你在吗?” 他的语气活泼欢快,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隋嘉年放下毛笔,淡淡抬头看了他一眼,松风寺的主人,他的朋友。 朋友个子矮了些,在跪坐着的隋嘉年面前都显得气势不足,他拍了拍后脑勺,才想起隋嘉年在修闭口禅,一般不会开口说话。 “你最近好吗?” 隋嘉年摇摇头,指间佛珠一紧,看着外面的白雪有点恍惚,不知道S市有没有下雪。 毕竟叶难最讨厌下雪天,一想到这里,他赶紧收住,敛眉看着墨迹未干的经书。 叶难,是他的心魔。 闭上眼睛总看到她一身红裙,转身朝自己笑得明媚,夺他心魄。 她瞳色浅,看人的时候会显得雾蒙蒙的,没什么焦点。 光一照,像液态的水在流动一般,笑起来眼睛微眯,是动人心魄的妩媚。 让人爱之入骨。 因此,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佛前立花,会想到她爱的花卉。 看到窗外的雪,会想到她最讨厌下雪。 看到铃虫培育箱会想到两个人小时候一起去去乡下玩捉蟋蟀的场景。 朋友也不生气,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瘦了些:“我未婚妻带着樱饼过来探望你,她也想看看将来要继承松风寺的人。” 他读完医科大学的博士之后,和未婚妻一样不愿意待在京都继承寺庙 他的朋友隋嘉年听说之后,竟然提出要买下松风寺,准备在这里出家。 这位嘉年君曾经救活了一家快要被摘星的五星酒店,所以他还是很期待他能把他家的寺庙运营得风生水起。 一个穿小碎花和服的女人在往经堂里张望,隋嘉年察觉到,眉心一蹙,修长的双腿一挪,黑色僧衣如水纹轻摆,转身避开,不言不语。 朋友没办法,体谅他的闭口禅,放下手中粉红色包装的樱饼,跟他道别要离开。 和室外传来刻意压低嗓音的窃窃私语:“对不起啊,理香,嘉年君不喜欢见外人,特别是女人。” 理香小声笑着:“你这朋友有恐女症吗?” “不是,我猜啊,他怕想到自己的心魔,修行毁于一旦。” 理香回想着刚才的惊鸿一瞥,黑色僧衣把这位嘉年君显得特别清瘦精壮,眉骨深邃,白皮肤,相貌清俊,也不像纯正的亚洲人,骨相和瞳孔差异很大。 最印象深刻的还是他的气质,斯文内敛,即使跪坐着,依旧脊背挺直,双肩下沉,挺胸抬头,特别禁欲。 “他之前是做什么的?茶道大师还是花艺大师?” “他啊,迦叶酒店京都店的总经理,我们在弓道讲习会认识。” 虽然不喜欢待在寺庙,但未婚夫家里的寺庙也是她的责任:“酒店?那他为什么会想到在松风寺出家?” “唔,可能在家S市他没法出家吧。” 自从见到隋嘉年之后,她很难忘掉这个冰冷又禁欲的人:“为什么呢?” “他们家也是豪门,迦叶花园知道吗?” 理香有点吃惊:“迦叶花园,那个百年大酒店?” “他爸爸是迦叶酒店管理集团董事长,酒店业大亨,迦叶花园是他们家的祖业,别说S市,就是全国的寺庙他爸爸都有办法搅得他没法出家。” 她撇撇嘴:“他爸爸真野蛮。” “理香,你这么关注嘉年君,我会吃醋的喔。” 理香似笑非笑:“想想也知道我和他不可能啊,他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她悄悄在心里说,那样的高岭之花,一看就生人勿近,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攀摘。 更何况人家都要继承松风寺了,一心隔绝尘缘。 “希望迦叶集团那边的人可千万别注意到他的动静。” * S市迦叶花园大酒店。 半拱门型的大理石门廊映着橘黄色的灯光,显得温暖大气。 拱顶式吊顶挑高了整个酒店会场的空间,石膏线条彰显着酒店的高贵奢华质感。 大厅内是场面华丽的社交舞会,衣香鬓影,美人如云,翩然走过。 她们有着华丽的珠宝,精致的面容,轻碰酒杯的声音,低低的交谈。 还时不时朝大厅上面看去,像是在等待着谁出场。 大厅上面有一层走道,让空间更加开阔,米黄色抛光地砖上铺着绣花地毯。 二楼到一楼双跑三分式楼梯上,叶难一身红裙,挽着养父的手臂,踩着绣花地毯翩然而下。 精致妩媚的脸,低眉是佛,干净温柔,抬眉是妖,容光摄人。 纤秾合度的体态,红裙飘洒间,那双大长腿交替,一举一动都牵动人心。 底下年轻男宾们“哇”地一声感叹。 她白皙的胳膊映着养父的黑西装,懒懒散散地朝下瞥,瞳色浅,眼睛水雾朦胧,勾人至极。 雪肤褐瞳,动人心魂。 那么打眼,像一颗小石子扔进了在场宾客的心湖,漾起涟漪,搔得他们心动。 被她那样懒懒看一眼,二十个男人有二十三个都被迷得晕晕乎乎,忍不住自作多情。 女宾客们则捏着香槟杯,恨恨地瞪着那个出尽风头的女人,甚至不敢承认她走下来的那一刻,连她们都被她的美貌撩得有些怦然心动。 养父拍了拍她手臂,示意她去招待那些女客,自己则像一尾鱼往男宾客那边钻,生怕晚一步被那些女人生吞活剥。 好在叶难在隋家十多年,知道养父在女人中间受欢迎的程度。 不客气的说,在场的绝大多数未婚女性,三十五岁以上的都想给她当后妈,二十岁左右都想让她叫嫂子。 尽管嫉妒叶难出尽风头,为了心里不可说的隐秘想法,女客们还是围了上来。 一个娇俏的女人过来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小叶,你可来了,我们刚才还说到你呢。” 她一身酒红色迪奥春夏成衣系列吊带裙子,裙摆的半透明薄纱飘动,那双黑高跟鞋跟叶难撞款。 最尴尬的是撞色,撞款之后,她没叶难一半漂亮。 叶难微微一笑:“说我什么?” 当然是说她运气好,被隋家收养,野鸡变凤凰,能接近她们心里喜欢的“嘉年哥哥”。 酒红迪奥是迦叶酒店管理集团业主的女儿,跟隋家来往比较多。 虽然见过叶难很多次,但这一次,还是被她的笑弄得心跳有点不正常,脑子里卡壳:“我们说,我们……” 叶难没兴趣知道她们背后说什么,无非就是嫉妒跟隋家的关系,以及怀疑她把她们的嘉年哥哥气得远走他乡。 “喔,在说我哥吧。” 酒红迪奥终于反应过来:“对,我们在说嘉年哥哥,他调去京都店都快四年了,也不发朋友圈,小叶,你知道他近况吗?” 叶难笑得微微露出贝齿:“他啊,挺好的,就是忙。” 知道,知道个peach! 人走了四年,连电话都不给她打一个,气得她整天瞪着手机磨牙。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凑了过来:“在说小隋呢,年轻人喜欢外面的花花世界,不回来正常,小叶,你妈呢?” 虽然知道眼前这女人不怀好意,但提到妈妈,叶难神色更加温和,眼神也真了一些。 “她最近在环游地中海,过得特别舒心愉快。” 这人是迦叶花园酒店的常客之一,每年在酒店消费500万以上。 尽管知道她对养父贼心不死,叶难也没甩脸色,倒是她一把年纪装嫩,一身复古蕾丝长裙,穿得像个小女孩。 “哼,大作家嘛,满世界找灵感。”一点都不顾家,无情无义的女人。 叶难没有跟她感同身受,附和她,轻描淡写地笑看她:“对呀,妈妈过得太舒心潇洒了,特别显年轻,上次一起出去,还有人把她当成我妹妹。” 她这么舍得下脸用自己捧养母年轻,对方也没办法,只能咽下一口血,心里吐槽,你妹妹?你妈吃了防腐剂。 这话得憋着,不能说出来,复古蕾丝一肚子内伤,假笑着继续应酬。 酒红迪奥和复古蕾丝是对隋嘉年和隋父恋恋不忘的两个典型。 也是业主和常客的两个典型。 每年的十二月,迦叶酒店管理集团都要举办招待会来答谢业主和常客。 这也是常客计划的一部分,用诚意和优惠打动那些常驻迦叶酒店的尊贵客人。 顺便让酒店管理集团的管理层跟酒店业主联络感情。 叶难周旋在她们中间,脸都要笑僵了,听她们说些珠宝高定之类的无聊事儿。 有时候她还得余光扫一扫跟一群中年男人们站在一起的隋父,免得他喝多了出事。 隋父风流倜傥,容貌英俊,在一群秃头啤酒肚的四五十岁大叔中间鹤立鸡群,莫明显得有些滑稽。 岁月是把杀猪刀,一路上不知道宰杀了多少帅哥。 而真正的美男子是不会因为年纪而改变什么,家里供着的隋爷爷的照片即使老了也眉目英俊。 因为胶原蛋白流失之后,还有骨相和气质撑着。 复古蕾丝缠缠绵绵的眼神也飘了过去,时时刻刻关注着隋父,眼睛都要长在他身上了。 感觉到叶难的注视,她连忙收回目光,怕别人说她觊觎有妇之夫。 虽然在场的挺多女人都想跟隋先生一夜缠绵,但也没人明确表示出来。 被叶难发现之后,她恼羞成怒地瞪了叶难一眼。 不过是隋家的养女而已,没点血缘关系,竟然捧着那个无情的女人,真可笑。 叶难也觉得好笑,以她对养父的了解,这人才真是痴心错付。 光是说话舌头都要僵了,叶难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从会场溜出来,手包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她摸出手机,打开一看,竟然是远在静冈的好朋友:“你自己看吧,一言难尽。” 一条链接出现在聊天界面。 叶难疑惑地看着这条亚马逊店铺链接,这是要她海淘? 等她点开那条链接之后,脸都青了。 ——《美和尚图鉴》。 一张带发修行的俊俏僧侣照片蹦到她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下本开《最美的星星[娱乐圈]》 【包办婚姻成真爱/追妻火葬场/真心甜】 【包办婚姻成真爱/追妻火葬场/真心甜】 1. 谢骄阳是网友口中的“最帅矿老板”, 而宁星星只是个一百年不变的十八线女星。 一场包办婚姻,捆绑住了谢骄阳和宁星星,也捆绑住了她的心。 婚后,她为了他息影,从此不接广告不拍戏,只一心专注想要支持他的事业。 直到有一天,她看见空降的热搜上写着——“扒一扒影后苏筱的准老公:某集团太子爷谢骄阳”。 宁星星这才知道,原来她的付出不过是人尽皆知的一场笑话。 离婚后,宁星星拍拍屁股,决定重回娱乐圈,去过潇洒肆意的人生。 直到有一天,一个离奇的恐吓包裹让她空降热搜:一块价值上千万的月球陨石。 里面还夹着张一看示爱的纸条:送你一颗最美的星星,正如喜欢你的心,亘古不变。 好事的吃瓜网友惊奇的发现:这字迹……怎么越看越像前些天跟影后苏筱传出结婚绯闻的某集团太子爷谢骄阳? 没过多久,谢骄阳的电话打来。 他对她深情告白:“我找到了最美的那颗陨石,送给最爱的星星。” 宁星星冷笑:“喔,除非这颗最美丽的星星,能砸穿你那张厚颜无耻的脸。” 第2章 《美和尚图鉴》×2 一张带发修行的俊俏僧侣照片蹦到她眼前。 他一身干净的墨染僧衣,白皙的手腕,修长的手指,专注纯粹的眼神,如此清俊挺拔,撩得女人怦然心动。 《美少女图鉴》让“绅士们”心花怒放。 《美和尚图鉴》则是淑女们心爱之物,这本杂志本来就打着“超治愈,超美型和尚”的旗号,突然出现了一个带头发的男人。 最开始评论里一片惊疑,但很快都被他的脸征服了,一个个在下面舔得厉害。 卖家也趁机解释:“这位先生还没出家,不过很快就要继承松风寺。” 这本图鉴是由一个“暗黑”组织“美和尚爱好协会”编纂,她们常年在东西日本到处跑,只为了搜罗各大寺庙美型和尚。 而购买这些杂志的人则是梦想嫁给他们的淑女们。 叶难气得浑身发抖,一直以为隋嘉年在京都店好好攒资历,没想到他竟然想遁入空门。 他以为真出家了就四大皆空,不知道和尚也可以娶妻吃肉的吗? 还有底下那些评论,简直不堪入目: “可以理解作者为什么迫不及待想把他放上来了,实在太勾人了,行走的十八禁。” “理想型,禁欲又撩人。” “大师,快点出家,然后带我远走高飞。” “不行了,被他看一眼会怀孕吧,松风寺,我来了~。” “快剃掉你的短发吧,我有预感,别人的头发是装饰,你的是累赘。” “好想撕开他规矩洁净的僧衣。” “好想抚摸他的腹·肌和喉结。” “好想360度被他壁咚。” “这遥不可及的气质,淡然却知耻的表情,威严又性感。” …… 上万条评论,至少五千条都跟他有关系,那些痴汉他的女人一个个恨不得飞过去推倒他。 叶难自虐似的一条条看完,傻子一样冷笑了数十声。 隋嘉年可以啊,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她气得脸都要扭曲了,握着手机走进会场找隋父,要给他康康他儿子有多长本事。 一走进去,就听到那个身穿复古蕾丝的女人娇笑着说:“那个叶难也太不知好歹了,真当自己是隋家人,还帮那女人说话?” 有女声立刻谄媚道:“就是,不过她怎么也无缘无故环游世界了?” “谁知道,也许是被自己养女气着了。” 叶难也不知道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养母突然要环游世界,而隋嘉年则被调到了京都店。 既然他们都不在国内,叶难也主动提出去巴黎留学,攻读葡萄酒工程专业的本科和硕士。 她当初读书选这个专业,本来是对葡萄酒感兴趣。 再者,每个五星酒店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闪光点,而迦叶花园则以它的酒文化闻名于世界,是全球知名酒店。 她捏着手机,脸色难看进去,直直朝着隋父那边走。 后面立刻有年轻女孩子看见她,低声问:“噫,叶难脸色那么难看,莫非要被隋家一脚踹掉?” 这是她们的心声啊,谁愿意嫁进门,面对这样一个长得漂亮妩媚又受宠的没血缘小姑子。 “踹掉活该,隋大公子早该回来继承家业,养女算什么,早晚净身出户。” “嘉年哥哥清俊温柔,年轻矜贵,要是我嫁给他,第一件事就是把欺负他的叶难赶出家门。” 这些女人以为自己声音很小,但叶难还是听了个大概。 她也没心情跟她们计较,只想快点找到养父,跟他商量隋嘉年要出家的事儿。 复古蕾丝见她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养父,一副心神欲裂的样子,心咯噔一跳,忍不住开口:“这个叶难,该不会是现代版的新月格格吧?” 年轻一辈都没反应过来新月格格是什么鬼,但偏偏叶难小时候就听别人说过这些难听话。 她转身从侍者的托盘里抓过一个香槟杯,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抓住复古蕾丝的下巴,周围的女孩子都吓得尖叫起来。 一时之间“啊啊啊”和“叶难你干什么”此起彼伏。 她前一秒还笑得温柔妩媚,下一秒就直接英姿飒飒,吓愣了所有人,都呆站在一边看叶难抓着那个女人的下巴,把一整杯香槟灌到她嘴里。 灌完之后,又抢了旁边一个女孩的葡萄酒,继续往里面倒。 谁也不知道她力气怎么那么大,复古蕾丝被酒呛得一直咳,不断抓挠,都没撼动她的手。 叶难扔掉酒杯,擦了擦手冷笑:“帮你洗洗嘴巴,让你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年纪这么大了,还像个十五六岁女孩子样争风吃醋,说话不过脑。” 复古蕾丝被酒液呛得咳嗽不止,涂满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对着叶难:“叶难你给我记住,我可是迦叶花园的VIP,每年在酒店消费五百万。” 大家都被她的气势给飒到了,鹌鹑一样躲在旁边看戏,倒是已婚的贵妇人们噗噗噗笑了出来。 她们刚才可听得一清二楚,这人想嫁给隋董想疯了,新月格格这种恶心话都说得出来。 只是这叶难也太彪悍了一点,本来蠢蠢欲动想和隋家联姻的人也歇了心思。 叶难把擦手的帕子扔到餐酒桌上,眼带不屑:“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复古蕾丝气得想哭,提着裙子转身跑掉了,把周围的已婚贵妇们雷得不清。 明明跟她们差不多年纪,偏偏行为举止都跟她们女儿一样,太膈应人了。 隋父听到吵闹声,连忙过来,刚好看到人泪奔跑掉,连忙问叶难:“你把她怎么了?” 那些恶心话叶难也不屑再复述一次,脏了养父的耳朵,只得黑着脸:“她嘴臭diss顾女士,帮她洗了洗嘴巴。” 考虑到对方的身份,隋父也只能装模作样训斥:“你也别太过分了。” 叶难一肚子火,看着他也来气:“回家,我有事跟你说。” 隋父一脸莫名,不知道自己怎么惹着女儿了,只得和酒店其他业主打了招呼,跟着她回家了。 * 隋家是迦叶酒店管理集团旗下五十多家酒店的业主,隋父本人也是集团董事长,儿女和老婆不在,他平时都孤单地住在酒店里。 好不容易女儿终于学成归来,今天不知道又怎么把她得罪了,一脸黑着脸。 他盯着前面司机的后脑勺,心里发虚:“囡囡,到底怎么了?” 叶难本来在气头上,为了防止自己拿老父亲撒气,一直都忍着不说话。 他这一问,叶难差点把手机怼到他脸上:“你看看隋嘉年,你问我怎么了,你该问问他怎么了?” 隋父接过手机,一看到隋嘉年身上的僧衣,面色就变了:“他这是,孽子!” 叶难正抱着胳膊生气呢,突然转头:“不准骂他。” 隋父也是一肚子火没地方撒,隋嘉年不肯听他安排进入迦叶花园,执意调到京都店就算了,好歹算是攒资历。 现在竟然要抛下一切出家,简直混账。 他实在拿自己这双儿女没办法,心里有点乱:“囡囡,这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呀?”叶难抢过手机,翻出隋嘉年的电话号码,一直瞪着,“你不是每个月都会接到他的电话吗?你自己问他。” 隋父也气得脸都扭曲了:“这时候你还吃这种干醋,赶快想办法阻止他。” 以隋嘉年的执着性格,一旦出家了,恐怕就无法挽回。 “你凶我干什么?活该你老婆不理你。” 来自亲人的伤害永远能最精准戳中伤口,隋父那张英俊的脸都要扭曲了。 他印象里的女儿还是个萌萌哒小天使,出国读了书之后,现在说话句句精准戳他伤口。 “他不给你打电话你拿我撒什么气?你问你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这句话气得叶难想让司机停车,想把自己老父亲踹出去。 外面寒冬腊月,冷得要结霜,两父女却在豪车内吵得不可开交。 “来啊,互相伤害,顾女士每周都跟我打两次电话,聊旅途见闻,她给你打电话了吗?” 隋父怀疑自己要被气得心梗塞,明明他才是一家之主,结果在家里地位最低,女儿都不怕他。 “你,你……”这个孽障丫头啊。 叶难毫不在意,继续刺他:“想说你很久了,本来就一脸风流相,还不知道收敛,见到女人就笑得特别开心,随便献殷勤,我妈甩你也活该。” 一提到妻子,隋父就垂头丧气,早些年他仓促接手迦叶集团,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别说照顾妻子,连一儿一女都顾不上。 两个孩子都不听他的话,一个比一个任性。 闺女好歹还知道回家,儿子就直接想出家了。 现在好了,老婆不理他,儿子要出家,直接家庭危机。 “好了,我认输,囡囡,你赶紧打电话劝你哥,这时候了,你矜持什么,非等着他给你打电话?” 叶难偏不,冷冷一笑:“凭什么要我给他打电话?” “你们俩到底闹什么?现在要怎么办?” 跟养父吵完架,发泄完怒气之后,叶难冷静下来,自她成年以来,一直都萦绕在脑海里的念头冒出来。 这是个好机会啊。 “这样吧,咱俩明天去办解除收养关系的手续,我不信他们还不回来。” 隋父被吓了一跳:“什么?解除收养关系?” “我今天不是得罪了贵宾吗?你做个样子给她消气嘛,毕竟一年五百万呢。” 这点还不足以打动隋父,他是个很传统的大男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因为外人就跟女儿解除收养关系,当然是家人更重要。 叶难见他不肯松口,继续循循善诱:““有什么好犹豫的,他不回来,我整天被你带着认人,现在集团里人心浮动,都以为我要接班,你希望这时候出乱子吗?” 她还不忘提醒隋父:“你可别打歪主意,我绝对不会给你当苦力接手酒店和集团。” 隋父心里稍微松动了,只是解除收养关系而已,该给女儿的股份和零花钱一样不少。 不,不行,他回过神,哪能因为人心浮动就解除收养关系,甚至有点怀疑叶难的动机:“你琢磨什么呢?” 叶难怕自己心思露馅,急了:“能为什么?我妈上次在摩洛哥遇到个特别帅的男人,那人还想陪她环游地中海,你想戴绿帽吗?” 这句话简直是绝杀,隋父气得一拍座椅:“好,我们明天就去解除收养关系,看他们是不是这么断情绝义,不肯回家。” 叶难达成心愿,转头望着外面的辉煌灯火,满意地笑了。 第3章 《美和尚图鉴》×3 一反常态,热闹非凡的松风寺。 理香拉着自己未婚夫不断劝阻想要找隋嘉年的参拜者,车轱辘话来回说,整个人都要废了。 疯狂的女粉丝哪里肯放弃,不断在外面喊着:“嘉年桑!”“嘉年君!” 理香也很无奈,像未婚夫家里这样家族式运作的寺庙,有人气是件很幸运的事儿,但这种疯狂的女粉丝,敬谢不敏。 就连她妈妈都打电话问她:“嘉年君什么时候开始诵经作法事?我想在亚马逊上预定他□□。” 自己妈妈也跟着添乱,理香不得不打断她的幻想:“嘉年君不见外人,法事会有寺里面其他法师做。” “啊?不见外人?”理香妈妈特别失望,“他不是你未婚夫朋友吗?我不算外人吧?” 理香半点面子都不给她,语气有点委屈:“他连我都不见呢。” 未婚夫怕被岳母说,早就找借口跑掉了。 被絮絮叨叨半天之后,理香忍不住想去看看隋嘉年,担心他被这些人骚扰。 她一直没跟隋嘉年正面遇到过,只是偶尔路过经堂的时候,忍不住余光瞟一下,每看一次,都觉得惊艳,连看自己未婚夫都有点嫌弃了。 还没到经堂,她就听到自己丈夫在絮絮叨叨:“嘉年君,这可怎么办呀?那么多人迷恋你,你将来要是娶了妻子,她们会不会因为嫉妒伤害你妻子?” 隋嘉年提笔在白纸上写:终生不娶。 “不娶妻?嘉年君,没想到你心如磐石,这么坚定呀,看来真没什么能撼动你了,说实话,我有点放心了,之前一直害怕理香会迷恋你。” 隋嘉年鼻骨高挺中正,嘴角下垂,看起来内敛又性冷淡,对朋友的话也无动于衷,半点也不放在心上。 理香有点尴尬,还是忍不住看他,还有她第一眼就注意到的那双手,手指非常长,指甲不用留长,剪得短而整齐,也不会显得有瑕疵。 真是个处处完美的男人啊,最重要的是他对女人爱答不理,这就更完美了。 她咳了咳,没有进去,省得嘉年君还要避让,她隔着门跟未婚夫还有隋嘉年说话:“外面的人劝返得差不多了,还有十来个顽固的守在门外。” 未婚夫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来劲儿了,跟嘉年君说话真是最没劲儿的事儿。 说十句,他可能就回答你两句。 “理香,我们去联系广济堂那边,让他们把杂志撤了,免得粉丝更加疯狂。” 理香不看好这个建议,现在网上各大论坛都转载了,杂志已经不重要了。 她正要说话的时候,隋嘉年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直静默的隋嘉年拿起手机扫了一眼,随即面色变了,腕间的佛珠都被绷断了。 朋友吓了一跳,连忙问:“嘉年君,你怎么了?” 隋嘉年蹙眉抬头看了他一眼,长久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囡囡出事了。” 理香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冷峻干净的嗓音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但她更好奇他口中的“囡囡”到底是谁,能让心如磐石一样的男人如此动容,破了自己的闭口禅。 修了这么久的闭口禅竟然因为一条消息就破功。 理香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这大概就是嘉年君的心魔吧。 隋嘉年坐不住了,一站起来,佛珠轱辘轱辘滚得满地都是,他脚上穿着干净的白袜,踩着佛珠往里走,差点滑倒。 朋友在后面问:“嘉年君,你去哪里?” “找我的护照。” 剩下理香和未婚夫目瞪口呆,这是要匆忙回国的节奏啊。 到底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让嘉年君这么慌乱,瞬间改了主意。 * 叶难下楼的时候收到朋友发过来“求助消息已发,他晚上就能回国”的消息。 忍不住抿唇一笑,转头跟管家说:“Vincent,今晚不用准备我的饭,跟爸爸说,我今晚跟朋友聚会之后要回自己的公寓。” 文森特曾经是迦叶花园八国套房的酒店管家,年纪大了,跟在隋父身边养老,也算看着她长大。 一听说她刚回国又要跑出去跟朋友玩,忍不住劝:“囡囡,你爸这四年一个亲人都见不着,你好不容易回来,多陪陪他。” 叶难满不在乎地换鞋:“我妈当初把我们养大的时候,他一个月回来两次,也没见着他多需要我们,现在倒需要人陪了?” 文森特自己没有子女,倍感孤独,忍不住替隋先生心酸,也知道这家人心里都有解不开的结。 隋先生看起来风流多情,其实也是苦苦支撑家业,没那么多心思用在风花雪月上面,同时也冷落了自己妻子和孩子。 他只能咕哝两声:“毕竟他老了嘛,你们也不至于解除收养关系呀。” 说这话他也觉得不对,就算隋先生鬓间有些白发,那也照样英俊潇洒,迷得外面那些女人都想趁虚而入。 “哎呀,别管他,今晚要是有人回来,问我到哪里去了,你直接告诉他我收拾完自己的行李,去KEE买醉了。” 文森特摇摇头,深觉自己老了,跟不上这些年轻人的思维,这话又不像是跟隋先生交代自己晚上的行程。 管他如何冥思苦想,叶难已经出门了。 她难得回国,玩之前,还记得抽时间去拜访拜访自己高中老师。 等出了校门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整座城市都变得华光溢彩,灯红酒绿起来。 叶难开着隋父新送给她的迷你宝马到了KEE会所,恰好遇到刚来的一个大学朋友。 留学圈本来就窄,学葡萄酒专业的人就更少了。 虽然是不同学校,大家在品酒会上认识,分开之后也一直保持联系。 朋友挽着她手臂走进会所。 KEE会所外表非常低调陈旧,看起来像是上世纪二十年代的建筑,内里装饰却非常奢华精致。 随处可见西式古董真品,昏黄幽暗的灯光更添加了神秘感,复古欧式装潢,更像是上世纪的洋房别墅。 她们沿着木楼梯拾级而上,到了三楼的室外露台,从露台那里还能看到登喜路和江诗丹顿旗舰店的招牌。 一过去,朋友们就站起来,一个个笑着:“小叶来了啊,等你好久了。” “哇,你们正大光明忽视我,太不给面子了。” “小叶家是开酒店的,我们将来可能要给她打工,当然要先巴结了。” 笑着落座之后,叶难端起酒杯,眼波流转:“我来晚了,自罚三杯。” 她眼睛都不眨地喝下三杯葡萄酒,周围朋友就开始起哄:“好酒量,这么久了都没退步。” 亲亲热热地说了会儿话,就有人觉得无聊,要玩真心话大冒险,不肯说做不到就罚酒。 大家都是葡萄酒专业,光是上课品尝的葡萄酒就有上千种,更别说课余参加各种品酒考试。 品酒考试为期4天,每天12杯酒,接连喝48杯葡萄酒,还要从细微之处鉴别它的产地和年份,酿造技术,葡萄品种等。 熬出来的人个个都是酒精,酒中精英。 能喝。 在场六个人,骰子摇得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已经两轮了。 叶难今天运气差,两轮都是小,第一轮大家起哄:“你初吻什么时候?” 有人还嫌这问题不够刺激,一心想挖猛料。 大家觉得她长这么漂亮,从小到大追她的人肯定不少,别说初吻,其他的肯定都早就交代出去了。 结果,叶难默不作声地选择了一口气喝掉杯子里的葡萄酒,在场的人都笑得意味深长起来。 第二轮的时候,她又摇到小,一个朋友夸张地大笑:“这回要大冒险,跟你暗恋的人表白。” “不行,不行,我们小叶怎么可能暗恋别人,谁配得上她的暗恋?” “就是,小叶肯定没有暗恋的人,她可是顶级白富美,勾勾手指头,哪个男人不是手到擒来。” 手到擒来? 叶难觉得自己膝盖上中了一箭,甚至有点自暴自弃,她暗恋的那个人就是块石头。 没办法,她嗔笑着朝始作俑者飞去一个眼刀:“算了,我喝。” 她一口干掉,气氛更加热烈了:“嗳,不是,小叶,你还真暗恋别人呀?” “谁呀,谁呀?”一个女生摇了摇她手臂,“快说,到底是谁?我们认识吗?” “是你老师吧,他那么帅,还有一座庄园,肯定是他。” 其他人也跟着八卦起来:“小叶的老师是谁?” “一个你们都知道的人,我们所有人的偶像。” 叶难手肘撑着扶手,唇上雾红,皮肤白得透血丝,懒懒散散打断她:“胡说什么,要尊师重道,老师就是老师,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关系。” 她郁闷地一杯接一杯地喝,在座都是葡萄酒王者,没一个青铜,也没见谁喝酒跟喝水一样。 “差点忘了,我们小叶千杯不醉,我们吃饱了撑的,跟她拼酒量。” “算了,不跟她拼,来,大家继续摇骰子。” 大家正玩得兴起,突然横出一只手,抢走了叶难手里的酒杯,干净冷峻的嗓音酥了大家耳朵:“囡囡,别喝了。” 叶难不可置信又带了点惊喜,转头看他,本来一点没醉的人甚至有些上头,鼻头一红,眼睛忍不住冒水雾,惹人心怜,鲜活灵动。 但一想到他走了四年,电话都不打一个,第一次给他打电话还被拒接。 叶难像是变了个人,刚才还浑不在意的懒散,此时猛地坐起来,恶声恶气地抢过酒杯:“关你什么事,少管闲事!” 抢酒杯的时候,叶难的指间划过隋嘉年的掌心,他的心一颤,竟然生出了无数种欲望和心魔。 想握着她的手,想抱抱她,想亲亲她,想让她面色通红,眼睛冒水雾,哭着叫自己的名字。 他收回手,退后一步,冷着脸:“哪怕你千杯不醉,也不能让自己的肝受罪,我去给你买解酒药。” 他来得快,走得也快,叶难的朋友一个个目瞪狗呆,都没反应过来。 他一走,才“啊啊啊”尖叫,摇着叶难的肩膀:“他是谁啊,太好看了吧!” 隋嘉年回国的时候,已经换下了黑色僧衣,穿上灰色线衫和大地色风衣。 大长腿,高鼻梁,冷白皮,薄嘴唇,偏深黑色瞳孔,面目清冷,简直人间绝色。 叶难心里有个小人在蹦跶,外表还要装得满不在乎:“没谁,我一哥哥,烦得很,老是管我。” 年龄最大的那个女性朋友扑过来握住她的手:“妹妹,小叶妹妹,你哥缺女朋友吗?家里有矿,读过硕士那种,你给介绍介绍。” 呵呵! 叶难扒开她手,嘴上笑说好,心里杀千刀,想得美,好不容易骗回来,能便宜你们。 第4章 《美和尚图鉴》×4 朋友们嘻嘻哈哈围着她,旁敲侧听,都想从她嘴里撬出更多她哥哥的信息。 谁知道小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说起来话简直滴水不漏,问了半天,大家只得到一个信息:小叶很嫌弃她哥哥爱管闲事。 很快这条信息也被推翻了。 没问到大美男的消息,在座都觉得有点索然无味,于是继续想继续玩真心话大冒险。 谁知道刚才还喝得很嗨皮的小叶竟然拿出手机躲到一边,摆手拒绝:“我喝醉了,醒醒酒。” 想peace呢,你丫千杯不醉,干翻全场的狼人,竟敢说自己醉了。 大家肯定不依,一个个七嘴八舌闹她:“今天大家不喝趴下,你不准下场。” “小叶,我看你就是怕我们把你灌醉了,从你嘴里套你哥哥和老师的电话号码。” “小叶,你哥不准你喝,你就不喝了,你怕不是个兄控吧?” “哟,这口嫌体正直的,嘴上嫌弃哥哥,还不是个乖宝宝,这么听话。” 叶难岂是她们三言两语就能激将法成功的人,她揉了揉肚子:“我今儿肝真的有点不舒服。” “你揉错地方了,肝在右侧上腹部。” 厚脸皮的叶难立刻换到右侧上腹部,娇媚地给大家wink一下:“我真不舒服。” 其他人还要开口嘲笑她,却被一群人打断:“嘿,这不是被隋家抛弃的那个豪门野鸡吗?” 叶难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从小到大,类似的话她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 最开始是家里一个干了七八年的老工人在花园里说她是隋先生的私生女,早晚被扔掉,不用太放在心上。 被顾女士听到之后,直接辞退了,把文森特请过来照顾别墅。 等她长大了些,外面那些人更恶毒了,什么天生媚骨,别养成新月格格了,野鸡就是野鸡,不是隋家血脉,怎么也变不成凤凰。 一个个羡慕嫉妒她被养母看中,从孤儿院带回隋家养着,全家人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爱。 小时候她还委屈得想哭,长大了才明白他们就是嫉妒,因为自己求不得而妒恨。 叶难打量了一下说话的人,跟那个复古蕾丝长得有三分像,忍不住嗤笑:“哪里来的苍蝇嗡嗡嗡,这又不是粪坑?” 他一头挑染黄毛,耳朵上十来个耳钉,长得一般,眼窝黢黑,估计是纵欲过度。 “你,”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指着叶难嘲笑,“隋先生为了我小姑把你赶出家门,哼,敢欺负我小姑,姓叶的,你哪个贫民窟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这一副“我高贵,我有理”的嚣张模样,让在场出身一般的人心里都很不舒服。 叶难手撑着下巴,葱白的手指慢慢划过红唇,偏头笑得明媚艳丽:“我偏不,你能把我怎样?” “姓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别以为隋先生赶你走就完事了,小爷今天就给你灌一肚子酒,给我爬着滚出KEE的大门!” 这狠话撂的,他后面跟着的一群杀马特兄弟都有点不忍心了:“荀哥,算了吧,人这么漂亮一女孩子。” “谁?”一道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谁把她赶出家门?”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露台门口,只见一个清俊的高个男人右手撑着隔墙,左手拎着一袋药,如玉的俊脸上滴着汗珠。 KEE在的这个地段都是些奢侈品旗舰店,想必药店挺远,他应该是跑着过来的。 等走过来的时候,他又恢复了从容,冷淡地把药递给叶难:“以后少喝点,吃点解酒药护肝。” 他扫了一眼叶难的朋友,这一眼把大家都看得浑身麻酥酥的,忍不住用期待的眼神追逐着他。 “你如果嫌多,可以分一点给你朋友。” 这撂狠话的荀小少爷被他震住了一会儿,忍不住跳出来挑衅:“你这人哪来的?给小爷滚开,不然今天连你一块儿收拾。” 叶难面上还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她接过解酒药之后,隋嘉年才转身正对着这荀小少爷:“看你这长相,你姓荀,你小姑嫁出去了?” 叶难噗嗤一声笑出来,荀家小女儿闹着要嫁给隋父闹了十来年,一直对有妇之夫死缠烂打,家里介绍了好多人都不肯嫁。 闹到现在,谁也不敢娶她,荀家都指望着隋父和原配离婚,把他们家女儿带走呢。 “你……” 荀小少爷仿佛被人一脚踹中心窝,气得满脸扭曲,拎起一瓶红酒:“糙你大爷!” 他还没跑过来,就被隋嘉年抬起长腿一脚踹中肚子:“我大爷姓隋,墓碑在松影山庄,你去。” 叶难的朋友们都是女孩子,本来有点怕,现在一个个都吃瓜看戏,眼睛发亮,紧握双拳,哥哥实在太帅了! 年龄最大的那个姐姐抓着叶难的手臂,激动道:“你哥腿也太长了,你看到了吗?那么远距离,他一抬腿就踹到那人肚子了。” 叶难盯着隋嘉年大衣晃动的衣摆,心说这事儿她能不清楚吗,隋嘉年发育的时候,一天高一截,她也看得目瞪狗呆啊。 一听他姓隋,荀小少爷顿时惊疑不定,捂着肚子退回自己杀马特兄弟身边:“你是隋嘉年?” 因为他小姑,面对真隋家人,他们家的人总要在心里矮一截,毕竟一直致力于拆散人家夫妇,天打雷劈的事儿,能不心虚吗? “你们隋家不是把叶难赶出家门了吗?” 隋嘉年转头看叶难,喉结翕动,垂下眼睫,身上有一种被禁锢的性感,光华内蕴,对着荀小少爷冷冷一笑:“他算哪根葱,能决定我们囡囡去留?” 叶难心道不好,她好像把事儿办砸了,隋嘉年看起来好像更讨厌自己亲爸爸了。 荀小少爷被他浑身的气势吓得一抖,他妹吹什么牛,说隋嘉年清俊温柔,待人再礼貌不过,看看他这恶毒嚣张的样子。 “你,你……” 他绞尽脑汁想不出能帮自己挽回面子的狠话。 隋家是迦叶酒店管理集团的发起人,又是拥有五十家酒店的强势业主。 迦叶花园是迦叶集团的核心旗舰酒店,是集团的灵魂。 隋嘉年是迦叶花园未来的继承人。 他们荀家只有三家酒店,在集团内并不强势。 “滚。” 荀小少爷黑着脸,捂着肚子朝自己杀马特兄弟撒气:“走啊,没听到人隋大少爷的话吗?” 一行人灰溜溜地走了。 叶难的朋友们啪啪啪鼓掌:“哥哥太帅了!” “哥哥,你好棒!” “哥哥,我馋你脸,跟我合个影吧。” 叶难转头气呼呼瞪了她们一眼,她还没喊一声,就被这些家伙抢先了。 隋嘉年视线直接避开她们,落在叶难身上:“囡囡,还有谁欺负你?” “你呀,”明知故问,四年不打一个电话,还敢挂她电话,“你们全家都欺负我。”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 第5章 《美和尚图鉴》×5 “你呀,”明知故问,四年不打一个电话,还敢挂她电话,“你们全家都欺负我。” 被忽视的朋友忍不住戳叶难,你凶什么,别把人家哥哥吓走好吧。 又来了,口嫌体正直,明明是个兄控,还跟只小猫咪一样炸毛逞威风。 大家无语地看着隋嘉年好像当真了,一脸苦恼,不知所措,可怜的哥哥,让人忍不住怜爱三十秒。 叶难抓起自己的手包往外走,隋嘉年点头朝她的朋友道别后跟了上去。 留下五个人在那里花痴:“哥哥真的好有礼貌。” “点头的样子好温柔,小叶上辈子是阻止了宇宙坍塌吗?竟然有这么帅又温柔的哥哥。” “人间绝色啊,眼睛,鼻子,嘴巴,都长在我审美点上。” “不是你的审美点,是大家的审美点。” “他投胎的时候氪金了吧,比影帝柏原还帅。” 这绝对是她们发自内心最高的赞美了,影帝柏原可是被称为“亚洲洲草”“天菜神颜“的男人。 早就打定了主意,晚上不回别墅,回自己的小公寓,坐实了跟隋家断绝关系的流言,否则隋嘉年又会跑去出家。 叶难找了代驾,司机提醒她有辆车跟在后面,她也忍不住有点急,隋嘉年肯定想问清楚一些事。 一想到他刚才踹人时候,一动作,腕间的紫檀佛珠微微露出了些,他还没绝了出家的心。 现在她也不敢多说,多说多错,而且绝对不能让他进自己的窝。 否则她这么多年费尽心思掩藏的事儿就要暴露了。 好不容易正式踏出第一步,跟隋家解除收养关系。 绝对不能让隋嘉年提前知道自己的心思,然后吓跑了。 四年前,她就怀疑过,隋嘉年是不是知道自己那些小心思,然后以出国来委婉拒绝她。 四年了,一个电话都没有。 她在塞纳河边看日出,给他打电话被拒,差点气哭了,还被个洋妞当成BJD娃娃给抱着安慰。 隋嘉年打车过来,只好继续打车跟着叶难,司机不断从后视镜看他,仿佛只要发现一点不对劲,就要报警抓他这个尾随痴汉。 代驾开车没能甩掉隋嘉年,叶难只好提前给小区保安打电话。 到了小区,叶难刷指纹进去,隋嘉年被保安礼貌地拦在外面:“先生,您好像不是我们小区住户,请止步。” 隋嘉年停在外面喊了一声:“囡囡。” 叶难转身,莫名一笑,眼波潋滟:“你跟着来干什么?我那儿是盘丝洞,妖精窝,你堂堂圣僧去我公寓里,小心明早骨头都不剩几根。” 什么圣僧,妖精的,囡囡这分明是知道他要在日本出家的事儿,跟他怄气。 他本来不该回来,不该听到她的声音,不该看她的眼睛,继而对她有非分之想。 这一回来,分明是一条通往无尽地狱的路。 叶难蹬蹬蹬朝前走,心里打怵,她才不会让隋嘉年进她的小窝,否则那些抱枕,水杯,海报,不就全部暴露在他面前了。 心里有鬼,走路越发快了,没一会儿,叶难的身影就消失了。 隋嘉年只好作罢,正好手机响了,他一看,是隋父,不耐烦地接通后,只听隋父在电话里说:“你回来一下,我们聊聊叶难的事儿。” 隋嘉年握着手机,脸色淡静,正好,他也要跟隋父算算帐。 * 隋父上下班都是乘坐湾流私人飞机,直接从家里到酒店升降。 和叶难解除收养手续之后,一直没见面,心里有些忐忑。 孩子静悄悄,肯定在作妖。 就是不知道这丫头到底在憋什么大招。 直到文森特告诉他,嘉年少爷回来了。 起初他还不信,叶难的主意竟然效果这么惊人,他们才解除收养关系不到两天,四年没回家的儿子竟然千里迢迢回来了。 反复跟文森特确认之后,他才相信了这事儿,忍不住给隋嘉年打电话。 隋嘉年回来得很快,确认叶难乖乖安全回家之后,他也没打算一定要闯入她的小世界。 甚至叶难邀请他,他不一定敢进去。 在无人密闭的小空间里,只剩下他和叶难两个人,她鲜活灵动地对着自己笑,眼睛里就像是有一个世界,那么勾人,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做出可怕的事情。 隋父已经四年没跟自己儿子见过面,他一进来还是冷着脸,身上没有半点温度,忍不住也有点气,口是心非:“你舍得回来了?” 隋嘉年和隋父脸有一定相似之处,只是呈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对照组。 父亲一脸风流相,玉树临风,颇受年长女人的欢迎,儿子斯文内敛,清俊温柔,是年轻女孩最爱的那一款。 “你跟囡囡断绝父女关系。” 隋嘉年说话不带太多感情,一向只用陈述句和反问句,气得人牙痒,偏偏他那张脸和身材都是古典美学的复刻,看着那张脸,很难真正生他的气。 隋父牙一痛,忍不住冷嘶一声,最近因为这事儿着急上火,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生怕老婆和儿子回来质问。 他还得撑着场子:“叶难自己同意了,你有什么意见?” “顾女士同意了?” 说到无动于衷的妻子,隋父心口的火压都压不住:“她眼里有这个家,有我们吗?” 隋嘉年身上的冷峻气质一凝,蓦地哂笑,如薄冰下的汹涌暗流:“你年轻的时候眼里有这个家,有我们吗?” 心虚的隋父低下头:“总之,我问过叶难,她不愿意接班,我们隋家还留着她干什么?” “不愿意接班?我们是你和集团的工具?” 隋父觉得自己快招架不住,想要打电话给叶难求救,这明明是她的馊主意。 顾风吟没骗回来,他还得装作无情无义,单独面对质问。 “迦叶花园是我们的祖业,你不愿意接班,她也不愿意接手,我能怎么办?” “把你在外面的私生子接回来。” 论起气人的功夫,谁都比不上看起来冷峻傲气的隋嘉年。 “说了多少次,我没有外遇,没有私生子。” 隋嘉年神色清淡一笑,显然不信他的话,“我不管你在外面有多少孩子,谁也不能欺负囡囡。” “你,”隋父气得不行,随即改变策略,“你这么关心她,还四年都不打个电话?你知道她学的什么专业,她将来想做什么吗?” “葡萄酒。” “那你知道她为了报答我们隋家,一定会进迦叶花园。” “报答?你也配?你养过她?” 小时候,叶难一哭,是他哄着,一闹,是他想办法安抚,跟隋雨霖有什么关系。 隋父抓起一个镇纸要扔,被隋嘉年戏谑的眼神一盯,又讪讪放下:“不管你怎么想,她已经认定了,她认定的事情,你能改变?” 这是他和叶难一早就商定了的策略,吃准了隋嘉年肯定不会放任叶难单独进入人际关系复杂,隐隐有些失控的迦叶花园酒店。 只要他一心软,就能逼他留下来。 隋父自己也学佛,平时抄经学佛静心,可他这么大年纪了,都没想过遁入空门,他儿子到底哪根筋不对。 隋嘉年果然犹豫了,不愿意在隋父面前服软,转身直接回房,没再提离开的事儿。 隋雨霖的心里有点不舒服,虽然囡囡的这一系列策略都实现了,可嘉年对她也太上心了。 这不对劲儿,他俩也太腻乎了。 第6章 大酒店图鉴×1 迦叶花园是一家白金五星酒店。 身为首批被评定的白金五星酒店,世界经典酒店,历史悠久,富丽堂皇,豪华气派,格调高雅等等一系列美好的形容词都能堆在它身上。 9洞高尔夫球场和射箭馆,壁球场,独立的书店,旁边是奢侈品专卖店。 至少容纳500人的大宴会厅,配有序门和专门厨房。 2000平米的大展厅,3个大会议室都配有同声传译设施。 但如果仅有这些所有五星酒店都能达到的建筑设施,迦叶花园也没办法成为经典酒店。 迦叶花园闻名于业内的是它的酒文化,国内最好的葡萄酒团队。 叶难摘下自己的紫葡萄胸针,简单的白衬衫,淡蓝色牛仔裤。 路过酒店外面Cartier品牌店的时候,还能看到里面柜姐居高临下,鄙视又艳羡地看着她。 迦叶花园的大部分客人非富即贵,在酒店附近奢侈品店工作的人见惯了贵宾。 叶难这样打扮的人路过她面前,自然只能得到白眼。 可她那张素面朝天的脸又美得让她很有危机感,如果这样的人到她们店里工作,说不定会攀上什么贵人。 直到她走进迦叶花园之后,她才疑惑着松了一口气。 这到底是什么人呢? 很难让人不去猜她的身份,长那么漂亮,直播,出道,给有钱人当情妇,条条大路通罗马。 接待叶难的前台也一脑子疑惑,要是普通的应聘者,会先打电话,有人事部对接,引导她从后门进。 长这么漂亮,倒像贵宾的小情儿,一点都不像来应聘侍酒师学徒的人。 酒店的古老厚重的旋转厅门廊向来是为贵客准备的。 迦叶花园从来没见过直接从正门进的应聘者,一点规矩都不懂。 叶难被带进小会议室之后,HR经理匆匆进来,劈头盖脸问:“你怎么从正门进来了?” 叶难小时候经常和隋嘉年在旋转门那里玩。 准确地说,她一个人扶着旋转门跟着跑来跑去,转圈圈,隋嘉年像个小大人一样守在一边,眼睛不辍地盯着她,怕她遇到危险。 她第一次应聘,不知道迦叶花园竟然有这种规矩。 无辜地眨眨眼,叶难抿唇一笑:“我不知道啊。” HR经理一噎,看着她那双眼睛顿时心软了,她五官虽然美,但最美的地方在眼睛。 浅色的瞳,眼珠中间是深色,只要跟她对视,就忍不住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被催眠了一样。 更别说,她一笑,有一股自然的媚气,跟春草在雪里复苏一般。 她咳了咳,软了语气,循循善诱:“亲爱的,你怎么应聘侍酒师学徒?不管是前台,客房服务,还是我们欧陆餐厅服务员都挺好,客人素质高,出手大方,你这么漂亮……” 说不定就被哪位贵客看上了,虽然酒店极力反对员工跟贵宾有私人联系,但如今酒店管理层正乱着呢。 上一任总经理因为贪·污被集团那边查处,如今酒店代总经理是从集团旗下另一家酒店临时调过来。 总经理的职位悬而不决,酒店内部自然出了不少事儿。 “啊,这个啊,我喜欢葡萄酒。” “呵呵,”HR经理眯了眯眼睛,“你知道侍酒师学徒都要干些什么吗?” 叶难没有国内工作的经验,诚实地摇摇头:“不知道,要干什么?” “不是每个学徒都有机会光鲜亮丽地站在客人面前侃侃而谈,大多数人前期都会在酒窖那边工作,搬酒卸货,整理酒窖,每天都汗流浃背。” 慕名而来的侍酒师学徒能在酒窖吃个一年的苦,才有机会得到指点。 如果得罪了关系户,恐怕只会被逼走。 “酒窖?”叶难眼睛一亮,“可以啊,我不怕吃苦。” HR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好像看到一只漂亮可爱的美短对她说:“狮子有什么可怕的?我啊呜一口一只。” 在迦叶花园当了四年的HR,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固执的应聘者。 连她都觉得叶难在酒窖那边是暴殄天物,这人头到底有多铁,要撞进去。 既然她这么坚持,HR也没多说。 叶难的外表如此亮眼,谈吐也挺有性格,举止雅致,很招人喜欢,有侍酒师的底子。 身为一位侍酒师,除了葡萄酒专业知识,还要有优雅的风度,广博的知识,高端的品味。 这些都可以慢慢培养起来。 “那我可以下午就来上班吗?” HR无语地翻了翻白眼:“你要来就来吧,反正今天不算工资。” * 这边刚结束,隋嘉年的电话就来了:“囡囡你在哪里?” 叶难随意地朝一个路过盯着她看的女生笑了笑:“我啊,我在酒窖里搬货啊。” 那边轻微的呼吸声都停止了,清冷的声音变得炽热急切起来:“谁让你在酒窖搬货?” “我自己啊,有什么办法,四年读了个野鸡大学,国内都不承认文凭,找不到工作,只能进迦叶花园当个学徒。” 她这么随口一说,隋嘉年却当真了:“囡囡,别这样说自己。” 叶难唇角垂了下来,哂笑着刺他:“猫哭耗子假慈悲,现在关心我?这四年你干什么去了?” 隋嘉年那边沉默着,呼吸声像冬日里雪松林里刮过的风。 “囡囡,对不起。” 他的嗓音清冷却莫名像是有一股力度,挠到了叶难的心上,痒痒的,让她觉得心酸,觉得委屈,红了白皙的眼皮。 她一直跟隋嘉年形影不离,直到四年前,他招呼都不打直接去了京都。 “你还晓得道歉啊,混蛋!” 被挂断电话的隋嘉年怔怔看着自己手机,从回来到现在,叶难没有叫过他一声哥哥。 时间会改变很多事,但囡囡还跟以前一样,在外人面前落落大方,在他面前娇气任性。 叶难已经从酒店后门绕到前门,走进Cartier品牌店,朝那个柜姐眨了眨眼睛,对方脸色一黑,欲言又止。 她一手翻着姐妹发给她的那个亚马逊链接,一只手随意指着蓝气球系列钻表:“我要这支表。” 柜姐站在一边,苦苦忍着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小姐,这支表十六万。” 柜姐早就把她全身上下打量了干净,衣服和包加起来都不超过一千,哪里来的自信指着一支十多万的腕表说自己要买。 “喔,”叶难盯着《美和尚图鉴》上面隋嘉年的照片,“你快点!” 柜姐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小姐,请你不要无理取闹。” 简直是在给她找事儿,待会儿开了单子,恐怕这位小姐又不肯付钱。 叶难第一次抬头看她,也不生气:“我付不起?” 柜姐咬了咬唇,不敢直接这么说,只觉得烦,遇到这样一个人。 隋嘉年气喘吁吁走进来,眼睛盯着叶难,再容不下其他:“怎么了?你不是说自己在酒窖?” 在给叶难打电话之前,他已经到了迦叶花园,被挂了电话之后,去酒窖找了一圈,让人调了酒店附近监控,才看到她的行踪。 没想到四年没见,叶难竟然变坏了,谎话随口就来,把他骗得团团转。 叶难被他拆穿之后,横了他一眼,不高兴地撇嘴:“出来买支表不行吗?” 隋嘉年真拿她没办法,一会儿说自己在酒窖当苦力,一会儿又要买支十六万的表。 他抽出自己的银行卡递给柜姐:“刷我的卡。” 第7章 大酒店图鉴×2 原本叶难也只是想调戏一下柜姐,没想到隋嘉年竟然来了。 叶难接过蓝色钻表,本来觉得是大家都戴的街货,很一般。 现在越看越满意,嘴上还不饶人:“这系列的腕表人家都是送给女朋友和老婆,我和你们家都断绝关系了,你这样多不好。” 隋嘉年盯着她白皙精致的手腕,一时间出了神,脑子里竟然又冒出了很多画面。 他握着叶难的手腕,替她摘下蓝色腕表,亲吻她肌肤上被手表碰过的每个地方。 叽叽喳喳说了半天,结果隋嘉年竟然走神,叶难生气了,要拍他的手:“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隋嘉年回过神,冷着脸,侧过身一避,不肯跟她有任何肌肤接触。 “你喜欢就好。” 多动听的一句话,从那两片冷淡的薄唇说出来,能让爱慕隋嘉年的人激动得脸红心脏怦怦跳着。 偏偏叶难不为所动:“四年了,以为买支手表就能补偿我?我缺你这支表,顾女士那本《情诀》版权税上千万,直接划给我一半。” 柜姐听了一耳朵,脸红得能滴血了,暗自反思自己的态度,担心叶难投诉她,让她丢了工作,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隋嘉年一来,叶难早就把原来戏耍她的心思抛到九霄云外了,哪里管她。 炮火全部对准隋嘉年,叭叭叭说着,偏偏隋嘉年心性好,向来八风不动,一点不生气:“我没这样想。” “那你怎么想?” 叶难抓心挠肝想知道他的看法,到底对自己有没有那个意思。 买完钻表,隋嘉年走在她身侧,绅士地帮她推开门,淡淡回了句:“不重要。” 他的想法不重要,只要叶难平安快乐,嫁给爱她的人,无忧无虑地生活,就足够了。 “你……”叶难气呼呼地走出去,看到迦叶花园酒店的大门,突然感慨:“嗳,你还记得这里以前是电力大厦,我们经常跑过来玩。” 想起那些往事,向来清简寡欲的隋嘉年脸上忍不住浮起一丝微笑:“当然,你调皮……” 他突然顿住,想起了些不好的事儿,叶难疑惑地抬头,看他面色难看,问:“怎么了?” “在这里,有个疯女人差点把你拐走。” 他这么一说,叶难顿时想起来了,那是她人生第一次直面鲜血。 只记得当时眼眸里都是一片鲜红,隋嘉年右手握住刀刃,紧咬着唇,担忧地问她:“囡囡,你没事吧?” 那是隋嘉年的鲜血,滴在她脸上,吓得她差点厥过去。 隋嘉年伤了右手,又是个高度自律的人,从此开弓练箭都强迫自己改用左手。 后来才知道那个疯女人是隋父的爱慕者,日本一位银行家的妻子,看见隋父带她到酒店玩,想绑架他的女儿当自己的女儿养。 叶难别扭地扯了扯他的袖口:“给我看看你掌心的伤口。” 隋嘉年的手往后一缩,目光移向一边,轻描淡写:“这么多年,早好了。” 他握紧了手,掌心还残留着当时雪刃入肉的刺痛感,当时就发过誓,要一直保护着囡囡。 一走四年,难怪她那么生气。 他懊悔,叶难却释然了,因为一想起这个伤口,她心里就变得软乎乎的,没法继续生气。 “那你还走吗?” 她那双妩媚得能滴出水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隋嘉年,浅浅的琥珀色眼睛迎着阳光看会很美,像一汪池水。 隋嘉年喉结上下翻动,抿了抿有些干燥的薄唇,盯着她的眼睛,像是一个在沙漠烈日下暴晒了一天一夜的旅人,干渴焦躁。 看到这一汪海市蜃楼般的池水,被蛊惑得心尖都在颤动。 “你说啊。” 隋嘉年突然转头,强迫自己移开眼睛,不想再被蛊惑,犯下不可饶恕的错。 “不走。”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背叛自己的大脑,却遵从了自己的心。 不走,我保护你,不管你想做什么,不管你要到哪里去。 * 他腕间的那串佛珠还是没有摘掉。 叶难警告自己不能掉以轻心,习惯性撒娇一样问:“你不是要买下松风寺出家吗?” 提到松风寺,隋嘉年也头疼,他向来守信,已经跟朋友说好要买下松风寺好好经营。 如今答应叶难留在国内,岂不是要辜负朋友的期待? 怕他反悔了,叶难连忙添油加醋:“我就知道你说话不算数,骗我玩,转头又跟上次一样,招呼都不打就跑掉了。” 她越说越委屈,那双浅色眼睛里开始池水泛滥,清澈见底的池水反着光,漾人心魄。 隋嘉年拿她没法,只好当着她的面拨通朋友的电话,却是理香接起了电话:“是嘉年君啊,他有事儿,电话在我这儿。” “抱歉,理香,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可能没法回去。” 一听到女人的名字,叶难脑子里响起了警报,恨不得扒着他的手机,穿过电波,去看看那个理香到底是何方神圣。 隋嘉年在出国前,手机电话本里面除了顾女士,基本上不存女人的电话号码。 理香心里莫名非常失落:“这样吗?我会转告他,只是嘉年君,你以前那么坚定,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因为叶难是他理智的反面,只要见到她,所有的坚定都会变成不坚定。 “抱歉,家里有点事,走不开。” 他说得含糊,理香莫名想到他那天的样子,那么久的闭口禅就因为一个电话破了。 想必让自律性那么强的他走不开的是那个让他心神动荡的“囡囡”吧。 “啊,他过来了,你们俩慢慢聊。” 电话被朋友接过之后,隋嘉年更加愧疚:“抱歉,我想你可能要重新找人经营松风寺了。” 朋友本来欢快的语气顿时沉郁下来:“嘉年君,恐怕以后没机会跟你一起吃烤肉,喝生酛酒了吧?” 隋嘉年心志坚定,一旦做了决定,谁也更改不了他的意志,除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他的心魔,而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头扎进了心魔。 “是,我会赔付违约金。” “嗳,那倒不用,反正我也没损失,只是嘉年君你以前还对她避之不及,现在怎么回去一趟就改主意了?” 隋嘉年余光瞟了瞟一直偷看自己的叶难,黑发掩着洁白的耳朵,没有一个地方不可爱。 “没办法放任别人伤害她。” 朋友差点笑出来,以前觉得嘉年君是天池的雪,无人能沾染,没想到他的心魔实在厉害。 一个消息就把人引回去,紧紧缠住,舍不得回来了。 “那迦叶呢?” 迦叶是隋嘉年养的一只公猫,冷淡傲慢,本来是只流浪猫,捡来养了半年。 “麻烦你帮我把猫寄回来。” 连猫都要寄回来,叶难听了之后,心里终于舒坦了。 他跟朋友说了两句,挂断电话后,叶难玩着自己的新腕表,装作漫不经心问:“理香是谁?你跟她这么多话。” 隋嘉年的性格冷,本来话少,能让他说这么多话的人还挺不一般。 “朋友的未婚妻。” 叶难见他又一副不肯多解释的死样子,心里有点来气:“朋友妻不可欺,你可别对不起你朋友。” “我为什么要欺负理香?她是个好女人。” “呸,”叶难转头恨恨瞪他,“你老是欺负我,我是个坏女人吗?” 隋嘉年不明白自己怎么又把她惹生气了,想问,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他话还没出口,叶难赌气走掉了。 隋嘉年没追上去,看着她的背影,强忍着想要抱住她的冲动。 虽然答应留下了,但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第8章 大酒店图鉴×3 叶难知道自己是个没安全感的人,占有欲很强,听见隋嘉年夸别的女人,又忍不住跟他闹别扭。 她也知道只要隋嘉年答应了,无论她怎么别扭,他都不会离开。 更知道这一切温柔都是浮华的假象,隋嘉年只是习惯了照顾自己,从来不肯让这关系朝前一步。 她站在酒店员工休息室等身镜那里打量换好制服的自己,虽然没有梦露那么性感,但也是0.7黄金腰臀比。 小时候长得不可爱,刚到隋家的时候,又瘦又黑,还有点高,难道是因为这个,隋嘉年一直记着自己小时候的样子,才不动心。 她打量了一会儿,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年轻女人走了进来,她上下打量了叶难的背影一会儿,忍不住问:“客人,这是酒店员工休息室,您走错了吧?” 叶难转身,白衬衫,黑色小马甲和黑色领结,是侍酒师的打扮,她穿上衣服显得非常英姿飒爽,集英气与妩媚于一体。 “你好,我是新来的侍酒师学徒叶难,叫我小叶就可以了。” 这世间最迷人的美莫过于雌雄莫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年轻女人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个人是艳丽与英气的组合,连她都怦然心动,结结巴巴回答:“你,你好,我是沈慧,叫我小沈就可以了。” 叶难大大方方朝她笑了笑,小沈脸红耳热,只觉得她的眼睛那么妖,整个人的气质却显得清纯至极。 周身气度非常特别,一颦一笑都非常雅致,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小叶你快点,周舟待会儿要过来了。” “周舟?谁?”叶难整理了一下领结,对整家酒店的员工和领导层都挺感兴趣。 “侍酒师,他是我们酒店葡萄酒总监的爱徒,人特别色,你小心一点。” “喔,他很厉害?” “他有紫葡萄胸针,也通过了WSET高级证书考核。” “嘁,level 3,在迦叶花园这地方也不算精英。” 小沈见她神色慵懒,有些漫不经心,忍不住提醒:“他老师很厉害,是葡萄酒大师,你知道的,比宇航员还少的葡萄酒大师,世界上通过率最低的考试。” 她的话不仅没吓到叶难,反倒让她笑出声了:“不在波尔多待两年,不敢说自己懂葡萄酒,据我所知,章蔺自学成才,没资格考葡萄酒大师。” 小沈进来也是为了整理仪容,就算是一名侍酒师学徒,也要养成时时刻刻注意仪容的习惯。 两个人站在等身穿衣镜前,她有点羡慕叶难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大家都这么说,他跟超一级酒庄滴金庄园关系很紧密,酒店特意高薪把他聘过来。” “滴金庄园?你是说他跟葡萄酒大师狄索关系很铁?” 叶难倒是能理解迦叶花园想要利用这层关系的原因,优质酒庄就那些,每年出产的优质葡萄酒也有定量。 各大五星酒店的需求却非常大,跟一级酒庄合作已经非常不得了,能搭上超一级酒庄,无疑是非常大的优势。 况且狄索是世界知名品酒师,他对葡萄酒的每一个评论都能决定一批酒的兴衰。 滴金庄园的每一次新酒发布会不仅挤满了各大葡萄酒公司代表,酒店代表,就连娱记都要来凑热闹。 因为狄索大师年轻俊美,绯闻对象不是超模就是知名女星。 “对,狄索大师是我们每个人的偶像,我们仰望的存在。” 叶难拍了拍她肩膀:“等你真跟他认识了,就知道他有多龟毛讨厌了。” 小沈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到底在说谁龟毛讨厌? 狄索大师不可能吧,毕竟他和她们是云泥之别。 两人并肩走了出去,正好遇到一个非常轻佻的男人,小沈胳膊碰了她一下:“周舟。” 侍酒师有一个非常隐形的门槛,相貌端正,举止文雅,能让客人心生好感。 毕竟这是非常注重客人体验的职业,一点让人不快的因素都会对酒店造成影响。 没想到这么轻佻的人都能进酒店,看来酒店果然到了不得不整顿的时候。 迦叶花园是迦叶酒店管理集团的世界之树,这些蛀虫附着在上面吸血,早晚会把酒店蛀空。 叶难的外形那么抢眼,小沈想低调地拉着她走开都不行。 周舟第一眼就注意到她了,叫住她们:“沈慧,你带着这人是新来的学徒?” 沈慧面色忧惧,已经有一个女学徒被逼走了,她下意识觉得叶难这么漂亮,周舟肯定不会让她走人了事。 叶难一定会吃大亏。 她站到叶难前面,低着头:“舟哥,这是新来的叶难,她什么都不懂,我带着她。” “什么都不懂,跟着你干什么,跟我来,”他一边说,一边上手要拉叶难。 叶难避了避,没让他碰到,周舟恼羞成怒:“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知道我是谁吗?不跟我,你在这混得下去吗?” 这种小角色,叶难半点都不放在心上:“你谁?” 她的语气彻底激怒了周舟,他狠狠瞪着她们:“你们滚去酒窖搬货。” 小沈连忙拉着叶难走了,叶难脸上挂着笑意:“我还是平生第一次有人当着我的面说滚字。” “嗳,你小心点,周舟调戏过我三次了,客房部那边也有女生被他强迫过,到人事部那里投诉都没用,代总经理不管这些事。” “唔,不用担心,明天新的总经理过来就好了。” 沈慧也不傻,小叶怎么会知道新的总经理明天来,对她的身份多了些疑惑。 本来代总经理和新总经理会有一个交接时段,她却有自信隋嘉年明天就会直接到酒店。 因为他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啊。 * 迦叶花园管理层在叶难面试完的下午就接到了一个非常令人惊讶的通知。 ——集团新任总裁隋嘉年将同时兼任迦叶花园酒店GM(总经理) 所有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都意识到董事长这是在为自己儿子接班铺路。 集团上任总裁是隋董聘请的职业经理人,让位非常利索,下午就开始跟新任小隋总交接。 但没想到新任总裁才开始接手,就急着到迦叶花园视察,也让迦叶花园的员工吐血,最怕这种紧急抽查了。 叶难还在酒窖里搬着葡萄酒木箱,每一瓶酒都被她拿出来仔细看了看,还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拍照。 整理完酒窖之后,她和沈慧都累得满头是汗,额头上的发丝黏在皮肤上,鼻尖上都是汗珠。 肩膀酸痛,腰都快直不起了,这大概是她长这么大以来,最累的一天。 出去休息的时候,沈慧突然推了推扶着腰的叶难:“小叶,你看,她跟你有点像。” 叶难擦了擦额上的汗,懒懒地朝沈慧说的方向一看,正好本来在跟人聊天的女生转过头。 两人一对视,叶难浅色瞳孔眯了眯,除了眼睛颜色,这人跟她长得有五分像。 她走近了,听见她们的对话:“叶意,你听清楚了吗?小隋总明天要带人过来视察,你今天带着底下员工加班把酒店全部重新清扫一次。” 等走过了,沈慧才悄悄开口:“她也姓叶嗳,叶意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挺传奇的,听说她刚满十八岁就进酒店做客房服务,才二十岁已经是客房部的经理之一。” 两年时间从迦叶花园这样的大酒店一个普通的客房服务员成为经理,沈慧想都不敢想。 叶难听到这人的事儿,心里莫名不舒服:“你关注的是这个吗?没听见明天小隋总过来视察?” “对,小隋总,”她突然想到叶难刚才跟她说新任总经理要来,“小叶,你早知道小隋总要过来?” “家里有点关系。” 沈慧没有追问,反而觉得放心了,至少这样,周舟不敢惹叶难。 迦叶花园本来就到处都是关系户,盘根错节,除了周舟这样被老师罩着,大多数是集团其他酒店业主的亲戚。 集团旗下酒店将近七十家,只有隋父算得上强势业主,因此集团内部势力均衡。 真正让人头疼的是迦叶花园,上一任总经理搞坏了酒店风气。 酒店风评变差,集团的公关团队忙得焦头烂额,才堪堪挽救了酒店的星级。 如果被摘星,那就成为业界笑话了,毕竟是世界经典五星酒店,S市的地标。 当年京都店也起了这样的苗头,之后连年亏损,员工待遇受损,人心浮动,差点被日本那边的酒店杂志差评,多亏了隋嘉年过去力挽狂澜。 “那小隋总人怎么样?” 叶难手里玩着自己下午刚拿到的铭牌,上面有她的名字,听她问隋嘉年,舔了舔唇轻笑:“他啊,混蛋一个,就会欺负人。” 沈慧被她舔唇的动作弄得脸红心跳,根本无暇注意她的话,脑子里烧呼呼的,跟着应和:“嗯嗯。” 叶难觉得自己只说缺点有点不公正,于是补充了一句:“但他也是世上最温柔可靠的男人,如果你深入了解过他,就会知道那张清俊的脸其实只是他微不足道的优点。” 她说起隋嘉年那种熟稔让沈慧心一跳,忍不住想,小叶背景到底有多深。 “听起来好矛盾。” 当然了,他对你好的时候,掏心掏肺,无所不可,譬如为了叶难强势插手迦叶花园的事儿。 但他总是若即若离,不给个准话,每当叶难觉得自己可以靠近他的时候,他就冷下脸。 每当叶难觉得自己快要放弃的时候,他又及时出现。 如果不是他对其他女人那么冷淡,天然跟谁都有距离感,叶难觉得他就是个极品渣男。 “不过,我猜那些前台,礼宾部和客房部估计高兴死了,她们明天都可以跟小隋总近距离接触。” 叶难半点不在意:“接触又怎么样,他就是个性冷淡,还能注意她们不成。” “小叶,你是不是对小隋总有意思啊?” 叶难手一颤,铭牌掉在地上,捡起来之后,支起眼皮看了一眼沈慧:“这么明显?” 为什么今天才认识的沈慧都能猜到自己的心思,其他人跟瞎了一样,以为他们只是兄妹? 这是灯下黑? 沈慧没有嘲笑她痴心妄想,反而惊喜:“不是,真的吗?我就是随口一说。” 既然她知道了,叶难不瞒着她:“他是我的梦中情人。” 她的梦中情人,明天就会为了她而来,真是让人期待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4 00:16:27~2020-03-14 21:54: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雨姝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大酒店图鉴×4 凌晨,天上洋洋洒洒下起了大雪。 叶难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一片白,小区的常青树树尖上堆着白白的雪。 暖烘烘的被窝那么诱人,叶难滚了两下,艰难地想挪出去,脑子里一直打鼓。 一边的小人在脑子里说:“你最讨厌下雪了,何必去工作,就算不工作,一辈子都不愁吃喝。” 另一边的小人在敲她脑袋:“隋嘉年今天要到迦叶花园啊,他为了你接手家业,你为了他连起床都做不到吗?” 事实证明,爱情的力量还是能战胜瞌睡虫和怕冷苟。 磨磨蹭蹭一个小时终于出门了,随便涂了个口红,就等于别人化了整张脸的效果。 才下过雪,街道上的雪化掉了,路面湿漉漉的。 她前脚挤着地铁走掉了,后面隋父的司机老程就给她打电话:“囡囡,嘉年少爷说过来接你一起去上班。” 叶难在人肉堆里被推得难受,耐着性子回答:“下次想接人,让他早点起床,我已经要到酒店了。” 到了酒店,在更衣室换完制服后,她和小沈一起在等身镜前面整理仪容。 客房部那边的女员工走了过来,叽叽喳喳说着话:“叶意又要去出风头了,没准这次她真能山鸡变凤凰呢。” “这样说不好吧,万一叶意她没那个意思?” “你懂什么,她睡过的男人比你在酒店洗过的床单都多,你以为她怎么当上经理?” “人家小隋总什么美人没见过,这次的美人计恐怕没那么好用。” “切,谁说没用,哪个男人不喜欢又美又骚的女人?” 小沈偷偷从等身镜里瞄了瞄叶难的神色,绞尽脑汁安慰:“小隋总不是那样的人。” 不用她说叶难也相信隋嘉年的人品,她之所以臭着脸,是因为下雪后还必须从床上爬起来。 最讨厌下雪了,无端地阴冷,冷到骨子里了。 “嗯,我们先去酒窖。” 迦叶花园的酒窖除了一个恒温酒窖,还包括酒品展示厅,卡座区域和雪茄吧。 侍酒师有时候会邀请酒店的常驻贵宾亲自到酒窖挑选葡萄酒,然后在卡座区域或者雪茄吧品尝。 抽雪茄,品烈酒,跟一位学识渊博的侍酒师谈天说地,不失为一种至尊享受。 卡座区域有四种装饰风格,日式榻榻米,中式八仙桌,法式宫廷风等。 小沈和叶难今天负责擦玻璃杯,其他侍酒师学徒都偷懒跑到酒店大厅那边去围观新任总裁驾临视察的场景。 小沈也有点耐不住:“我们赶紧擦完,也去看看。” 叶难反而是最稳得住的那个人,心里虽然有小人在蹦跶,嘴上还是满不在乎:“急什么,以后多的是机会。” 小沈不了解她的口是心非,以为她真不在乎,默默嘀咕,小叶这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喜欢小隋总的样子。 搁她身上,能有机会跟心上人接触,早就乐疯了。 * 凌晨的一场雪给在酒店等着接驾的副总添了□□烦,反复叫酒店的清洁工人打扫,不留下一点水痕。 如果是之前的代总经理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如今来的是迦叶酒店管理集团总裁,以及旗下五十家奢华酒店的继承人。 但凡他对迦叶花园有一点不满意,都会给酒店造成非常大的动荡。 各部门各级管理人员都被千叮咛万嘱咐,情绪特别燃,也特别紧张,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火,堆在一起都能酒店点着了。 隋嘉年的行程早就由他的临时助理通告了迦叶花园这边。 在距离酒店两条街远的酒店管理集团行政总部报到之后,就会赶来酒店视察。 时间一分一秒临近,一个个紧张得快窒息了,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三辆商务车。 一前一后是梅赛德斯旗下最常见的商务车型V250,而中间那辆则是平行进口的林肯美规领袖一号,车长将近6米,外表霸气又豪奢。 在酒店见惯了豪车的人精们立刻就知道隋大公子究竟在哪辆车里面,不禁绷紧了身体,屏住呼吸,接受他的检阅视察。 礼宾部年轻帅气的工作人员戴着白手套殷勤地打开车门,车道和旋转门有一段距离,铺上了簇新的红地毯。 率先下车的是他的临时助理,侯在黑色车身旁边,微微躬腰,手殷勤地垫在车顶。 隋嘉年对酒店这边的大阵仗倒是不喜不怒,搞得临时助理非常忐忑,他本来时前任总裁的助理,变着法子想讨好隋公子。 早早通知了迦叶花园这边搞个盛大的欢迎仪式,谁知道隋公子年纪轻轻,比隋董还沉稳。 不喜不怒,不急不躁,整个人像冰又像水,无处下手。 他从领袖一号里走出来的那一刻,酒店的未婚女员工们心里跟煮沸的水一样,翻腾不已。 虽然知道隋董基因优良,但谁能想到小隋总竟然能把颜值拔高到这种程度。 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冷白皮,薄嘴唇,气质冷峻,仿佛左脸写着“清心寡欲”,右脸写着“立地成冰”。 还有那种脖颈以下都是腿的幻觉,大衣衬衫下微微起伏的肌肉无不昭示着他浑身能吞掉你的荷尔蒙。 除了衬衫,一身极简主义的ALL BLACK,给人一种又冷又欲的错觉。 在场的每一位未婚女员工都抬头挺胸,恨不得踮高了脚尖,让他注意到自己。 可惜他目不斜视,甚至余光都没落在她们身上,被集团高层簇拥着走进旋转大门。 华美的八角形彩色玻璃天顶和八角形大吊灯之下,一长串年轻貌美的员工躬身迎接。 隋嘉年长腿一迈,走得很快,大家只能盯着他鞋子。 他路过了礼宾部代表,无视了前厅部的大美女,终于到了客房部。 一晃眼,恍然好像看到了叶难。 等视线落在那个人身上,才发现竟然只是个和叶难几分像的女人。 他这一停留和狐疑在酒店高层掀起了巨浪,副总立刻给叶意使眼色,示意她跟上。 不知不觉叶意已经从边缘挪到隋嘉年身边。 隋嘉年跟临时助理说完话,忽然发现自己身边的副总竟然变成了一个像叶难的年轻女孩。 这是他看这女孩的第二眼。 虽然疑惑,却忍不住想,看这低眉顺眼的样子,比他家里的那个娇气包柔顺一些。 而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叶难身上有柔顺这种品质,甚至非常喜欢囡囡对着他撒娇发脾气。 只有这样的叶难能挑动他的情绪,让他执迷,忍不住想疼爱。 叶意跟在他身边,副总推了推她:“叶意是我们酒店的优秀员工,对酒店非常熟悉,就由她带我们去参观。” 她耳朵粉粉的,非常可人,低眉轻抿着唇,夏目语气却活泼大方:“小隋总好。” 隋嘉年点头当做回应,临时助理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淡寡言,而迦叶花园这边却一个个吓得心慌,不知道自己哪里没做好。 迦叶花园的骄傲之一就是充满年代感的楼梯,老式楼梯扶手,马卡龙色的墙砖。 隋嘉年巡视八国套房的时候,叶意紧紧跟在他身边,向他讲解一些客房服务。 她一紧张,在上楼的时候脚下一滑,要往隋嘉年的身上倒过去。 第10章 大酒店图鉴×5 隋嘉年见她倒过来,没多少怜香惜玉的心思,侧身退了一层楼梯,叶意倒在临时助理身上。 临时助理手忙脚乱扶着她,两个人差点一起栽倒,他们惊惶地抬头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没想到他的那一让动作明显,没有半分犹豫。 眼见着他们要摔倒,也没有半分动容。 跟在后面的迦叶花园管理层心里七上八下,觉得小隋总实在太叵测了。 他明明留意了叶意,也没有反对她跟着,为什么竟然一点怜惜心思都没有。 叶意被助理扶着,羞红了脸,尴尬又耻辱,她在下面踩了雪水,上楼滑倒并不是刻意的。 但没想到小隋总连碰都不愿意碰她一下,好像她身上有污垢一样。 发生了这么尴尬的事儿,隋嘉年的脸上却古井无波,甚至冷漠无情地说:“小心点,继续。” 叶难和小沈出来的时候,隋嘉年已经没影了,倒是叶意脸色粉红着回来了。 其他前厅部女员工追着她问:“怎么样?小隋总说什么了?” 她红着脸笑了:“差点滑倒,小隋总扶了我一下,好绅士。” “哇,小隋总那么高冷,原来内里竟然那么温柔。” 叶难听到这句话,气得跟小猫炸毛一样,咬牙切齿,盯着叶意,目光足以洞穿她。 隋嘉年那个死洁癖最讨厌跟别人有肢体接触。 这个叶意,这个叶意…… 就像自己的专属领域被侵犯了一样,叶难瞪圆了眼睛,像是要用眼神跟叶意决斗。 叶意回头,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不悦地转身跟同事小声说:“那个新来的侍酒师学徒是不是有病?竟然用那种眼神盯着我。” 同事小声附和:“就是,肯定是嫉妒你跟小隋总说话了,她们侍酒师女学徒整天窝在酒窖有什么前途,连门童的收入都比她们高。” 酒店侍酒师的基础薪资在两万左右,还有比行李员更高的小费。 但学徒的基本薪资就一言难尽了,连小费都不属于自己。 被鄙视的叶难心里的火山快要爆发了。 她能忍受隋嘉年不喜欢她,绝不能忍受他碰其他人。 叶难一边恨得心里呕血,一边用牙齿扯掉手套,她娇艳的唇映着白手套,唇上的口红沾在白色手指处,莫名香艳。 小沈愣愣的,回不过神,特别想辞职,脑子里都是“今天又是差点被我同事掰弯的一天”。 叶难把手套扔给她:“我有事出去,帮我遮掩一下。” 趁着人群往酒店里涌,没人注意那辆林肯领袖一号,她直接爬上去等隋嘉年。 司机是给隋父开了二十多年车的老程,本来还想呵斥乱爬车的人,一看到叶难的脸,心里纳闷,这小祖宗气呼呼的是怎么了? “囡囡,谁欺负你了?” “隋嘉年。” 老程顿时噤声了,升起隔板,把空间留给即将吵架的两人,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俩冤家一天不吵架心里不舒坦。 要说吵架也不对,是囡囡单方面生闷气,嘉年少爷耐心哄人。 他给隋父开了这么多年车,也算看着两位小姐少爷长大,就没见过这么腻乎的兄妹。 虽然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除收养关系。 但跟外面那些诡异猜测完全相反,隋家一个个谁敢轻视叶难。 你祖宗还是你祖宗。 * 叶意被打发走之后,酒店副总又陪着隋嘉年参观射箭场,顺便吹彩虹屁:“听说您参加过全国射箭锦标赛,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隋嘉年不接茬,只盯着靶子,想起他参加亚洲青少年室内·射箭公开赛那天,叶难突然给他打电话哭着说:“哇,哥哥,我要死了,一直流血。” 吓得他心神不稳,没参加比赛飞回去,结果,只是开始长大了而已。 那时候,他心里就有了些异样。 想到叶难当时哭得眼睛都肿得像粉桃儿,他眼里多了些笑意。 这是他视察酒店这么久,第一次露出笑意。 临时助理和酒店高层都松了一口气。 以为他对射箭场非常满意,继续吹彩虹屁:“要是有机会真想见识一下您百步穿杨的功力,想请您教教我们。” “对呀,想跟小隋总您学一下,多酷的运动。” “有您的指点,说不定我们也能去参加比赛呢。” 隋嘉年回过神之后,哂笑一下:“教你们?先练一万箭,再来找我。” 他们一个个应和了,偷偷抹汗,一万箭? 碳素箭便宜的一打都要300元,真一万支箭,要他们老命吗? 参观完酒店,隋嘉年第一次主动提想法:“听说迦叶花园有国内最好的葡萄酒团队,我想见见。” 他本人和朋友在居酒屋喝清酒,一杯就倒,对酒文化不感兴趣。 只是想见叶难而已。 副总眼睛一亮,立刻让人把侍酒师团队招过来。 隋嘉年不动声色地注意一个个过来的男侍酒师和男学徒,都相貌端正。 其中有两三个颇有点明星气质,不出道都可惜了。 “就这些人?” 副总也搞不清楚他到底哪里不满意,只能硬着头皮答:“滴金酒庄开放日,章蔺大师受邀拜访,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章蔺大师为人挺傲,他们花重金挖过来,之前就不把酒店GM放在眼里,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小隋总面子。 “没有女学徒吗?” 周舟自作聪明站出来申斥:“两个女学徒都偷奸耍滑,尸位素餐,尤其是新来的那个叶难,仗着自己长得漂亮,整天偷懒不干活,想要勾三搭四。” 他每说一句,隋嘉年脸色就黑下去一分,说完之后,所有人都被他的脸色吓得噤若寒蝉。 副总立刻低喝一句:“把那两个女学徒给我喊过来。” 如果叶难不想在酒店见他,隋嘉年也不想强迫,于是开口阻止:“不用。” 他打量了周舟一眼,周舟被他的冰冻视线看得发冷:“勾三搭四?勾引谁?你?你配吗?” 在他眼里心里,这世上任何男人都配不上他的囡囡,更别说囡囡主动勾引哪个男人,只会让他嫉妒得心魔躁动。 这四句疾言厉色的反问把周舟搞懵了,他师承章蔺,在任何酒店都横着走,没想到今天当头棒喝。 尤其是“你配吗”三个字的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有侍酒师在后边憋笑,看不惯周舟的人很多,碍于他老师是章蔺,大家都要捧着他。 今天可算栽了。 “我,我……” 说不出个所以然,更不知道新来的这位小隋总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满意自己说话太过直白? 隋嘉年走的时候,副总和酒店高层快吓死了,以为自己饭碗不保。 哪里知道隋嘉年不过是找借口见人,现在不仅没见到人,还跑出个男人不知廉耻地说叶难勾引他。 没当场开人也是强忍着为了不打草惊蛇。 实在搞不懂新上任总裁的心思,求求还在京都的特助赶快交接完工作回国。 光是猜小隋总心思,他们都要熬白了头发。 把小隋总和集团管理考核团队送到门口之后,副总有点欲哭无泪,感觉他们熬通宵弄出来的成果都打水漂了。 怪是不敢怪章蔺大师的弟子,只能怪那两个女学徒了。 临时助理吓得后背都汗湿了,第一次见八风不动的小隋总发那么大火,哆哆嗦嗦跟着他到林肯领袖一号。 才拉开门,隋嘉年一眼就看见气呼呼坐在里面的叶难,脸色顿时温和了:“你怎么在这?” 临时助理只听见里面哼了一声,娇娇弱弱的,一听就是个女人的声音。 这是金车藏娇? 可他跟着来的时候,里面没有人啊。 他正疑惑,只见他顶头上司冰山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笑意:“你跟其他人走,我下午再回总部那边开会。” 他进去之后,拉上车门,隔绝了后面八卦的视线。 第11章 侍酒师图鉴×1 车内,叶难窝在座椅上,眼睫低垂,撅着水润红唇,不想搭理人。 隋嘉年刚才还冷霜凝结的眉眼里多了一丝暖意,低着头哄她:“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你。” “我怎么了?” “你扶那个叶意。”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隋嘉年回国这么久,一直都避免跟她肢体接触。 结果转身就扶了一个漂亮女人。 “我什么时候扶她了?我会随随便便碰别人?你说话之前想清楚。” 叶难听他否认,心放了下来,脑子终于清醒:“那是她亲口说的。” 心机这么重? 隋嘉年回忆那张跟叶难有点像的脸,冷冷淡淡地想,有点想让她去整容。 “还生气?” 叶难消气了,还是拿乔:“都怪你,谁让你跟她走那么近。” “嗯,都怪我,想要什么?” 这句话彻底惹毛了叶难,气得眼睛发红:“谁要你的东西,除了买买买,你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隋嘉年线条分明的颧骨染上一丝忧色,想了半天,终于慢悠悠道:“那转圈圈?” 叶难耳朵动了一下:“什么转圈圈?” “你小时候最喜欢在迦叶花园旋转门那里跟着门转来转去。” “有病啊,我们两个成年人跑到迦叶花园那里跟着门跑,是想被人当成笑话笑一整年吗?” “你小时候就不觉得好笑?” 叶难气得快要升天了:“原来你小时候就笑话我。” 不好笑吗? 小小的人傻乎乎绕着门跑,他一直都觉得可爱又好笑。 收养叶难的时候,她已经知事了,更别提比她大三岁的隋嘉年。 清楚地知道她跟自己没血缘,一直以一种密切观察又觉得有趣的心理养着她,宠着她。 谁知道…… “我错了。” “那转圈圈呢?”叶难不依不饶,非要隋嘉年去丢回脸。 “我转。” 车已经开了那么久,早就远离迦叶花园了,怎么转? 隋嘉年望着窗外的景色,有点怀念:“我记得这附近有一个公园,我经常带你过去玩。” 隋嘉年腿长,别人看他总有脖子以下都是腿的错觉,但他的身长的确比叶难高很多。 因此叶难一抬头也只能看到他利落的发际线和下颚角弧度。 她红了红脸:“你要怎么在公园转圈圈?” 隋嘉年在处理任何事都从容不迫,从小到大,除了她遇到危险,就没见过他因为什么事失色。 很难想象他在公园转圈圈的样子,实在太可了。 叶难有点幸灾乐祸,想看他丢脸的样子。 隋嘉年让老程在公园找了个车位停下来,老程乐呵呵地看着他们下车,吵架和好,和好吵架,两个人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了。 走到喷水池旁边,叶难幸灾乐祸地催他:“走啊,找个地方转圈圈。” 喷水池边有几个年轻妈妈带着孩子在这边玩,看到他们拉拉扯扯的,都偷偷笑了起来。 隋嘉年示意:“站到台阶上去。” 叶难听话地站到高他一层的台阶上,昂着头笑:“干什么?” 隋嘉年一双手掐住她的细腰,把她举了起来,叶难听着耳边的风声,觉得分外喧嚣。 尤其是隋嘉年举着她转圈圈的时候,隔壁一个小孩子拉着自己妈妈:“妈妈,我也要大哥哥举着我转圈圈。” 年轻妈妈有点为难地安抚:“我们走,不要打扰大哥哥大姐姐谈恋爱。” 谈,谈个peach的恋爱啊? 明明是单箭头暗恋。 叶难笑不出来了,她想看隋嘉年转圈圈,并不想被她转圈圈。 她不高兴地拍了拍隋嘉年的手臂,偷偷碰了碰他手上的肌肉,这家伙练射箭,臂力也太强了,举着她这么久,竟然都不觉得手臂酸。 从叶难的角度看,隋嘉年规规矩矩,眉目犀利如刻骨刀,一本正经,十分规制,头发丝都规规矩矩的,任你明骚暗撩,好像都不能让他动容。 叶难被他像举洋娃娃一样抱着,渐渐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好像异常灼·热。 她张开细胳膊,抱着隋嘉年的颈间,整个人凑了上去,乖乖地在他耳边小声喊:“哥哥。” 然后,她在心里说,要完全跟隋家撇清关系,我可能以后都不会喊你哥哥了,这是最后一次。 这一声“哥哥”,隋嘉年等了很久,整个人难以自持,他的双臂渐渐放松,把叶难放了下来,两个人沾在喷泉边抱着。 缺位四年,原本的亲密无间变得有些疏离。 他也变得越来越不能忍,光是闻着叶难身上淡淡的香味,都忍不住想要把她勒进骨血。 “嗯?深渊书简,你喜欢这个味道?” 中性香深渊书简的暗语——我深情又悲伤地爱着你。 囡囡爱着谁? 不管是谁,都让人嫉妒,他勒紧了叶难,有点难以呼吸。 不动情则已,一动情就心魔丛生。 叶难被勒得喘不过气,才反应过来,他在说自己身上的香水:“还行,你不喜欢?” “挺好闻。” 抱了一会儿,叶难渐渐觉得浑身发热,有点难以自持,脑子被H星人劫持了一样,想要抱着隋嘉年一阵乱蹭,让他沉醉于自己。 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际,隋嘉年比她还不能忍,轻轻推开她:“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嗲精。” 叶难被自己刚才搞黄·色的想法吓到了,难得没有辩驳,害羞地转开头。 两人亲密过后有些沉默。 良久,隋嘉年才悠悠问:“还生气吗?” 都被抱着举高高,转圈圈了,还怎么继续生气,她强撑着:“本来就没气过。” 薄唇抿了抿,他声音变得有点冷:“有个叫周舟的人,你小心一点。” “喔。”叶难这辈子都没在谁身上吃过亏,半点不把那人放在心上。 “囡囡乖。” * 被举着转圈圈,足够叶难高兴一整天。 她回去的时候,沈慧却愁容满面,抱着她哭:“小叶,不然我们一起去其他米其林餐厅吧。” “什么?”叶难有点拿不准她什么意思,反正她不可能离开迦叶花园。 隋父的本意就是儿子明察,养女暗访,整改迦叶花园的财政和肃清风气。 “他们真讨厌,排挤我们,不通知我们去见小隋总,还把锅甩到我们头上,现在整个酒店都在怪我们两个。” 周舟那种小心眼的男人肯定会挟私报复。 叶难拍了拍她肩膀安慰:“不用担心,很快会好的,注意安全。” 沈慧还是心里不爽:“那个周舟没半点本事,仗着自己老师横行霸道。” 叶难心里也清楚,自称国内最好的葡萄酒团队有些水分,至少让周舟这样的人得势,早晚会惹麻烦。 没想到下午的时候,麻烦就来了。 叶难出来在酒店外面给隋嘉年打了个电话,一个脸有点熟悉的人跟她擦肩而过。 叶难皱着眉回头打量,有点像她在葡萄酒杂志上看到过的某位知名葡萄酒评论家。 他直直走进了迦叶花园,叶难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如果分派过去的侍酒师是周舟,恐怕对酒店来说,是一场继差点被摘星之后的大灾难。 她观察了两天,周舟的水平也许可以应付国内不懂葡萄酒的暴发户。 但面对真正懂葡萄酒的知名评论家,专栏作家,恐怕会出尽洋相。 叶难跟着他再次从酒店大门进去,只见他礼貌地朝侍者点头:“我订了欧陆餐厅的位置和一瓶葡萄酒。” 她回到酒窖的时候,沈慧正在了无生趣地擦玻璃杯:“你去哪里了?小心周舟来找茬。” “我倒是希望他有时间来找我们的茬,恐怕现在他自顾不暇。” 沈慧的好奇心顿时上来了:“怎么了?” “没什么,嗳,还是要给小隋总打电话。” 没多大会儿,一个男侍酒师脸色青白跑进来,跟另一个侍酒师说:“糟了,周舟得罪了那个葡萄酒评论家罗杰斯,快给章大师打电话。” “什么,罗杰斯那么毒舌,给我们酒店打差评不就完蛋了,周舟吃错药了吗?” “平时吹牛皮没人戳破,现在碰到硬茬子了呗。” 沈慧忍不住幸灾乐祸:“让他狂。” 叶难没有笑,事关酒店名声,沈慧是外人,自然不关心。 可隋嘉年刚兼任迦叶花园GM就出这种事,董事会那边肯定说话更难听。 她拿出电话拨给隋嘉年:“喂,嘉年哥哥,我现在要迦叶花园酒窖和后厨的所有控制权。” 第12章 侍酒师图鉴×2 叶难站在等身镜前面整理好仪容,沈慧在她后面帮她抚平小马甲下面衬衣的褶皱。 沈慧神情复杂,欲言又止:“小叶,你到底是?” 叶难转头明媚一笑,脸上艳光四溢:“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侍酒师学徒。” 沈慧知道她的意思,无论她是谁的亲人,在迦叶集团有怎样深厚的背景,她都是叶难,这是她的本真。 “可罗杰斯这人我也听说过一些,他真的六亲不认,谁的面子都不给。” 纤细的手指撩了撩领结,叶难面容镇定,懒懒地安慰:“别担心,问问后厨鹅肝准备好了吗?” 沈慧站在她身旁看着她柔欲至极的侧颜,高挺精致的鼻子,尖尖的眼角,眉型精细,眼尾稍稍点长,有些上挑,魅惑又清纯。 就连她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想,她要是罗杰斯,肯定也会给美人面子。 她们过去的时候,罗杰斯和周舟都脸色很难看,尤其是后者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看得人来气。 四十岁的罗杰斯褐发蓝眼,身材高大,一身休闲西装,大概周舟不仅没认出他,还把他当成一个无理取闹的客人。 他气愤地扔掉手上的餐巾,站起来朝外走。 叶难知道今天如果让他走出酒店大门,欧陆餐厅以及迦叶花园的名声就毁了一半。 欧陆餐厅在迦叶花园10层,远可眺望万国建筑群,近可仰望明珠,风景这边独美。 餐厅角落里摆着的留声机乐音袅袅,复古而有趣味。 叶难迎面走过来,不小心撞到罗杰斯,他惊讶地看着她,雪肤褐瞳,五官柔美,身上兼具女人的妩媚和英气。 她那双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你的时候,你不忍心说重话,甚至愿意把她想要的东西捧给她。 饶是毒舌的罗杰斯都主动道歉:“抱歉,小姐。” 她一脸惊喜激动,眼睛里都要冒星星:“您是那位知名评论家罗杰斯吗?” 一开口就是标准的法语,罗杰斯被她的脸惊艳之后,又被她的波尔多口音激起了兴趣。 褐发蓝眼的罗杰斯微微一笑:“很荣幸被可爱的小姐记住名字。” 叶难像个小迷妹,激动地说:“有幸拜读了您在《余味》杂志上的一篇大作,您对滴金庄园开放日那天的葡萄酒品鉴说到我心上了。” 她提到滴金庄园,足够罗杰斯惊喜了,没想到这样的美人竟会会对葡萄酒感兴趣,顿时来了兴致:“你了解滴金庄园?” 叶难微微一笑,右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您坐下,我们慢慢说。” 在罗杰斯转身走的时候,已经有人把周舟带到一边,压着他不准他动弹。 后厨的人收掉了原来的餐盘里炖牛肉,重新放上了无香味的黄色玫瑰花和闪闪发亮的新餐具。 罗杰斯看她那些熟练的做派,挑眉:“你是侍酒师?” “算是吧,”她娴熟地指挥餐厅服务员上菜,顺便从餐车上拿起一瓶酒,“之前看您的文章,您赞叹法式鹅肝配贵腐甜白是人间美味,我自作主张帮您选了一瓶滴金酒庄的贵腐甜白,希望您喜欢。” 罗杰斯没生气,什么人能对着她生气呢,罗杰斯自诩是毒舌无比的酒评家,也绝对做不到对这么美的女士甩脸色。 但他刚才被无礼又无知的侍酒师给气狠了,嘴上不肯轻饶,笑了笑:“我可不会为这瓶贵腐甜白和法式鹅肝付钱。” 滴金酒庄的一瓶AOC贵腐甜白葡萄酒3万欧元,一箱葡萄酒等于一部保时捷。 叶难弯了弯腰,娇笑道:“这是鄙酒店赠送给您的。” 这话一出口,沈慧吓得手抖,刚才叶难直接带着她深入迦叶花园的酒窖,用密码打开保险库,从里面挑选了一瓶滴金庄园的贵腐甜白。 这已经颠覆了她的认知,没想到她竟然敢自作主张,要把这瓶葡萄酒赠送给罗杰斯。 周舟听了,刚要破口大骂,被隋嘉年派过来的人捂住嘴巴,拉到一边去,掰着他脑袋,让他仔仔细细看清楚叶难的操作。 “喔?”罗杰斯眼睛里多了一丝兴味,“我看你手上的贵腐甜白年份有点久,需要静放一个小时,你让我怎么喝?” 透氧瓶被沈慧双手握着送过来的时候,罗杰斯皱了眉头:“贵腐甜白不需要醒酒,你这样让我怀疑你们酒店的侍酒师水平。” “您别急。” 给罗杰斯看了贵腐甜白的葡萄酒标签之后,沈慧把开瓶器递给她。 罗杰斯疑惑地看着她的开瓶器,总觉得很眼熟,但很快又被叶难开瓶的动作吸引住了,没有五六年的专业训练,根本不可能稳。 外人只能看出她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在表演杂技,而见惯了侍酒师的罗杰斯则分解了她的每个细微动作,恰到好处,赏心悦目的一系列操作。 罗杰斯终于放下心,忍不住开玩笑:“你这是什么操作?” 叶难打开瓶塞后,仔细闻了一下瓶塞的味道,礼貌一笑:“独家秘方。” 不急不徐,没有一点失误,尤其是她右手倒举着酒瓶,左手低到腰际,握住透氧瓶,金色的液体如线珠一般流入,没有洒出来一滴。 光是倒酒的这个动作恐怕就要练上半年。 她握着透氧瓶,匀速摇晃着,罗杰斯数着她不变的频率,越发觉得她深不可测。 换瓶醒酒之后,罗杰斯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这,你这是什么手法?” 酒体饱满,中等甜度,余味悠长,完全没有不放置的陈腐味。 “师门秘方,您别追问了。” 周舟站在一边,被人捂着嘴,一脸不敢置信。 用完餐之后,叶难再次欠身添酒,罗杰斯终于再次露出笑容:“算了,贵酒店的法式鹅肝非常符合我的口味,毕竟这瓶酒市面上根本买不到,我很满意,不能白喝。” 他不屑地看了周舟一眼:“让我不高兴的是你这样优秀的侍酒师没来,反而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跑过来给我侍酒,醒酒的方式让人诟病,连产区都搞错了。” “谢谢您的夸奖,我还只是一名学徒。” 罗杰斯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又放弃了追问,毕竟他对别人酒店的事儿不感兴趣。 “不管怎样,你今天让我非常惊喜,我能加你脸书吗?” 加好友之后,罗杰斯看了一眼她的头像,非常震惊:“这?你是他的弟子?难怪你说是师门秘方。” 叶难的头像是当初她出师的时候,老师送给她的一枚印章,超一级酒庄滴金庄园的独有标志——金色葡萄。 滴金庄园,滴滴如金的葡萄酒。 叶难食指放在红唇前,朝他眨了眨眼,希望他别说下去,替自己保密。 罗杰斯点点头,有点惊喜,又有点哭笑不得,谁能想到狄索的弟子竟然在一家五星酒店当学徒。 难怪他看那个开瓶器觉得眼熟,狄索那家伙专用的开瓶器。 既然是他的弟子,自然知道怎么更好地处理自己庄园的贵腐甜白。 但那家伙护短,要是给他知道自己弟子委委屈屈当个学徒,恐怕要气得直接杀过来了。 罗杰斯走了之后,欧陆餐厅里鸦雀无声,都被这个新来的学徒给震撼到了。 除了她那些娴熟的操作,还有赠送贵腐甜白的底气和豪气。 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餐厅里突然响起掌声,接着是另一个人的掌声。 啪啪啪,整个餐厅里除了留声机的乐音,就是潮水般的掌声。 叶难谢礼一般优雅得半鞠躬,颇有架势地转身离开了。 沈慧激动地跟在她身后,口齿快要不清楚了:“天啦,天啦,小叶,你,你……太帅了!” 还没走到酒窖,隋嘉年终于处理好工作,姗姗来迟,凝着眉问:“囡囡,发生什么事?” 叶难朝沈慧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出去,接下来的事儿,就不是她能掺和了。 第13章 侍酒师图鉴×3 沈慧一走,她领着隋嘉年走进卡座区域,给他倒了杯冰水。 立刻就从帅气叶难变成娇气叶难,抱着手臂冷哼:“今天要不是我,董事会那些老家伙又要找你麻烦了。” 隋嘉年也不是第一次看她穿侍酒师的制服了,掐着腰线的贴身设计,露出点雪白手腕的百褶袖口,领口的锁骨微微可见,似露似藏。 可今天的叶难好像分外耀眼一样,一颦一笑,眼波流转,都吸引着他的目光,让他的呼吸有点无法动弹。 “谁惹事了?” 他向来冷冰冰的,八风不动,话也不多,叶难也不跟他计较:“周舟,差点得罪罗杰斯。” “罗杰斯是谁?” 隋嘉年盯着她两条笔直的腿,脑子里有点乱,之前叶难都穿长裙,他一直没注意过,她的腿细且直,骨肉匀停。 叶难气鼓鼓地瞪着他:“你都接手迦叶花园了,还不关注葡萄酒?” 她说话的时候,隋嘉年的眼神冷得像冰,可其实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她十七八岁时候还爱穿着短裙。 他只需要看一眼她纤细且粉白得有些透明的小腿,就会躁动不安,甚至冷着脸说她穿短裙不好看。 好像自那之后,叶难再也没穿过短裙,一直长裙飘飘。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叶难极力克制自己翻白眼的冲动,隋嘉年好像从睡梦里醒来一样,有点迷茫,但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态:“你继续说。” “罗杰斯是知名酒评家,很多富豪都关注他的脸书和ins,周舟今天彻底得罪他了,差点害得我们酒店跟着遭殃。” “嗯。” “嗯?!!!你就这反应?” “你这身制服挺好看的。” 叶难被他带歪了,得意地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假装半鞠躬,笑得明艳又妩媚:“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这身挺适合我。” “嗯。” “不对,你嗯什么嗯,今天要不是我及时救场,他随便说句话,餐厅今年的业绩就要减半。” “囡囡很厉害。” “你,”叶难白皙的手指指着自己,不可置信,“你一脸立地成佛的表情夸我,你觉得我会高兴?” 隋嘉年冷峻干净的脸上多了一丝违和的迷茫:“那要怎么夸?” 叶难气乎乎地伸手:“把你手上的佛珠送给我。” 她要撕了那串佛珠,省得它整天让自己提心吊胆,担忧隋嘉年找个深山老林出家,自己找不到人。 从来没有拒绝过叶难的隋嘉年第一次犹豫了,佛珠是他对自己心的封印,怎么能给囡囡? “不可以的。” “什么?”叶难怀疑自己幻听了,第一次听见隋嘉年拒绝自己。 隋嘉年这句不可以其实是说给自己听,不可以动情,叶难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做。 “不行。” 刚开始,他拒绝的语气还有点不确定,现在直接变得这么强硬。 叶难气得扭过身,直接甩下一句话:“走了,不想看到你。” 隋嘉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竭力抑制自己内心的冲动,有些人光是一个背影都撩得人心神动荡。 他紧锁着眉,握着腕间的佛珠,叶难刚才的一颦一笑,说话的样子,像走马灯一样在他心间转过。 压抑过度容易疯魔。 叶难走出来才意识到还没跟隋嘉年说正事,真不知道他在京都是怎么工作的。 明明空降过去,四年时间拯救了京都店,让它从差点被摘星的奢华连锁酒店一跃成为有京都最有特色的奢华酒店。 怎么回国后一直没动静? 隋嘉年悄悄来,悄悄走,并没有在酒店引起轰动。 而且迦叶花园现在沉浸在一种非常奇怪的氛围之中。 每个人都在谈论叶难侍酒的名场面,讨论她到底有什么底气敢豪掷一瓶滴金庄园的AOC贵腐甜白葡萄酒。 所有人都在观望,除了周舟以及章蔺派系底下的侍酒师。 毫无疑问叶难的举动是对他们的挑衅。 一个没有学历没有侍酒师证件的学徒用自己的惊人技艺征服了知名酒评家罗杰斯,让他买下了那瓶天价贵腐甜白葡萄酒。 对外人来说,是传奇,但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威胁。 沈慧和叶难的处境不仅没变好,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更加恶化了。 之前侍酒师对她们还只是无视,现在可以算得上排挤,就等着叶难犯错,把她踢出迦叶花园。 沈慧和叶难一下午都没碰到一瓶葡萄酒,不过叶难也不在意,酒窖里的证据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 沈慧则拉着叶难闹着要跟叶难学,叶难递给她一个香料盒:“自己闻吧,等你什么时候能闭眼这些香料是什么味道再来找我?” 要学习品鉴葡萄酒,嗅觉和味觉必须比普通人灵敏十倍,百倍。 嗅觉自然不必说,更重要的是味道,在脑海里要构建一座宫殿,将气味和味道分门别类。 为了识百味,叶难有一两个月的时间闻香料闻到失去嗅觉,自己尝过刀刃的味道,铁锈的味道,橡胶的味道,石膏的味道,连最讨厌的榴莲味都必须尝试。 只有这样,才能在品鉴葡萄酒的时候准确描绘出它的味道。 对于普通人来说,它就是一股酒味,而专业品酒人能从其中品出千奇百怪的味道。 不同年份,不同产区,不同酿造方式产出的葡萄酒,味道发生的碰撞千奇百怪。 * 次日下午,隋父偷偷跑过来,让司机低调地把车停在酒店后门,把叶难叫了出来。 叶难把车门拉上,就自顾自到隋父车内酒柜倒了一杯香槟:“隋董说吧,什么事?” 隋父被她见外的称呼气得脸黑:“你说呢,顾风吟给你打电话没?为什么我们都解除收养关系了,她还不回来?她心肠就这么硬吗?一点都不在乎我们这个家。” “喔,她暂时没给我打电话,你等着呗,反正她在家养孩子等了你十多年,你连一天都等不下去。” 隋父有点无语,她明明是在等你们长大,你们一成年,她就环游世界,到处乱跑了。 他委屈地争辩:“为什么都怪我,我又没出轨,也没有私生子女。” 叶难本来低着头喝香槟,听到他的话,慢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啊,你要是出轨了,我话都不会跟你多说一句。” “你哥就不信,非说我在外面有私生子。” 叶难秀气的眉间起了褶子:“他那么肯定?你真出轨了?” “没有,”隋父黑着脸,“每天加班累得腰痛,倒头就睡,到哪里出轨?” “喔。” 不是,听到自己老爸累得要死,不该有句安慰吗? “囡囡,再这样下去,她要跟我离婚了。” 叶难又抿了一口香槟,疑惑地盯着他:“离婚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都解除收养关系了,顾女士也没跟我断了联系啊。” 隋雨霖的家庭观念非常强,最怕别人说他家庭破碎,连经营家庭的本事都没有,妻子都管不住。 “不行,一家人就要完完整整的,我们过些日子再托关系把你名字加进来。” 叶难顿时没了胃口,她就知道想要和隋嘉年在一起,隋父是最大的阻碍。 他绝对不允许曾经的养女变成儿媳,接受不了这种变化。 他也是早年留学,在国外读酒店管理专业,回国后,由顾女士的老师介绍,两个人相识,相爱,然后结婚。 但他有时候真是个老古板,觉得对男人来说,祖业高于一切。 “烦死了,别说了,说说迦叶花园的情况,酒窖里的酒很多产区不明,还有旧瓶装新酒,不排除存在假酒,要是晚点发现,酒店名声药丸。” 说到自己祖业,隋父脸色凝重起来:“多亏你回来了。” “哼,”叶难有点别扭,“你知道就好。” 她千方百计学葡萄酒专业是为了什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防止隋父反对她和隋嘉年。 等她掌握了迦叶花园的葡萄酒团队,看隋董敢说什么。 “那现在?” 叶难学隋嘉年的样子,冷淡一笑:“先让嘉年哥哥查账,等待时机,一击即中。” 第14章 侍酒师图鉴×4 叶难从隋父地豪车上下来的时候被客房部的一个女孩子看到,怪异地盯着她。 她也没放在心上,现在的局势越乱越好,浑水摸鱼。 有些人跳得越高,隋嘉年越好收拾他们。 果然,没过一下午,叶难被有钱的老头包养的话题就刷爆了迦叶花园员工群。 周舟当着她的面阴阳怪气地讽刺:“难怪将近三十万的贵腐甜白说送就送,原来背后有个老男人。” 叶难微笑着擦玻璃杯,也不说话,她的眼睛微长而妩媚,内眼角上挑,笑的时候,特别像只慵懒的猫。 周舟觊觎她的皮相,又惧怕她背后的势力,不敢下手,被她的笑气得暴跳如雷:“你等着,早晚栽我手里。” 沈慧一脸后怕凑过来:“小叶,你真不担心啊?” “你听见那天小隋总喊我什么了吗?” 她这一提,沈慧才想起那天冷面小隋总匆匆赶过来,好像喊了一声:“难难?” 叠词?这么亲密的吗? “不是那个难难,是囡囡。” 沈慧都要被语音搞哭了:“到底哪个nan呀?” 淡然的打趣口吻:“你猜?” “我不猜了,反正我知道你跟小隋总关系亲密,但章蔺大师是周舟的舅舅,听说特别疼他。” “喔?还要比家长呀?隋董也叫我囡囡,我会怕他?” 沈慧哭笑不得,暗想着,不管小叶到底什么身份,就她在罗杰斯面前展现的那些本事,她恐怕要学个十多年才能追上一点。 人和人真不能攀比,她家里负债,母亲病重,退学出来当学徒,还是多亏老师的帮助,才在五星酒店找到一份工作。 小叶父母基因优良,人长得那么漂亮就算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本事,家境又那么好,真正的天之骄女,顶级白富美。 最重要的是她性格柔软又真诚,肯吃苦,搬货卸货都没推辞过,招人喜欢,让人半点都嫉妒不起来。 反而会替她高兴,过度的美貌要是没个强硬的后台,会成为原罪,总会吃亏。 “好了,”沈慧擦完杯子,放下纯棉餐巾布,“咱们休息一会儿,待会儿还要去搬木箱。” 两个人路过酒店员工休息室外面的吧台,听到客房部的女员工在闲聊:“你说都姓叶,都一样漂亮,那个叶难就没咱们叶经理聪明,竟然敢得罪自己顶头上司的外甥。” “运气差了呗,咱们叶经理能被小隋总看上,将来做酒店大亨家的少奶奶,她被个老男人给包了,啧啧,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叶意柔和地劝阻:“别这么说,小隋总就是扶了我一下,不过他真的好温柔。” 这话叶难听着怎么就那么婊里婊气,谎话说一百遍还当真了? “叶经理你别谦虚了,我们早就打听过了,小隋总可能有点洁癖,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握手都戴手套。” 叶意眸光一闪,尖尖的下巴扬了扬,心底有些释然:原来是洁癖,不是讨厌她。 叶难听得想笑,是有点洁癖,但戴手套是因为右手掌心的疤痕,那个疤也是为了她留下的。 隋嘉年浑身上下唯一一点瑕疵呀,是为了她。 “对呀,叶经理,小隋总给你留联系方式没有?” “没有,”叶意楚楚动人的眉一凝,“但小隋总要住进顶楼的总统套房,副总让我以后负责他房间的清扫。” 迦叶花园的总统套房占据顶楼一整层,是隋家人的专属套房,隋家每一代人都入住过。 酒店的奠基人,叶难他们的祖爷爷热爱时尚和奢华生活。 创立酒店的时候,特意为自己和后代子孙留了一个套房。 每一代接班人都会入住总统套房,这就像是一个隐性的仪式。 其他人一脸会意,有人激动地握着她的手:“发达了不要忘记姐妹啊。” 说得好像上了顶楼就上了隋嘉年的床,隔天就能下个金蛋,当豪门少奶奶一样。 叶难都没听隋嘉年说要住进酒店的事儿,就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心里那股气又飙了上来。 她轻轻咳了咳,所有人都转头看她。 叶难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转头疑惑地问沈慧:“现在几点?天还没黑吧?怎么就有人在做梦了?” 沈慧憋着笑:“差十五分钟五点,离天黑还早。” 叶意憋得满脸通红,不好争辩,眼睛里都快流水了。 其他客房部女员工家世普通,不敢得罪疑似有背景的叶难,只能尴尬低头,不敢回应。 但叶难一想到隋嘉年要住进来,还没跟她讲就来气。 住进酒店干什么? 方便那些漂亮的女员工爬床吗? * 直到下班,隋嘉年让司机绕道酒店来接她,叶难一直都在生闷气。 上车之后,招呼也不打,一个人窝在座椅里玩手机,过肩的黑发垂下去,盖住洁白的耳朵。 隋嘉年从小就性格冷淡隐忍,不喜欢笑,哪怕真因为某些事开心,也只是嘴角微微翘起。 换句话说,他就是那种努力克制,不会着急对你做什么,冷冰冰的脸毫不示弱,心里却期待着你对他做些什么。 如果叶难不主动,他就会像隔着栅栏的雪狮盯着自己心爱的猎物,焦躁地来回盘桓。 “囡囡。” 叶难终于把眼睛从手机上挪出来,浅浅撩着眼皮,浅色瞳孔在明亮的车顶灯下格外清澈:“说。” 冷冷哑哑的嗓音:“你生气了。” “没有,”搬到酒店住本来是小事,隋嘉年跟自己说一声就过了。 可现在他不仅不打算告诉自己,还让她从叶意的口中知道这事儿,这不是戳她心肝吗? 她不肯说,隋嘉年就一直盯着她不说话,等着她开口。 叶难烦躁地放下手机,不悦地撑着下巴:“看我干什么?你都要出家了,整个人跟朵刚正不阿的佛前金莲似的,还到处招蜂引蝶?” “乱说话。”都答应放弃松风寺了,不是他意志不坚定,只是一见到叶难就失了魂。 “谁乱说了?你不是要搬到酒店总统套房吗?她们都商量着怎么湿·身诱惑,穿着浴衣爬你床呢。” “荒谬,”隋嘉年不自觉地偏过头,眉眼如刀,只要对方不是叶难,就算在他面前脱光了跳艳·舞,他眼皮都不会动一下。 “荒谬什么?你不搬进去?”叶难不依不饶地怼了他一眼。 隋嘉年终于弄清楚她到底在气什么,是在气自己没提前说,却让外人知道了。 “囡囡,”他嘴角下垂,喊了一声之后,紧抿着唇,仿佛在思考应该怎么让自己娇气任性的妹妹消气。 叶难气呼呼抬头看了一眼,他紧抿的两片薄唇形状完美,显得矜持高贵,让人很想奋不顾身吻上去。 有色心没色胆的叶难红着耳朵把头撇开,盯着他手上的白手套:“你怎么又继续戴手套了?把手套摘掉给我消消气。” 摘掉手套怎么消气? 虽然心里疑惑,隋嘉年还是摘掉手套,露出骨节分明的修长右手,解释:“最近开始工作,早上到酒店检查。” 这是在京都店养成的习惯,当地人死抠细节,钻牛角尖,喜欢雕琢精致,早上例行检查是GM的责任。 从酒店走过,白手套一抹,就知道员工有没有偷懒。 而且手上有道疤,握手的时候难免被追问。 此时,叶难却靠盯着这道疤消气,不管隋嘉年怎么气她,只要看到这道疤,她心里就能自我排解。 其实,这道疤也不丑,只是隋嘉年的手好看,就像艺术品上面有了一点瑕疵。 她戳了戳掌心疤,隋嘉年敏感地颤了颤,正要缩手避让,被叶难瞪了一眼:“你敢?” 隋嘉年没办法,只能敞着掌心,让她戳来戳去。 “囡囡。” “以后有大事再敢瞒着我,你掌心这道疤都救不了你。” 叶难戳着戳着,左手的无名指就绕到隋嘉年的左手无名指上,圈住它。 “你还记得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吗?” 第15章 侍酒师图鉴×5 左手无名指有根血管直通心脏,因此这根手指又叫通心指。 这是他们小时候发誓的手势,左手无名指搭在一起。 隋嘉年的无名指特别长,都快跟中指一个长度了。 叶难的手指圈在上面,像是用春葱在玉石上打了一个结。 她小时候手指可没这么漂亮,人黑黑瘦瘦,身条又比普通女孩子高一点。 比起隋家世交林家的小姑娘,那简直是云泥之别。 好朋友林笑笑小时候白白胖胖的胳膊能戳出一个肉涡,玉雪可爱,比叶难讨喜多了。 叶难刚来隋家,怕养父母和养兄不喜欢黑黑瘦瘦的自己,晚上做噩梦都梦到自己在大雨天被赶出家门。 她战战兢兢想要讨好隋嘉年,得到他的认可和喜欢,继而避免重新回到福利院。 隋嘉年打小就是个高高在上,不爱理人的酷帅崽崽,叶难被养母领回家的时候,眼皮都不撩一下,完全不担心有人跟他抢爸妈。 炎炎夏日,叶难被领着走进别墅,被握着的小手掌心都是汗水,睁大了一双黑亮亮的眼睛怯怯地看着站着练字的小哥哥。 小哥哥白得背后有圣光照耀一样,把叶难照得自惭形秽。 外面那么热,热得她身上的裙子贴着背心,总觉得像被水打湿一样。 隋嘉年就那么淡淡地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她身上一股凉意,心想这个小哥哥可能不好相处。 很快,她就发现小哥哥不是针对自己,是对着所有人都爱答不理。 她最初对隋嘉年的印象就是高,瘦,冷,拽。 叶难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的样子,恨不得擦掉所有人的记忆,隋嘉年显然也想起了他们小时候的事儿。 她摇了摇隋嘉年手指:“你说啊,你答应过我什么?” 隋嘉年回过神,冬日山泉一般冰冷眼睛盯着她,薄唇缓缓而动:“答应过你,永远都不会骗你,丢下你,有什么事儿都带着你。” “你还记得啊?” 隋嘉年现在依旧高,瘦,冷,拽,快二十年了,依旧是她的小哥哥。 “我没骗你。” 叶难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小心翼翼讨好他的孤女,反而被宠得习惯于撒娇任性:“你是没骗我,你就是不说而已,非要等着我主动问。” 隋嘉年主动弯起无名指,勾住她纤细的手指,叶难下意识一动,异样的电流在两个人的肌肤窜过。 他主动收回手指,被摩挲过的那块皮肤上灼热异常,像是在一百度的沸水里浸泡过一样,已经被灼伤。 “囡囡,别气了。” 叶难也被那一瞬间的亲昵闹得耳红,支支吾吾:“冬天,皮……皮肤干燥有静电,你可别多想。” 那股电流蹿进隋嘉年心里,整个心脏都被麻痹了,他费尽心力才能勉强压制自己,淡淡回一句:“嗯。” 这是他们的惯常相处模式,吵架,哄人,和好,细水流长,也是走不出的困局。 被带回来了两个月,虽然养母非常慈爱,养父经常不着家,但没得到小哥哥的认可,她心里非常不安。 尤其是她每天都凑上去说话,隋嘉年回答都是单音节“嗯”“好”。 他越表现得冷淡,叶难越不甘心,非要他喜欢自己。 整天黏着他,甚至要他带自己出去跟朋友一起玩。 隋嘉年就算心里烦,奈何教养好,知道她是新领回来的小妹妹,也没有发过脾气。 他不带叶难玩,叶难自己偷偷跟着他溜出去,自然迷路了。 小时候的事儿,包括她如何被抛弃,她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迷路之后,天还下起了大雨,真应了她的噩梦,大雨天被赶出家门。 等她站在公交站牌下哭得双眼红肿的时候,隋嘉年没打伞,冒着大雨跑过来,一脸惊慌地抱住她。 她记得雨滴如何从他的短发上滴落,记得他一双眼睛也红透了,记得自己勾住他的无名指要他答应永远不骗她,不丢下她,什么事儿都带着她。 他那时候也才八岁,就那么可靠,抱着她的时候,为她在大雨天撑起了一片天。 “嘉年哥哥,”叶难偏头望着他,目光深远,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隋嘉年向来斯文内敛,性格冷淡:“嗯?” “我不生气了。”我喜欢你啊,好喜欢你,说不出口,怕吓到你的喜欢。 所以连生气都只有那么一小会儿。 * 迦叶酒店管理集团行政总部和迦叶花园隔了两条街。 但其实也算隔楼相望。 隋嘉年的总裁办公室在27楼,为了迎接隋董的接班人,行政那边把原来总裁办公室和小会议室打穿,扩大了办公室面积。 并且总裁办恰好对着迦叶花园顶层总统套房。 总统套房那边根据隋嘉年的意见做了一些更改,临时助理已经去盯了两次。 只是那些更改让助理有些纳闷,搞得跟经堂一样,隋董学佛,难道小隋总也喜欢学佛? 办公室内部虽然不能搞成经堂,也根据隋嘉年喜好冷色调做了调整。 设计师极力推崇极简主义,除了绿植,基本黑白灰配色。 临时助理敲门进去的时候,隋嘉年微敛的眉间都快结霜了。 他埋着头,依旧摸不清小隋总的喜怒,但他知道小隋总手上是迦叶花园的核心经营数据和部门业绩数据。 听到助理的脚步声,他终于抬眉:“迦叶花园葡萄酒营收数据调过来了?” 临时助理本来想问他喜欢什么口味咖啡,没想到他眼里只有工作:“还在调。” “嗯,没事你先出去。” 助理正要出去,忽然听到他开口:“迦叶花园总统套房的客房服务我自有安排,不要让那边的人插手。” 为了安抚家里的小祖宗,他难得主动采取了预防措施。 这潜台词就是别把迦叶花园那些漂亮的女员工往他跟前凑。 那些着急讨好的酒店高层最好收敛一些。 这是隋嘉年第一次主动表示自己讨厌什么,不需要底下人绞尽脑汁,一个劲儿猜。 临时助理都要乐疯了,连忙答应:“对,对,怎么能让他们插手,那您的安排是?” 可惜隋嘉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说,谁也不能从他嘴里多撬出一个字。 临时助理打了个寒颤:“是,我亲自跑一趟传话。” 这只是隋嘉年工作中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插曲,却让叶意在酒店那边颜面尽失。 她要飞上枝头成凤凰的消息早就传遍了迦叶花园。 现在小隋总的总助亲自过来传话,这么大的反转可谓是狠狠在虚空中扇了她一耳光。 恼羞成怒的叶意想起那天叶难的讽刺变成现实,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这个叶难简直是扫把星,都怪她那天咒人,让她失去这个机会。 她给周舟发了短信之后,以客房清扫的名义拿了八国套房中法兰西玫瑰的门禁卡和铜锁钥匙。 周舟接到幽会短信,心里得意非凡,这两个“叶”实在让他心痒难耐。 叶难自然不必说,少有的美人,尤其是那双眼睛勾魂摄魄,那个酒评家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花了将近三十万买下一瓶酒。 但她有后台,轻易不敢惹,他最多看看,不敢妄动。 这叶意就不一样了,虽然之前传言她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结果被小隋总一巴掌抽醒。 他放下手机,找借口往八国套房那边去,路过正在擦玻璃杯的叶难,看她不顺眼,还训斥了一句:“连个玻璃杯都擦不干净,酒店养你们吃干饭的吗?” 叶难不说话,笑看疯狗,今天蹦跶得越高的人,以后死得越惨。 训斥完人之后,周舟迫不及待地冲向法兰西玫瑰套房。 玫瑰套房巴洛克风格,白色为主色调,配上镶金的家具和器皿,深色的豪华地毯,奢华贵气。 八国套房价格昂贵,浪漫唯美,这也是作为迦叶花园酒店客房服务的一点好处。 叶意躺在白色豪华大床的床尾巾上,懒洋洋的不想动,身上很疲惫,甚至有点对周舟的厌恶。 他们之前幽会过两次,因此对在酒店房间偷·情非常娴熟,床尾巾不仅有装饰作用,还能像他们这样sex的时候保持洁净。 但跟隋嘉年近距离接触过之后,她看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觉得厌恶。 一想到小隋总高挺的鼻梁,清俊的脸,还有高不可攀的气质,她内心一股征服欲压都压不住,从此看任何男人都觉得是臭水沟。 然而今天她约周舟来有目的,她动了动手指,懒洋洋地问:“听说你最近有了新目标?那个侍酒师女学徒叶难?” 周舟以为她吃醋了,连忙赔笑:“哪能啊?她害得我差点得罪小隋总,我排挤她还来不及,哪会看上她?” “呵呵,我怎么没看出你排挤她?你之前整人的手段一个都没用。” 周舟有点犹豫,就怕叶难背后那个老男人不简单:“她怎么得罪你了?” 叶意眯着眼睛,想象着小隋总领带被迫松开,衬衫半解着,下巴绷紧,面色潮红的样子,笑了:“没啊,看她不顺眼,想看她出丑。” “好,你等着。” 叶意趴在床尾巾上漫不经心地玩上面的流苏,心想着要是把她推倒,压在床尾巾上面的人是小隋总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大家讨厌叶意,但她短时间不会下线,你们想想她的姓和名,一个难一个易。 第16章 侍酒师图鉴×6 清晨,江淮街洁净的路面还湿漉漉的,洒水车刚过不久。 临近初春,街道两边的绿植和花卉被洒水车浇得清新自然。 整座城市已经醒了过来,以迦叶花园酒店为坐标的整个江淮街车流如织,人潮涌动。 匆忙的白领从地铁杀出来,直冲快餐店和星巴克,懒洋洋的晨曦落在他们身上,对照格外明显。 每个在附近写字楼上班的白领路过迦叶花园的时候,都忍不住端着咖啡纸杯抬头仰望一下S市的地标——迦叶花园。 寸土寸金的江淮街拥有一整幢楼,而且历经百年不衰,来来往往的都是外国政·要明星。 是他们这些白领吃一餐要节约两个月,住一晚八国套房要节约半年的地方。 其他会所整天在外面拉练喊口号唱歌跳舞。 而迦叶花园外面向来是静悄悄的,他们路过的时候甚至连员工的影子都看不到。 旋转门进出的都是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贵宾,直接在门口搭载豪车离开。 过了早班之后,除了酒窖的叶难和沈慧,稍微空闲的员工们纷纷涌向大会议厅。 这是新任集团总裁兼酒店GM隋嘉年上任的第一次晨会。 副总和各部门总监早就严阵以待,连葡萄酒总监章蔺都特地从法国飞回来。 只除了一个人,财务部总监谢元,酒店前总经理的心腹之一,家里持有迦叶酒店管理集团旗下一家奢华酒店的股份,父母和隋董颇有交情。 仗着父母和隋董的交情,不以为怵,副总打了两次电话催人。 直到隋嘉年带着自己的助理团队入场,谢元都没有来。 隋嘉年在京都店的助理共有四个人,他们是心腹,一身职业套装,拎着公文包紧跟着小隋总,将他团团围住。 跟在后面的是前任总裁剩下的两个临时助理,还有前任总经理的剩下的两个临时助理。 除了隋董当年兼任总裁和酒店GM,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未来的酒店业主出任集团CEO。 一身黑西装的总裁助理团队围着身姿挺拔的总裁,摩西分海一般阻挡着上前套近乎的酒店高层。 隋嘉年朝副总点点头:“人都到齐了?” 副总面色有点为难,小心翼翼觑了他一眼,忐忑道:“财务总监谢元还没来。” “呵。”不急不徐的短促哂笑,隋嘉年瞟了一眼心思各异的酒店高层。 副总一身冷汗,心想这小隋总比隋董当年架子还大,又心思叵测:“那我们开始吗?” “等着。”隋嘉年走到总裁的位置上坐下来,他的总助团纷纷落座,气势非常强,压得酒店高层一个个不敢抬头。 等待的这十来分钟,隋嘉年一言不发,除了转动腕间的佛珠,像一座佛像般八风不动。 反倒是他的特助秋津真白有一下没一下地反手中指扣着会议桌。 笃,笃,笃,笃,每一下都扣在酒店高层的心上,更别说坐在下面的酒店普通员工。 这是下马威,妥妥的下马威,有些仗着在酒店老资历的人擦了擦额角的汗,摸不清新任总裁到底什么意思。 谢元姗姗来迟,本来以为晨会已经差不多了,谁知道会议厅内一片寂静,反倒把他吓了一跳。 “来了。”淡淡的两个字,谢元从其中听出了无尽的凉意。 秋津真白拨了个电话:“对,他已经来了,麻烦你们立刻上来抓捕。” 谢元不知所措,转头要跑,隋嘉年带来的两个助理身手了得,一下就摁住他。 副总吓得腿软,连忙问:“隋总,这是怎么了?” 秋津真白推了推眼镜,垂眸回答:“谢元套取客户支付款项,开具非正式自制收据,非法获利高达百万,我们已经报警了。” 谢元被压在地上叫唤:“小隋总,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爸妈当年对隋董有恩。” 隋嘉年冷冷嗤笑一声:“对隋雨霖有恩?你去求他。” 整个集团没有人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呼董事长的名字,还是以这种冷淡不屑的口吻。 这真的是父子,确定不是仇人? 其他部门总监听得额头冒汗,开始反思自己手脚够不够利索,有没有可能被六亲不认的小隋总抓到把柄。 继而心定了定,知道小隋总这是杀鸡儆猴,迫使谢元让位给他的人,达到整顿财务的目的,不可能把酒店全查一遍。 连章蔺都没想到隋董口中斯文内敛的继承人竟然会一开局就铁血手段拆了前任GM最后一点势力。 颇有日本人推崇的“风林火山”式管理手段。 会议厅内气氛这么紧张,只需要添一把柴就能把人架在烈火上烤。 周舟给一个侍酒师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把叶难和沈慧叫过来。 而叶难这两天都没和隋嘉年见面,周舟特意吩咐人不准通知她们,还让她们整理酒窖,不整理完不准休息。 她们不知道晨会的事情,周舟黑心肠让人把她们叫过来,起的就是让她们撞枪口的心思。 尤其是财务总监被捕,小隋总余怒未消,叶难和沈慧只会成为两个炮灰。 周舟抬起一直低着的头,朝客房部那边的叶意眨眨眼,表示一切顺利。 叶意笑了,全心全意盯着一言不发的隋嘉年,他似乎不爱说话,半阖着眼睛。 她心里喃喃自语,真是朵高岭之花,没关系,等我把他摘下来,要让他为我疯狂。 想看那个性情冷淡,坐姿挺拔的翩翩贵公子猩红着眼睛,唇角涎水涟涟的样子。 * 叶难在酒窖里整理完一批数据之后,一个侍酒师黑着脸跑过来:“你们干什么呢?今天是小隋总上任后第一次晨会都不去?” 沈慧吓蒙了,放下手上的木箱,差点被绊倒:“什么晨会?” 叶难按住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怕:“别急。” “总之,快点到大会议厅去。”侍酒师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沈慧连忙要脱掉身上靛青色的围裙:“小叶,我们赶快过去。” 叶难握紧了她的手腕,拉住她,不让她走:“你在酒窖等着,我先过去看看。” “可是……” “乖乖待在这。” 不让她去,是察觉到不对劲儿,别说之前通知晨会时间的时候只把她们俩忘记了。 叶难推开门进大会议厅的时候,上千双眼睛惊恐地盯着她。 他们空前一致地统一了想法,这是哪里来的铁憨憨,竟敢在小隋总发难的时候迟到? 叶难坦然大方地走进来,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隋嘉年:“抱歉,不知道什么原因,人事那边也没通知我。” 她竟然能把自己的迟到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周舟都被她的无所畏惧吓到了,竟然还敢直接把人事部拉下水。 副总被压制吓唬了一早上,嘴巴都要气歪了。 正好逮到一个撞枪口的,跟吃了枪·药一样恼怒高声问:“姓名?工号?部门?像你这么懒散的员工,你们总监怎么没把你开掉?” 隋嘉年冰冷的眼神盯着副总,秋津真白第一个察觉到异常,自诩跟了小隋总四年,对他非常了解的自己都摸不着头脑。 “姓名叶难,工号1089,侍酒师学徒。” 听到“叶难”这两个字,秋津真白的脑子里有焰火炸开,轰的一声,整个人都有点站不稳,不敢置信。 是那个叶难吗?他们小隋总求而不得,思之若狂,为了她差点出家的人? 她不应该是酒店大亨家的大小姐,哪怕是养女,也不会跑到这里被人整。 以他的职场经验怎么会看不出大小姐是被人针对了。 秋津真白咳了咳,打断还要发飙的副总:“算了吧,这都是人事部门的工作没到位,也不能怪人家。” 底下嗡嗡嗡一片,没想到这锅竟然甩到了人事部门头上。 隋嘉年终于收回了自己的死亡凝视,满意地瞥了一眼秋津真白,漫不经心地想,秋津跟了他这么久,是时候涨薪了。 那些针对囡囡的人他暂时不动,因为处置他们是让囡囡立威的绝好机遇。 侍酒师这一块还是要交给囡囡管理。 整个大会议厅的员工都觉得自己刚才耳朵幻听了,秋津特助刚才说什么,算了? 你们刚才搞那么大阵仗,又是抓人,又是威胁,现在就这样放过这只撞到枪口上的傻鸟? 你刚才让人摁住谢元的死亡蔑视呢? 副总被秋津打断话,而且还准备轻描淡写地放过这个迟到的员工,他实在义愤难平:“怎么能算了?错了就是错了。” 秋津真白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如果小隋总觉得不妥,刚才就会开口,他不开口,不就是默认他的处置。 叶难也慢吞吞开口:“我也觉得不能这么算了。” 秋津真白诧异地看了一眼叶难,刚才真不敢把眼珠子搁她身上,毕竟他太了解小隋总了。 这一眼,视觉受到暴击,真被惊艳到了,琥珀色眼睛迎着光看会很美,像一汪池水。 池底有深色鹅卵石,那种清澈见底的错觉,引得人想一直盯着她看,如此惑人。 像极了小隋总捡回来的那只流浪猫迦叶,不,应该说那只猫像极了她,才会被小隋总捡回去。 更别说她的五官体态,唇色鲜艳,牙齿冷白,又可爱又媚。 隋嘉年自进入大会议厅之后,第一次开口:“那你想怎么样?” 这语气里的宠溺,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好像叶难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一样。 叶难摊手:“惩罚呀,人事通知不到位,酒窖管理不到位,我迟到了。” 大会议厅华丽的浮雕穹顶上吊着数十盏复古镂空八角大吊灯,灯光落在隋嘉年冷白色的脸上,莫名有一股暖意。 两个人直直对视,眼神都没离开过彼此,好像装不进其他人。 “这么想被惩罚?满足你。” 第17章 侍酒师图鉴×7 “这么想被惩罚?满足你。” 底下的周舟和叶意听得心里一喜,又有点忐忑不安,小隋总这语气不对劲儿啊。 一点都没有宣布惩罚措施的严肃和庄重,反而倒像是在哄人一样。 叶难支起耳朵听着:“哦?你想怎么惩罚我?” 秋津真白听着这神似打情骂俏的对话,觉得有点幻灭,他跟了小隋总四年,一直觉得他冷静自持,为人有点矜傲。 结果,对着自己喜欢的人,什么矜傲冷静都被狗吃了,真想发给红包祝他们赶紧去结婚。 章蔺自从听叶难说自己是侍酒师学徒,还说酒窖管理不到位,心里一股怒火憋着。 这时候,他也忍不住站出来了:“小隋总,像这样懒散的学徒,我们葡萄酒事业部不承认,应该开除她。” 秋津真白啧了一声,心里嘀咕,老古董,真不会看人眼色,竟然擅自跑出来打断人家隔空打情骂俏。 “呵呵,章大师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明明是人事部失职,你们葡萄酒事业部的人排挤人家小姑娘,怎么能把帽子扣到她头上?” 他出声维护,也就意味着小隋总出面维护,章蔺被气得差点想当场辞职走人。 最后还是隋嘉年清清冷冷开口,嗓音跟山泉潺潺一般:“既然这样,人事部,葡萄酒事业部总监自己内部处罚,至于叶难。” 周舟和叶意屏住呼吸,想知道他会如何处罚第一天晨会迟到,如此不给他面子的叶难。 “就罚她替我清扫套房。” 叶意差点失声叫出来,这分明之前是预定给她的工作,凭什么被一个侍酒师学徒给抢了? 唯一能接近小隋总,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机会。 哪里是处罚,分明就是奖励,实在太可气了。 而周舟则吓得脸色发白,他没想到叶难的背景这么深,连小隋总都要为她保驾护航。 今天的晨会对于迦叶花园酒店的员工们来说实在太魔幻了。 先是当场抓捕财务总监谢元,让酒店的员工人人自危,继而一个侍酒师学徒撞到枪口上。 冷厉的小隋总不仅没开除她,还让她上顶层去清扫套房。 而那个侍酒师学徒长得那么漂亮。 这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到底是哪个啊? 散会之后,秋津真白叫住叶难:“叶小姐请跟我来,小隋总要带你熟悉一下自己以后的工作环境。” 叶难还挺高兴的,之前一直担心有客房部的女员工趁着打扫套房的时候勾引隋嘉年。 现在这事儿落在她头上,总算可以放心了。 “好啊,你是隋嘉年的特助,跟了他多久?” 秋津真白仿佛没听见她直呼总裁名字,笑眯眯地回答:“四年,我是小隋总在京都店提拔上来的。” “喔,你叫什么?” “秋津真白。” “真白?是长得挺白,挺好看的。” 好死不死,隋嘉年听到这句话,蓦地转头,危险地盯着秋津:“是挺白,可能是室内待得太久,秋津,曼谷那家酒店要验收了,你飞过去盯着。” 秋津真白苦不堪言,求求大小姐你闭嘴,他真不想顶着热带的烈日在工地待着。 “嘉年哥哥,秋津不是你心腹吗?这时候把他派到国外干什么?” 她那次之后一直都喊得这么疏离,让隋嘉年有点失落:“嗯,我开玩笑的。” 秋津真白偷偷抹了把汗,您刚才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明明是认真的。 把人送到顶层之后,秋津颇有眼色地没跟上去,等那两个人自己在总统套房里单独相处,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 总统套房占据了二十七楼整层,现在是专属于隋嘉年的奢华私人寓所。 叶难有点好奇地跟在隋嘉年身后,偶尔探头看他密码锁开门。 她到隋家的时候,隋父已经接班并且结婚,搬出了总统套房。 那时候,总统套房重新归入客房之中。 一整层的套房,有独立的会客室,餐厅,卧房,书房。 隋嘉年领着她走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挂在客厅墙上一个大大的“忍”字。 忍,心上有刀刃。 而且每一笔都那么锋利,可见写这个字的人心里藏着睥睨的锋芒。 叶难怀疑地看了一眼隋嘉年,心里觉得古怪:“你忍谁?隋董?你是打算现在先隐忍,之后霸占酒店和集团夺权,把他赶出家门吗?” 以隋嘉年对隋父的讨厌程度,也不是没可能。 “胡说八道。”忍的明明是对你的执恋和痴迷。 “那你忍什么?”她对隋嘉年的一切都那么好奇,尤其是缺失的四年,“你还供着佛像啊?” 一看到这尊佛像,叶难就警惕起来,隋嘉年是不是还没打消出家的念头? 佛像前供奉着立花,花·器里插着淡雅的白菊,淡红色的青葙,苍翠的桧柏。 把房间搞得跟佛堂一样,整洁规矩,虽然没有松香味道,但一走进来就真的有种清心寡欲的感觉。 他们在门口脱掉鞋,她注意到隋嘉年脚上的白袜子直接踩在地毯上,心想他在国外那四年的习惯还真改不了。 拙劣的谎言只会让人降低下限。 因此隋嘉年避而不答,转移话题:“你喝什么?” “红酒或者香槟都行。” “只有白水。” 叶难撇撇嘴:“那你问什么?” 肯定不是只有白水,秋津真白看起来挺靠谱,怎么可能只在上司的套房里只给他放着白水。 分明是不准她喝酒。 趁他倒水的功夫,叶难跪到佛像前的案几旁边,翻开他上面遮掩的白纸,发现他抄的是《清心咒》。 “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观自在菩萨, 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 度一切苦厄。” 她跟着念了一遍,觉得莫名其妙:“嘉年哥哥,你要抄也抄佛经,干嘛抄《清心咒》?” 隋嘉年像是被人戳破心事一般,眉头锁得死死的,撇过眼睛:“每天工作太烦了,下属一个个都是蠢货,《清心咒》压制怒火。” “喔。”叶难不太相信,隋嘉年的性格本来冷,哪里需要《清心咒》压制怒火。 “你乖乖的,别乱动。” 叶难不屑地嗤了一声,说得好像他这里有大宝贝一样,真讨厌。 而且这儿实在太干净了,比她的小窝还干净。 “我以后不是还要负责总统套房的清扫工作吗?小隋总你怎么安排的?” “那是借口,之后我会安排专门的家政打扫,不用你动手。” 一杯白水递到叶难面前,她跪坐在案几前,乖乖接过白水抱怨:“喝点葡萄酒怎么了?谁像你一样整天冷着脸,日子过得跟白水一样。” “听起来你这四年在外面过得挺精彩。” 提到这四年的分别,叶难就来气,隋嘉年道了个歉,自己就原谅他了,还想怎么样啊。 提到自己老师,叶难就得瑟地尾巴翘起来:“那肯定,我认识了一个人,特别厉害,也特别受欢迎。” 隋嘉年不动声色跪到她对面,表情毫无温度:“喔,谁?” “我老师,简直是引诱人心的祸水级怪物,你知道被称为法兰西玫瑰的超模蒂娜吗?她老公是戛纳影帝,女儿十八岁,也是模特,他们一家三口都迷上我老师。” “是吗?这种破坏别人家庭,道德败坏的怪物你还挺欣赏他?” 虽然是叶难自己先说老师是怪物,但那也只是调侃,到了隋嘉年嘴里,阴阳怪气的,听着很不舒服。 “谁破坏家庭了?我老师又没看上他们,是他们苦苦纠缠。” “那他看上谁?” 叶难当然不知道,狄索整天守着自己的庄园,新酒发布会才出现,一出现就成了芳心纵火犯。 多少人迷恋他,都被他拒绝了。 “我不知道。” “挺厉害,谁都不拒绝,谁都不答应。” 他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刻薄得很,听得叶难火大:“你认识他吗?胡说八道什么?” “哪里来的人渣也配让我主动结识?” 真不知道叶难这四年在国外认识了些什么歪门邪道的人,明明天赋卓绝,正经文凭都没拿到。 作者有话要说:嘉年哥哥吃醋了,小叶快哄哄, 第18章 侍酒师图鉴×8 “哪里来的人渣也配让我结识?” 真不知道叶难这四年在国外认识了些什么歪门邪道的人,明明天赋卓绝,正经文凭都没拿到。 谁敢想象他这样斯文内敛的人嘴里能说出这么刻薄的话。 “气死我了。” 叶难为了这个人跟自己生气,这让隋嘉年更无法接受:“我说他人品败坏,你气什么?” 虽然平时嫌弃狄索龟毛小气,毕竟是授业解惑的恩师,就算是隋嘉年也不能轻易诋毁:“你知道自己说的是谁吗?” 有多少五星酒店想跟滴金庄园搭上关系啊,这次要不是她发邮件给狄索大师,庄园开放日也不可能邀请迦叶花园的葡萄酒总监。 隋嘉年提笔继续抄经,不甚在意地冷笑:“听这种人的名字污了我的耳朵。” “你,你……” 这种情况似曾相识,隋嘉年外表冰冷,其实有时候会很接地气得刻薄嫉妒。 而这些嫉妒的刻薄话一次次给了她希望,让她觉得隋嘉年并非对自己全然不动心。 他平时什么都不说,别人沉默最多是湖,水面微澜,水下宁静。 他沉默的时候那是海,水面下暗流涌动,谁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叶难特别想拆穿他,戳破他淡静的脸:“话说你高中弓箭部的两个好朋友跟你还在联系吗?” 隋嘉年高中两个朋友叶难印象特别深刻,因为其中一个叫程淼的特别爱献殷勤。 “你想问谁?程淼?一个喜欢十四岁小女孩的变态没被送去做化学阉割已经是奇迹了,你觉得社会不毒打他?” 来了,来了,一提到向她献殷勤或者关系稍微密切的男生,他的嘴就特别毒。 叶难趴到他对面,盯着他一本正经,十分规制的字迹:“那你为什么讨厌他?” “同上。” 所以到底是想保护她还是吃醋嫉妒啊? “可我觉得他挺帅的。” “你那时候还小,审美不成熟。” “你为什么揍他一顿,你那时候不是最讨厌别人不守规矩,使用暴力了?” 当时隋嘉年和两个朋友都是国家射箭一级运动员,北上参加全国锦标赛。 叶难放暑假非要跟着他们去,认识了他的两个朋友。 两个朋友都长得很帅,但只要隋嘉年一出场,全世界好像只有他在发光。 当时在飞机上程淼就颇为哀怨地跟叶难八卦:“本来校花当时对我有意思,谁知道他手里拿着弓一出场光芒四射,完了,我一秒钟就失恋了。” 当时的叶难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校花?长得很漂亮吗?” 程淼也是浓眉大眼,相貌端正的阳光型帅哥,俏皮地眨眨眼:“反正没有你漂亮。” 叶难听了一下子就放心了,礼尚往来地回敬:“谢谢,你也特别帅。”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本来就冷淡的隋嘉年有朝着冰山转化的趋势。 程淼挤眉弄眼,跟隋嘉年说:“囡囡眼光真好,不像学校那些女生,选你当校草。” 旁边坐着的朋友说了句公道话:“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不管是颜值,成绩,运动,家世,嘉年都得了第一,只有一项倒数,那就是平易近人指数,因为他高冷自律,太闪耀了。” 叶难听着有些醋,又有些窃喜,知道隋嘉年在学校也不跟女生亲近,她就没由来地高兴。 “两位哥哥和我哥一样帅。” 她记得说完这句话之后,尤其是喊别人“哥哥”之后,隋嘉年盯着她看了很久。 那种在冰川上被雪狮盯上的危险感她至今忘不掉。 无数次,她回忆他当时的眼神,都觉得像溺水一般喘不过气。 就是那种侵略性的眼神,盯着她,好像要把她的心看透,又像是在引诱她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那是他藏匿起来的庞大世界,里面都是由他释放着气质气场,他像王者一样盘桓,把闯入者驱逐,或者宠溺地圈住。 你窥不到他的本质,他却让你深陷其中。 比赛完了之后,他们出去聚餐,叶难一个人在酒店睡觉。 快凌晨的时候,隋嘉年来敲她的门,额头上都是汗水,还有擦伤。 叶难吓坏了,他却一脸冷静:“别怕,那家伙比我惨,没一个月下不了床。” 叶难当时不解,甚至现在都不解:“你们为什么打架呀?” 隋嘉年操纵弓箭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脸,只回了句:“你可爱,只准叫我哥哥。”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时至今日,叶难还是想得到心中的答案,隋嘉年当年打架到底是不是因为吃醋呀。 为了消气,叶难把这里当成自己房间一样转来转去,还发现了猫厕所,忍不住追问:“你的猫呢?” “前两天秋津把它带回来,今天送到宠物医院去打疫苗了。” 旁边的博古架上还摆着藏地的天铁雪狮吊坠,以及不知道哪里淘来的雪狮经书扣。 隋嘉年跪坐在案几前,眼睛盯着《清心咒》,面容慈悲圣洁,手指扣进掌心,微微泛白,不敢看像只猫一样嗅来嗅去的叶难。 “哇,你的床还挺大的,就是好像没睡过。” 叶难家里是开酒店的,她从小到大也算是在酒店玩耍着长大,一张床有没有人睡过,还是能辨别出来。 隋嘉年忙不迭站起来,第一次这么慌乱:“你出来。” 一直都没睡床,怕一旦睡得舒适,就会不自觉做一些不该有的梦。 床是禁忌,是滋生暧昧,孵育痴妄的地方。 如果染上叶难的体香…… 叶难已经跳到床上蹦了两下,滚了两下,趴在床上,抬头眯着眼睛看慌张跑进来的隋嘉年,舔了舔水润的唇:“嘉年哥哥,你平时不睡床,都睡哪啊?” 说话就像在撒娇,浓甜的语调,不自觉的信任和依赖。 隋嘉年盯着她水润的红唇,那一瞬间,她的声音撕扯着自己的神经,脑子里骤然涌起无数种冲动。 即使内心冲动,投射到脸上都是一片冷然,极少情况能让他失态。 因此,他只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习惯了榻榻米,不喜欢席梦思。” 叶难趴在床上,撑着下巴,觉得很有趣:“你还苦修啊?有没有滝修炼(瀑布修行)?” 扶着门,他脸上结霜,眼见着她趴在床上,纤细的小腿踢来踢去,雪白的脚腕若隐若现。 他俯视着叶难的那双浅色瞳孔的美丽眼睛,只觉得媚气纵横,着魔一般,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囡囡没有经验,还是少女心性,肯定不知道自己的长相对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想撕开她的侍酒师制服,让她见识一下男人的温柔和残酷,再也笑不出来,甚至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下来。” 叶难撅着红唇从床上翻个身起来,有点不高兴,觉得他洁癖太讨厌了:“哼,你再这样我走了。” “你走,出去。”心魔来了,谁都挡不住,不能让她留在这里,一定会伤害她。 只是嘴上逞强而已,没想到隋嘉年这么快就赶她走。 叶难故意走到他面前,狠狠踩了一下他的脚:“走就走,有什么大不了的。” 被踩了一脚,隋嘉年清俊的脸抬了起来,叶难见他眼睛都红了,有点不知所措:“哥哥,你怎么了?” “走,快走。” 第19章 侍酒师图鉴×9 叶难被推出门之后,不可置信地愣在总统套房的门。 这扇门镶金门框,浮雕包边,紧紧关闭着,看起来特别高冷。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扫地出门,而且是被一直宠着自己的哥哥。 她狠狠踢了一脚套房的门,气得脸蛋粉嘟嘟的,眼睛都要出水了:“隋嘉年,你好样的,我再理你,我就是傻子。” 这一踢,把脚尖都踢痛了,她踩着典雅的地毯,一瘸一拐地走到专属电梯前面。 愣了三秒钟,才想起自己光顾着看稀奇,根本没记住电梯的密码。 没有电梯密码,她要怎么下楼? 但让她返回去低声下气问电梯密码,做不到! 她绝对不会跟他隋嘉年那个死面瘫低头! 气死人了,难怪人家都说随着年龄增长,曾经感情好的朋友都会疏离,他们又是没有血缘关系,已经解除收养关系的养兄妹。 隋嘉年变了,以前还会帮她解决饭碗里的剩饭剩菜,免得顾女士罚她洗碗。 现在竟敢把她扫地出门,她要跟顾女士告状,还要跟闺蜜林笑笑告状,把他冷酷无情的那一面宣之于众,让他丢脸。 考虑到时差,不想打扰顾女士睡觉,她先拨通林笑笑的电话。 林笑笑在静冈,是她第一时间发现了隋嘉年在《美和尚图鉴》上的照片,否则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隋嘉年可能已经剃度出家了。 “笑笑,我跟你说,隋嘉年简直冷酷绝情到极点了。” 林笑笑不为所动:“你现在才知道吗?你还记得你十二岁那年,我邀请你去我家睡,开闺蜜卧谈会,隋嘉年直接让Vincent把我拎了出去。” 她不说,叶难都快忘了,隋嘉年一直这么绝情,六亲不认,自己爸爸的面子都不给。 能长这么大,不被人打,纯粹是因为那张脸还有他运动员的武力值。 “我,我也被他赶出来了。”叶难欲哭无泪,以前别人跟她说隋嘉年有多冷酷,她在心里翻白眼想,我哥哥最温柔了。 林笑笑吓得手机都握不稳了:“囡囡啊,你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啊?你是不是终于忍不了他,把他揍了一顿?” 林笑笑年少不懂事的时候也爱慕过隋嘉年,毕竟他有着瞎子也看得见的绝色样貌。 尤其是他对着叶难的温柔,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快羡慕死了。 心想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性冷淡都能被他治好。 但坏就坏在,她也喜欢叶难啊,每次她们俩一亲近,隋嘉年看自己就跟看阶级敌人一样。 两姐妹凑近点说悄悄话,她都能感受到背后凉飕飕的。 渐渐的,她长大了,意识到隋嘉年对囡囡恐怕也不简单。 这样想,她就释然了,隋嘉年这样的男人,和他睡一觉,第二天恐怕都起不了床。 消受不起,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让叶难来吃这个苦吧。 她的话才让叶难郁闷呢,气呼呼地抱怨:“谁惹他了?他就是个死洁癖,我就是在他床上滚了一下,他气得眼睛都红了。” 林笑笑正在喝水,听了她的话,呛得水从鼻孔里喷出来:“滚床单?你们滚床单了?” 叶难有点恼怒:“你耳朵没用就去看医生,我就是好奇,躺了一下。” “喔喔喔,躺了一下呀。”他没兽性大发,太阳得你下不了床,你就谢天谢地吧。 知道自己闺蜜比较纯洁,林笑笑没戳穿隋嘉年,只是劝她:“算了,跟他生气不值当。” 反正你俩不出一天又要和好,你什么时候真正生气了。 叶难还是气不平,正想跟闺蜜吐槽,就听到轻轻的脚步声。 她撅着红唇,抬头瞄了一眼,隋嘉年鞋子都没穿,穿着白袜子追了出来。 看在他这么紧张的份上,她勉强决定等他道歉后被他哄哄就消气。 谁知道隋嘉年抬起手臂,拳头张开,白皙的掌心躺着一个铭牌:“你铭牌掉了。” 叶难才不接那个铭牌,她都要气死了,蹬蹬蹬跑过去,纤白手指戳着隋嘉年手臂:“你就没有别的话吗?” 隋嘉年比她高一个头,低头垂眸,长卷的眼睫毛盖住了他眼底的情绪波动:“你记不住密码,我来送你下去。” “谁说我记不住?不要你送。” “喔,”隋嘉年双眼是望不到尽头的冰海,又凉又寒:“那你下去啊。” “我脚崴了,休息一会儿不成吗?” “脚崴了?”隋嘉年毫无温度的脸终于失色,“怎么弄的?” 叶难委屈地脱掉小皮鞋和袜子,把自己雪白的脚尖展示给他看:“你看,都红了。” 她皮肤粉白,连五个脚趾都粉嘟嘟的,指甲盖晶莹剔透。 隋嘉年却像是被火烫到一般,飞速地摁了密码,电梯门打开了,他偏过头:“快走。” 心震颤着,手开始发抖,脑子里嗡嗡嗡闹着,每一个念头都在叫嚣着:反正专用电梯没人打扰,你可以随心所欲。 他克制了这么多年,甚至为了不伤害叶难,出国忍了四年,不见面,不说话。 可一听到她受了委屈,心里的那道防线自然而然就崩溃了。 叶难气得想用鞋捶他胸口,又觉得没意思,隋嘉年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人了。 在电梯门合上之前,叶难拎着鞋一瘸一拐气呼呼进去,摁了关门键。 电梯一点点合上,隋嘉年发红的眼睛一直盯着叶难,晦暗如深海,一眼望不见光。 冰雕一样动也不动,站在那里,就像站在冰山的尖峭上,往前进一步或者往后退一步都是无止尽的堕落再堕落。 冰封在心之最深处炽热的感情浓烈而甜蜜地灼烧着。 眼睛被叶难气呼呼的可爱表情束缚,难以自拔又凶残可怕的躁动连腕间的佛珠都束缚不了。 他连忙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清心咒》,可惜越是在意懊恼,越想贯彻戒律压制下来,越想入非非。 叶难呼吸的一起一伏在他耳边都仿佛是优美诱惑的乐音,仿佛无数个叶难在他眼前笑,在他眼前撅嘴,在他眼前搔首弄姿,甚至衣衫半解。 挣扎根本就是徒然,胸膛灼烧着,甚至有一股怪异的腥甜幻觉涌上喉头。 血液在沸腾,神经在震颤。 阴沉浑浊的欲望让人不齿,却无法自拔。 就在电梯门叮地一下合上之前,隋嘉年那双修长的手突然扒住电梯门。 硬生生撑开了,冷白皮肤下淡蓝色的血管狰狞暴起。 “你疯了,干什么呀?” 哪怕做着疯狂的事儿,他那张脸都那么惫懒冷淡,和他的脸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双红得能洇血的眼睛。 那双洇血的眼睛慢慢掠过叶难的发丝,娇艳红润的嘴唇,纤长优美的脖颈,最后落在她的双臂上。 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在思考着要如何抓住叶难的手臂,将她永远囚禁在自己的臂弯中。 多想身体力行甜蜜地欺负她。 被他那样盯着,叶难的心蓦然一紧,察觉到他在打量自己。 目光所过之处,都能感觉到一种甜丝丝的酥麻感。 很快,那种雪狮盯猎物的恐怖错觉加深了她的不安,脑浆都要融化了一般的浮白忐忑。 越是沉默寡言,叶难越难把控隋嘉年的内心想法。 毕竟谁能想到隋嘉年这样冷淡高洁的人脑子里会有这样低秽的渴望。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隋嘉年有点嫌憎又有点漫不经心地审视自己的心,天马行空一般想着,专属电梯没有监控,没人看得到他们在做什么。 只有一点不好,他没有任何准备,体·外也有可能会怀孕。 第20章 侍酒师图鉴×10 怀孕。 这两个字像是烫伤了他一样,心头一热,化着脓的腐烂伤口突然被戳破。 那些凶暴的邪念压都压不住,喷薄而出,明明他爱上囡囡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多阻碍。 顾女士曾将坐在窗边一边告诉那件事,一边抽着薄荷味香烟,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警告:“你不要伤害她,就算……” 那时候,无边无际的气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在射箭馆待了三天三夜,双手被弓弦磨得鲜血淋漓。 就算不相信顾女士的话,也不敢轻易去做鉴定,怕最后的结果会让自己崩溃。 走出射箭馆的时候,他冷冷盯着掌心缠着的白色绷带,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怕伤害她,就暂时分开,所有的一切都由他来背负。 可惜,就在一秒钟前,他就随心任性地击破了自己的防线,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鸦雀无声的顶层,徒留两个人的呼吸声。 叶难警惕地盯着隋嘉年,又有了当年叫别人“哥哥”时候的紧迫感。 隋嘉年又在若有若无地想把她牵扯进那个庞大的隐秘世界,她不抗拒,可总觉得隋嘉年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儿。 “你的铭牌。” 两个人的视线短暂交锋,叶难眨了眨那双浅色瞳孔的眼睛,显得无辜而清纯,半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深邃可怖的感情。 最后,还是隋嘉年率先移开视线,死死拽住自己腕间的那串佛珠,檀香珠子的冷硬触感让他一瞬间清醒过来。 仿佛不能承受一般,右手掌心里的铭牌差点被他捏变形。 深吸一口气,所有一切张扬的狂暴欲望最后都被他的理智与感情压制下来。 终究深不可测的爱还是战胜了无可名状的欲。 隋嘉年握着铭牌的那双手自然是好看的,像他这样洁净的人连头发丝都是清爽的。 进入套房后脱掉了外套,白衬衫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外表干净冷峻,可他的眼睛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有种又佛又魔的睥睨之感。 叶难抿了抿唇,电梯里的灯光落在隋嘉年的脸上,冷白的皮肤让他面上没有血色,衬着薄唇和那双洇血眼睛,真的气质独具。 她抬手要去接那枚铭牌,隋嘉年却突然改变主意,收回了骨节分明的手:“帮你戴。” 这略带沙哑的嗓音个性独具,隋嘉年自小就是个冷淡到有点自傲的人。 就算交了朋友,也一向很有号召力,发号施令的时候,大家从不拒绝。 就算不拜服于他的能力和家世,对着这张脸,谁能说得出一个“不”字。 显然,叶难虽然呼吸急喘两下,也没能开口拒绝。 反而侧过头盯着电梯侧面两个人的倒影,略显傲娇地轻轻回了句:“随便你。” 嘴上说着“随便你”,其实心里都快乐疯了,因为隋嘉年朝前走了两步,离她越来越近。 他一靠近,身上那股木香裹上叶难的嗅觉。 作为侍酒师,她前期闻香料闻得差点失去嗅觉,特别敏感,闻到了那股清苦味道。 虽然平时两人接触的时候,也能闻到这股若有若无的味道,但从未像这一刻那么清晰。 “你用的香水是梵音藏心吗?” 她的声音甜得人心尖发颤,隋嘉年垂着眼睫,有些不解:“香水?梵音藏心?” 嗳,叶难第一次为自己闻错味道而懊恼。 她可是闻闻味道就知道葡萄酒产地的人。 但隋嘉年身上木香和雪山的味道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其间还夹杂着圣洁的松香味道。 为了缓解尴尬,不让隋嘉年看到自己烧红的耳垂,她偏了偏头催促:“你快点。” 隋嘉年的心都在发抖,因为铭牌要别在叶难左边心口上方。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暧昧地接近自己朝思暮想之人的身体。 虽然心脏如暴风过境,但每一个动作毫不含糊,甚至就像在为叶难加冕一般严肃,充满了禁欲色彩。 指尖轻轻撩过,隋嘉年低垂着头,叶难一抬眼就能清晰地看见他滚动的喉结。 两个人呼吸相闻,都有些赧然,铭牌别针戳在制服小马甲上就像戳在叶难的心上一样。 她低头看隋嘉年的手指,修长而灵活,指尖温度仿佛透过小马甲渗透到她心里。 他脸上的克制和郑重让叶难觉得自己好像在被祈祷,被祝福,像一位普渡众生的圣僧一般,自带佛光。 白衬衫袖口的名贵袖扣闪闪发亮,叶难眼睛尖,一眼就认出那是她高考完之后送给隋嘉年的一对袖扣。 没想到他不仅现在还保存着,甚至精心保养,那对袖扣看起来还跟新的一样。 如此温柔而绅士。 明明对着外人都是一副冰山话少的样子,唯独对着她,是如此不同。 一对袖扣都分外珍惜。 可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太难猜了。 隋嘉年别好之后,长腿退后两步,脚步声在狭小的电梯间轻微回响。 他顿了顿,还是觉得不够安全,又往后退着,直到退出电梯。 到了他认为的安全距离,他的手掌才微微抖着,紊乱不堪的呼吸渐渐镇定。 逢魔时刻,体热心寒。 这着魔般的迷恋越克制压抑,越像早晚要被击溃的堤坝一般洪水泛滥。 他退出去之后,毫不留情地摁了按钮,关闭电梯门,把叶难隔绝于自己的视线。 还有一丝红意的眼睛里异常冷静,仿佛刚才做了拉开电梯门的疯狂事情的人不是他。 叶难还想说什么,可惜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隋嘉年站在专属电梯前面,冷然地盯着电梯不断下沉。 直到一楼,他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爆发让他警惕,但刚才制服的布料余温却还萦绕在指尖,上面还沾染着叶难的味道。 高挺的影子映在电梯金属门上,那片影子的左手缓缓举了起来。 隋嘉年把碰过叶难制服衣料的手指对着灯光看了又看,平平无奇,但因为碰过叶难,在他眼里竟然多了一丝柔光。 意识到自己在自恋,隋嘉年轻声哂笑,这真是疯了。 但行动还是先于意识,左手食指缓缓放到了薄唇边,轻轻一吻,一触即离。 最后手指缓缓遮住眼睛,有点不敢置信,他当时竟然产生了那样的念头。 * 上午隋嘉年的异常举动足够叶难回味好久,她当时甚至以为会被亲吻。 直到中午她和小沈到员工餐厅吃饭的时候,都有点回不过神。 小沈戳了戳她脸颊,惊讶问:“小叶,你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脸上一直粉红粉红的?” 叶难尴尬地耳热,避开她手指,心里五味杂陈:“没,没有啊,我们快走,看今天还有没有桌袱料理?” 欧陆餐厅有五位顶级大厨,主要擅长法餐,意餐,中餐和日本料理。 日本料理的这位主厨曾经追随过“世界名厨”“天才美食家”若埃尔,才能在欧陆餐厅占据一席之地。 但他这人吹毛求疵,经常会有自己觉得失败的料理弃置一旁,员工餐厅就会提供给酒店员工。 叶难有点惦记这位大厨的年糕小豆汤,虽然是自己家的酒店,不过她现在身份比较特殊,不好直接去见主厨。 她们一路走过来,小沈发现大家都盯着叶难看,而且眼神怪怪的,远远投来的视线像针刺一样,好奇,打量,带着谄媚的善意…… 总之,就是不同寻常。 叶难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字?” 小沈柔和的自然卷乱甩,不明所以地摇头:“没,没啊。” “那他们打量什么?” 投向她的眼神也是千奇百怪,意味深长的打量之后,还要朝她笑。 那笑也莫名其妙,好像她手里捧着天价资源,他们求着她一样。 周舟从员工餐厅迎面走来,一看到叶难就阴狠一笑:“真有本事啊,外面勾搭着人,竟然还能爬小隋总的床!” 爬小隋总的床? 这姓周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也就冷嘲热讽一句,并不太敢得罪叶难,毕竟这是个心机深沉,背景身后的主儿。 他路过小沈的时候嗤了一声,小沈瑟缩地抖了一下,垂落的自然卷遮住了脸,在叶难看不到的地方,情绪有点不对劲儿。 而叶难则自顾不暇,脑子里轰隆隆地响,什么都听不到,注意不到了,脑髓融化了一般。 只有一个念头,爬隋嘉年的床? 床?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是在那张大床上滚了滚,这算爬床吗? 进去之后,餐厅里的员工没注意到她,讨论得热火朝天:“我就说那叶难不简单吧。” “咦,有什么八卦?” “切,你消息太落后了吧,据说小隋总第一次自己用套房的洗衣机,机器被他弄坏了,客房部的吴姐被叫上去收拾还没洗的床单。” 叶难觉得莫名其妙,隋嘉年明明都不睡床的,难道就因为她上午滚了两圈,他就让人洗床单,这人的洁癖也太重了。 而且洗床单跟她有什么关系? 追问的那个礼宾部的人也嗤了一声:“这跟那个叶难有什么关系?” “呵呵,吴姐说床单上有些暧昧的痕迹。” “什么痕迹?” 那人推了追问的人一下:“少装纯了,搞过颜·色的痕迹啊。” 搞,搞颜·色? 污蔑,绝对的污蔑。 在叶难的心里,隋嘉年一直都是冷淡高洁,内敛而禁欲。 她慌了,有堵墙在她心里轰然倒塌。 第一次知道隋嘉年这么清正冷峻的人会跟欲望沾上边。 她脑子里乱哄哄的,没头没脑丢下一句:“我,我要去问问他。” 作者有话要说:下本开《玫瑰唇》OR《最美的星星[娱乐圈]》 【包办婚姻成真爱/追妻火葬场/真心甜】 【包办婚姻成真爱/追妻火葬场/真心甜】 1. 谢骄阳是网友口中的“最帅矿老板”, 而宁星星只是个一百年不变的十八线女星。 一场包办婚姻,捆绑住了谢骄阳和宁星星,也捆绑住了她的心。 婚后,她为了他息影,从此不接广告不拍戏,只一心专注想要支持他的事业。 直到有一天,她看见空降的热搜上写着——“扒一扒影后苏筱的准老公:某集团太子爷谢骄阳”。 宁星星这才知道,原来她的付出不过是人尽皆知的一场笑话。 离婚后,宁星星拍拍屁股,决定重回娱乐圈,去过潇洒肆意的人生。 直到有一天,一个离奇的恐吓包裹让她空降热搜:一块价值上千万的月球陨石。 里面还夹着张一看示爱的纸条:送你一颗最美的星星,正如喜欢你的心,亘古不变。 好事的吃瓜网友惊奇的发现:这字迹……怎么越看越像前些天跟影后苏筱传出结婚绯闻的某集团太子爷谢骄阳? 没过多久,谢骄阳的电话打来。 他对她深情告白:“我找到了最美的那颗陨石,送给最爱的星星。” 宁星星冷笑:“喔,除非这颗最美丽的星星,能砸穿你那张厚颜无耻的脸。” 第21章 侍酒师图鉴×11 隋嘉年的四个心腹秘书派出去了三个, 到全国各地酒店巡查。 仅留下一个秋津真白, 自然不能用来泡咖啡。 前总裁留下的一个女助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话的时候老是爱眨眼睛, 捋头发,露耳朵。 就连一杯咖啡都泡不好,直接倒了半杯在他身上。 他给一脸狐狸笑的秋津真白使了个眼色, 让他找机会把她调走。 秋津真白啧啧在心里感叹, 小隋总魅力可真大。 他跟这女助理单独相处的时候, 也没这待遇。 总统套房就在对面,隋嘉年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燥意,只能先回套房洗个澡,换身衣服。 不是不懂这些女人的心思。 只是他向来八风不动, 任风吹雨打, 无人能令他心折。 让他喜,让他忧, 让他醋, 让他痛的人, 只有囡囡。 叶难不知道自己是被流言蜚语吓到了, 还是被心里的那个可能吓到了。 面对她的时候, 隋嘉年总是让步和节制,像月亮一样温柔清冷地环绕着。 让她不必为这世间感情的动荡而劳心劳力,将她呵护在一个隐秘而庞大的世界里。 从未想象过他浑身都是能吞掉人的荷尔蒙,又冷又欲的样子。 那些流言蜚语就像一下击中了她的情窍。 原来在外人眼中,她和隋嘉年可以是这样的关系。 这个甜蜜的想法在她脑海里萦绕, 就像口中勃艮第白葡萄酒的余香,口感尖锐,却伴着心旷神怡的风格,浓郁的甜瓜和黄油味道。 清瘦,甜蜜,微酸。 她满脑子酸酸甜甜的泡泡,就像开了一瓶高品质的气泡酒。 其香气充满了活力,快要从她的脑海里跃出来。 那些酸甜泡泡馥郁精致,带着泰国茉莉花的香气,让她忘乎所以。 一路从总裁套房专属电梯直接闯进了隋嘉年的卧室。 隋嘉年被泼了半杯咖啡,身上有点粘腻,心情燥郁,回到迦叶花园,心情才缓和了一些。 正好,他也能在换身衣服之后,去酒窖看看叶难。 不知道上午他被逼得疯狂的样子,有没有吓到她? 水流唰唰唰从花洒里迸了出来,浇在隋嘉年的头顶。 一阵阵的冷水总算浇灭了他的心火。 只是普普通通的办公室勾引事件,并不足以让他动容,真正让他躁狂的是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求而不得。 湿润的发朝后撩着,晶莹剔透的水流顺着他光洁的额头,深邃的眉骨,雕塑般的高鼻梁而下。 埋在内心深处的欲和深爱快要爆炸。 这一簇一簇的冷水浇下来勉强能让他维持表面的克制和淡然。 水流缓缓而下,浇在他清瘦精壮,白皮肤的胸膛。 清俊的相貌,高瘦却强韧的身躯,像蓄满力的弓。 顾风吟有二分之一俄罗斯族的血统,因此他的长相也不像纯正的亚洲人,肩宽腰细,身材挺拔。 被水流冲刷地睁不开眼睛,深深的叹息只能埋在心里。 一边高姿态地指责心里胆怯畏缩的自我,一边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浓浓爱意。 终究,他爱叶难胜过这世间的一切。 所以,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不允许自己去打破她藏身的小小世界。 况且他们之间的阻碍,还有一个他一直不敢去求证的真相。 叶难她,跟隋雨霖的真爱白月光长得有些像。 想到这个,就足以让他止步不前,既不敢去验证,也不敢告诉叶难真相。 不知道浇了多久冷水,隋嘉年总算冷静下来,关掉水流。 浴室里安静了,却听到外面吱呀开门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心道清扫客房的家政他预约在下午,不可能在这时候过来。 到底是谁? 叶难晕乎乎地走进去,要去验证流言蜚语的开头。 隋嘉年到底是不是换了床单? 他为什么要换床单? 她就是在上面滚了一下,怎么会有搞颜色的痕迹? 就算她在那方面青涩,也见过不少世面,纵欲的人和禁欲的人对比鲜明。 从隋嘉年洁净的眼神,嘴唇的薄红和饱满度,你就看得出来他是那种从成长期以来就绝不沉迷欲望的男人,内敛而禁欲。 怎么会和人乱搞? 两个人都没听到对方的脚步声,在浴室到卧室的转角处。 砰的一下,叶难迎面撞上了隋嘉年,眼底白花花的一片,还有粉红色。 她往后倒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顾女士的基因硬核美白,纯粹冷白,像吸血鬼,无血丝,无斑点,蓝血管。 隋嘉年惊慌失措地要接住她,却和她一起朝前摔了过去,宽大的手掌护住她的后脑。 尽管知道室内地毯非常柔软,叶难就算倒下去也不会伤到后脑,还是下意识保护她。 保护叶难是隋嘉年的本能。 叶难倒在地毯上,砰的一下撞在隋嘉年的掌心。 虽然有缓冲,但后脑的撞击仍然让她有点晕。 更让人头晕的是隋嘉年只穿着居家的白色长裤,漂亮的肌肉和锁骨直直对着她的眼睛。 锁骨下面还有一颗她从未见过的黑色小痣。 白得耀眼的皮肤上,那颗小痣特别刺激人眼球。 就像她从未踏足过的禁域,撩拨心弦。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想到自己偷偷关注隋嘉年他们高中的论坛,就为了及时知道他的近况。 当时他们军训的时候,有个帖子一直在论坛里置顶飘红:“求问我们的学神兼校草隋嘉年为什么越晒越白?” 有人回答他从小保养得好。 有人回答他平时都练箭,室内运动,很少晒太阳。 还有人搞笑地怀疑他是吸血鬼。 那时候她嗤笑别人少见多怪。 今天,眼睛就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眉眼清冽淡漠,白巧克力一样的肌肉。 强大却潇洒冷淡的气场,让人特别想占有他,得到他,逼他低头,让他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一想到他脱下挺括的西装,操纵风云的手轻轻拂过自己的脸,全世界都和他无关,只为了自己着迷,只为自己破戒。 她鼻子一热,浑身都有一种蠢蠢欲动的燥热。 隋嘉年清冷的嗓音在她耳边回响:“囡囡,你怎么了?你流鼻血了。” 顾不上尴尬,隋嘉年连忙扶起她,担忧地问:“是不是我把你撞疼了?” 叶难羞赧地偏头,捂住自己的鼻子,脸红耳热,心咚咚咚跳着,那躁动的声音不仅在她耳膜鼓动。 一声,一声,越来越响,她都怀疑自己的心跳声会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隋嘉年会不会听到她的心跳声,会不会知道自己根本没被撞到? 而是…… 难道她真的出厂自带女流·氓模式? 只是看到赤·裸的半身而已,又不是没看过别人。 只是,只是隋嘉年一直很注重礼仪和尺度,不仅夏天都要穿长袖白衬衫,甚至让她也必须穿长裙。 对,都是隋嘉年的错。 叶难鼻间捂着纸巾,一股难闻的血腥味,不断给自己找借口。 绝对不是她馋隋嘉年的身子,一定是她看得太少了,才会反应这么大。 隋嘉年揽着她的后背和膝弯,轻轻松松把她抱了起来,放在沙发上。 又摸了摸她捂着纸巾的脸,柔声安慰:“乖,坐在这里别动。” 叶难垂着小腿,怯怯缩着,心里七上八下,有些窃喜,有些忐忑,就像一个干了坏事,没被家长发现和责罚的小孩。 啊,啊,啊,这欲盖弥彰的情绪! 咚咚咚跳着的心脏。 就连隋嘉年的背影都看得津津有味。 原来喜欢一个人不仅仅是陪伴和宠爱,还会对他的身体产生不纯洁的想法。 一想到他锁骨下面的黑色小痣,叶难的鼻血又涌了一阵。 隋嘉年拿着包着碎冰的帕子,敷在叶难的鼻翼,有点忧心:“凉不凉?” 叶难怕泄露自己的心绪,一直不敢开口说话,只能摇头,眼神躲闪。 她低垂着脑袋的样子,脑袋一点一点的样子,都让隋嘉年觉得又怜又爱。 心疼自己不小心让她受伤,怜爱她如此乖巧。 明明自己最喜欢看她对自己跋扈撒娇的模样。 “嘉年哥哥,”叶难嗓音甜蜜而微弱,“你……” 隋嘉年以为她太痛,说话都有点抽凉气,连忙凑过去听:“囡囡,怎么了?” 叶难鼓足了勇气,红着脸难为情地飞速瞄了他一眼:“你把衣服穿上啊!!” 你不穿衣服,我这鼻血就别想止住。 隋嘉年这时才尴尬地想起自己好像还裸着半身。 把冰帕子给叶难自己敷着之后,强装镇定地进房穿衣服。 他一走,叶难就像被放开了禁忌,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事情。 甚至有些担心,刚才鼻血好像滴在隋嘉年的裤腿上。 要是他又让别人拿去洗,会不会有新的谣言传出去? 他们会说什么? 上班时间搞得那么激烈,都见血了之类的话吧。 叶难越想越羞耻,现在别说质问隋嘉年搞颜色那件事,简直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太丢脸了,怎么会有人只是看到别人半身就流鼻血? 隋嘉年换了一身灰色线衫,坐过来要摸叶难的额头。 被叶难难为情地挥开:“把你刚才换下来的裤子给我,我带回家帮你洗。” 他一脸尴尬和疑惑,不明所以,盯着叶难想弄清楚她在想什么。 “你洗衣机不是坏了吗?” 隋嘉年慢吞吞回答:“我让别人洗。” 叶难暴躁了:“一裤子血,你想让谁洗?” 虽然是自己的鼻血,但别人会这么想吗? 他们会不乱说话吗? 今后她的身份公开了,流言蜚语压都压不住。 第22章 侍酒师图鉴×12 隋嘉年听到她那句话的时候, 尴尬得脸都要红了。 明明是很正常的事儿, 为什么被叶难一说, 好像他们两个有了什么首尾一样。 就算他现在欲孽深重, 不像松风明月般清正皎洁,也从不乱搞男女关系。 更别说是对着他挚爱珍惜的人。 “囡囡,别生气了, 给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叶难驯服了。 无论叶难怎么发脾气, 他都安静地聆听, 就像全世界的光都汇聚在他身上一样。 叶难瞬间没脾气了,嘀嘀咕咕:“你还真是佛光普照。” 搞得她有点良心不安,好像自己是千方百计勾引圣僧破戒的妖精。 一回想刚才看见的“圣僧”美好的肉·体,叶难咽了咽口水, 哪怕真当妖精勾引圣僧, 一夜风流,好像还挺划得来。 从懵懵懂懂到胆大包天觊觎隋嘉年的身体, 叶难只花了半天时间。 总统套房的客厅里还摆着佛像, 供着立花, 淡雅的白菊, 淡红色的青葙, 苍翠的桧柏。 正厅里挂着的大大的“忍”字分外刺眼。 她不敢乱动,只能有些尴尬地胡思乱想。 真不知道设计师怎么做到在总统套房里把西洋家具和佛像和谐统一的。 隋嘉年听到了她的嘀咕,没太在意,心思都放在她的鼻子上。 确定没流鼻血了,取下冰敷的帕子, 仔细端详着,忧心忡忡:“还是让谢叔叔过来看看。” 谢叔叔是隋家的家庭医生,跟隋家人都很熟,没少调侃叶难。 叶难断然拒绝,捂着鼻子后退:“不要。” 要是谢叔叔直接说,她根本没被撞到,只是火气旺盛,给她开下火的药。 她要怎么跟隋嘉年解释。 直接说,我馋你身子,恐怕会把隋嘉年吓得直接找个寺庙出家。 谋定而后动。 她先若无其事地试探试探隋嘉年,确定他的心意,再缓缓图之。 “囡囡。” 虽然他还是一副温柔得体的样子,叶难却能从他的各种语调中体会他的情绪。 这冷下来的调子表明,他生气了。 叶难鼓着脸颊,故作凶狠,抢占先机:“干什么?你把我鼻子撞了,这么丢脸的事儿,难道要搞得全家人都知道?” 这倒打一耙的功力,要是林笑笑在,估计会惊掉下巴。 毕竟没人敢直接对着隋嘉年撒野,就连他爸妈说重话之前都要看他脸色。 面对叶难,他永远都招架不住:“那你小心点,别再撞到。” 叶难有点烦燥地打开他的手:“好了,知道啦。” 自从明白自己馋他身子之后,叶难就对亲密举动有些介意起来。 她又凶又可爱的样子逗笑了隋嘉年:“真可爱。” 叶难瞪了他一眼,可爱个peach啊,不要把她当小女孩一样逗。 她已经下定决心,今后要当个妖精勾引“圣僧”。 两个人又腻腻歪歪说了会儿话,叶难才依依不舍地下楼去酒窖工作。 * 专属电梯里的灯光明亮。 叶难眨了眨眼,瞧着自己泛红的脸颊,还有点红的鼻子,兀自笑出声来:“真像个傻瓜。” 手上拎着的袋子里装着隋嘉年的衣服,心里总觉得尴尬而异样。 迫不及待想回到员工更衣室,把那个袋子放好,否则自己一下午可能没法专心工作。 才走进休息室,就听到一男一女的窃窃私语,两个人都压低了嗓子。 女声还带着点哭音。 更衣室门都没关。 本来以为是员工私会,她捏着袋子的提手有点生气,都收拾了那么多人,竟然还有人敢在工作时间跑来划水干这种事儿。 等她静心一听,觉得那声音有点熟悉,越听越像沈慧的声音。 迦叶花园的员工休息室占了整整一层,外面是宽阔大厅,摆着布艺沙发,电视,饮水机等基础生活设备。 里面是更衣室,每个员工都有自己专门的储物柜。 断断续续的哭音就是从更衣室里面传出来。 叶难一脚踹开更衣室,只见沈慧被周舟压着,制服小马甲被凌乱地扔在一边,白衬衫扣子解开两颗。 沈慧暗淡的眼睛里都是泪,可怜极了,一看到叶难的身影,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挣扎了两下。 周舟被吓了一瞬,见到叶难,胆子更大了,摸了一把沈慧的脸:“怎么,你也想加入?” 叶难冷静地把装着隋嘉年衣服的袋子放到一边,动作不急不徐,走到周舟面前。 啪地一声,响亮的耳光声镇住了周舟和沈慧。 啪~啪~啪。 连续三个耳光打得周舟回不过神,叶难一把拽住沈慧把她拉到自己身后,轻描淡写:“别怕,我在呢。” 本来就打算明天就收拾周舟,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撞到自己手里。 周舟从来没被一个女人连扇四个耳光,脸上又红又肿,气急败坏,眼睛里都是血丝:“姓叶的,你敢打我?” 沈慧本来就被吓得哭,听到他的吼声,看到他狰狞的样子,更是吓得紧紧攥着叶难的衣角:“小叶,我们跑吧。” 毕竟力量上就算她们有两个人都有点吃亏。 叶难才不怕他呢。 “跑什么?” 顾女士从小就教她要直面那些想以性别优势压迫她的男人,怎么可能不让她学防身术。 沈慧站在外面,目瞪口呆地看着叶难揍得比自己高壮的周舟痛不欲生,还把他摔在地上,高跟鞋直接一脚踩在他的胯·间。 周舟的那声惨叫撕心裂肺,听得受害人沈慧都有点同情他。 真没看出来小叶竟然这么飒! 沈慧有些激动,以前那些被欺负的女孩子从来没人这么英姿飒爽地反抗骚扰。 周舟被踹得起不了身,叶难高跟鞋的鞋跟就卡在他颈边,跟锥子一样威胁着他。 踹累了,她不急不徐地拨打了幺幺零的电话。 周舟怕鞋跟直接插到他喉咙上,不敢动弹,嘴里还较着劲:“姓叶的,别以为有小隋总当靠山,我就会怕你,我舅舅要辞职,小隋总都得毕恭毕敬地挽留他。” “我舅舅认识隋董,识相的话,赶紧放开我,否则你的工作都保不住,还要进局子蹲着。” 世间最迷人的美莫过于雌雄莫辨。 此时此刻的叶难在沈慧眼里,英姿飒爽,集英气与妩媚于一体。 容貌艳丽,动作却潇洒利落,两者结合起来,简直是迷人的妖。 报警之后,叶难细长的眼睛眯了眯,浅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显得非常无辜,给隋嘉年拨了电话:“嘉年哥哥,那个周舟骚扰我和沈慧,被我扇了耳光,揍了一顿。” “喔,等你?等你黄花菜都凉了。” “哼,我已经报警了,本来还想给章蔺一个面子,现在我只想让他把牢底坐穿。” 周舟被压着,惊恐地躺在地上,听着叶难漫不经心地给隋嘉年打电话。 提到他舅舅的时候,表情不屑而冷淡,根本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他额头上冷汗涟涟,吓得心惊胆颤,自己到底惹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隋嘉年下来得很及时,半点都没在意躺在地上的人形物体,一脚踩上去。 周舟又被踩了一脚,痛得龇牙咧嘴,更让他吓破胆的是 ——小隋总竟然握着那个叶难的手。 而且还一脸心疼地问:“囡囡,手痛不痛?” 毕竟叶难在他脑子里的印象,一直都是娇气任性,受点伤都要他哄半天。 周舟气苦,忍不住骂了一声,艹,被打的到底是谁? 叶难的脸皮也很厚,在娇气叶难和帅气叶难之间切换非常快。 被隋嘉年握着手,心咚咚咚跳着,还面不改色:“好痛,他下手好狠。” “痛?那就让他在牢里多蹲几年。” 沈慧本来被吓得发抖,看到这场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想笑。 笑过之后,又特别羡慕,特别好奇,她的妈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把她养成这么可爱的性格。 叶难也不是不知道隋嘉年的难处。 周舟被抓走,她出了气之后,巴巴问:“隋董那边你怎么交代啊?” 迦叶花园现在还供着章蔺,隋父也要给他面子。 毕竟他是国内最接近葡萄酒大师的人。 隋嘉年帮她把黑发撩起来,顺到洁白的耳朵后面,安慰她:“私吞公款,谁也救不了他。” 至于隋父那里,顾女士一个电话他就焦头烂额。 恐怕顾不上他在酒店大刀阔斧的改革。 * 正想到顾女士,隋嘉年的手机就亮了。 手机来电显示的名字,皱着眉头接通:“顾女士,有事?一个人无聊了?” 按照他们最近的通话,顾风吟最近应该在环游地中海。 一听到顾风吟的声音,叶难差点跳起来,要跟隋嘉年抢电话。 隋嘉年递给她,叶难甜甜地喊了一声:“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囡囡乖,我还要玩呢,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们,《情诀》卖出去之后,剧组咨询我拍摄地点,我推荐了迦叶花园。” 迦叶花园是百年大饭店,知名度高,但近两年酒店业的竞争非常大。 尤其是五星酒店如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 不管他们是不是名不副实,都给迦叶花园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如果借着《情诀》在网上再赚一波名声,对酒店百利而无一害。 她不回来,叶难有点失望:“喔,知道了。” 叶难把电话还给隋嘉年,隋嘉年跟顾女士说话的时候态度依旧冷冷淡淡。 顾风吟对自己的冰山儿子有些不满,故意刺激他:“影帝柏原饰演《情诀》男主,番位最大,你们好好招待他。” “你养的小白脸?” 顾女士气得差点岔气:“你才要当心呢。” 当心什么? 隋嘉年凝着眉:“什么意思?” 顾风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笑了:“听说他对葡萄酒很感兴趣,想找个人带入门呢。” 第23章 《大明星图鉴》 迦叶花园有自己传奇奢华的一面, 并不是第一次作为拍摄背景在大小荧幕上出镜。 酒店内有一个小博物馆, 专门用来展示酒店的历史, 以及在这里拍过电影电视剧的剧组。 博物馆内还保存着《鸳鸯蝴蝶梦》拍摄剧组赠送给酒店的一扇道具门。 酒店的门廊, 大厅,餐厅,每一处都值得被摄入镜头。 《情诀》的导演也是个急性子, 办事效率非常高。 顾风吟才提了一下, 他就急着过来跟迦叶花园的GM商量。 考虑到这一代GM是迦叶花园的未来业主, 迦叶酒店管理集团未来接班人,剧组那边姿态放得很低,顾导亲自过来拜访。 既然顾风吟主动打招呼了,隋嘉年也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顾导跟着秋津真白走进隋嘉年办公室的第一印象就是, 清冷。 这还没到夏天, 没开空调,他都觉得冷飕飕的, 那些绿色植物虽然生机盎然, 但这间办公室整体格调布局就是让人觉得冷淡。 回想起顾大作家对自己儿子的评价——冰山, 顾导一想到要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就有些忐忑。 等他第一眼见到隋嘉年的时候, 忍不住脱口而出:“谢如风。” 秋津真白一脸迷茫, 推了推自己眼镜,上下打量审视顾导,莫不是他带了个假装导演的神经病进来。 顾导沉浸在隋嘉年的相貌中回不过神,大长腿,高鼻梁, 皮肤白,嘴唇薄,冷峻干净,面目清冷,利落的发际线和下颚角弧度。 活脱脱的《情诀》男主谢如风。 比柏原还贴合谢如风这个角色。 隋嘉年当然读过顾女士的《情诀》,尤其是顾女士告诉他,叶难很喜欢这本书。 却没想到一个外人都觉得他像谢如风。 当初他抗议顾女士塑造谢如风这个角色参考了自己,还被她笑话自作多情。 他咳了咳,冷淡扫了一眼顾导:“顾导,请坐。” 顾导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抱歉,我魔怔了。” “没关系,”他点了点头,冷淡的眉眼并没有被冒犯的恼怒,“有事请说。” 顾导在心里嘀咕,不愧是大家庭养大的孩子,一举一动都很有派头,是那种常人无法模仿的贵气。 越发觉得他像谢如风,对柏原都有些挑剔起来,那个眉形不够完美,得让化妆师修一修,唇形也比不上这北北位小隋总。 嗳,这要不是男主一番,必须要用有演技的演员,好想把这位拖进剧组。 顾导递了一个文件夹给秋津真白:“我们剧组做了一份单子,上面列了需要贵酒店配合的地方,请小隋总过目。” 秋津真白大致扫了一眼之后,觉得没问题就递到隋嘉年面前。 隋嘉年一目十行扫过,停在了酒店大门取景那里,上面标注了可能要人工造雪。 想到叶难讨厌雪,哪怕只有一会儿,他都不想让她不高兴。 他一皱眉,顾导心头咯噔一跳,他看了十来次,单子上面应该没什么问题。 隋嘉年却随意指了指:“造雪不行,会破坏酒店建筑,我可能要重新考虑一下。” 顾导对迦叶花园的环境非常满意,刚才过去踩点的时候灵感迸发。 这时候要让他放弃,晚了。 他急切地站起来解释:“我们会负责在酒店的外墙璧上涂亲水性的染料保护建筑。” 这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隋嘉年刚想拒绝,就听见一位女秘书的声音,怯弱而焦急:“章大师,您,您不能进去。” 这边有事要处理,隋嘉年合上文件夹,朝顾导点点头:“这件事我们还要考虑考虑,您先忙吧。” 顾导这七上八下的,很想把这事儿定下来,却不敢造次,只能答应:“那我先走了,请小隋总务必好好考虑。” 章蔺气冲冲地推门进来,看到陌生人才收敛了怒气,站到一边,让陌生人先走。 等顾导离开之后,隋嘉年姿态随意地靠坐着办公椅,手上玩着叶难当年送给他的维斯康蒂禁城系列HRH钢笔。 这款钢笔当时全球限量发行38支,笔身环绕18K白金圈,优雅高贵。 为了买这支钢笔,叶难当年特意去拜托顾女士的老师帮忙,所以他用了十多年,分外珍惜,寸步不离。 章蔺也被那支钢笔吸引了注意力,心想,他外甥小时候都没怎么用过像样的钢笔。 这富家子弟就是命好,含着金汤匙出生,连支钢笔都这么奢华。 可怜他的外甥现在连工作的权利和人身自由都被剥夺。 隋嘉年不说话,章蔺也不敢小看他,和隋董一个调调,佛口蛇心。 整天学佛,讲禅意,读佛经,甚至抄经,办起事来,那也是一个快,狠,准。 不可小觑。 章蔺吞了吞口水,皱着眉,主动开口:“小隋总是什么意思?” “嗯?” 见他还装蒜,章蔺忍不住了:“不知道我外甥哪里得罪小隋总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玩着手中那支银黑相间的钢笔,隋嘉年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你外甥怎么了?” “小隋总,你们报警抓他,也要讲个证据。” “证据?”隋嘉年放下钢笔,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抚摸着叶难送他的那对袖扣,“他多次非礼酒店女员工,恶行昭昭,贪污酒店公款,以次充好,让迦叶花园差点名声坠地。” “这……” “证据我们已经提交给警方了。” 章蔺是葡萄酒总监,手下的这些猫腻,他清楚得很,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 仗着自己的身份,以为可以糊弄隋董和小隋总。 事到临头,他还是不肯相信:“哪,哪里来的证据?” “唔,工号1089,侍酒师学徒叶难是我隋家的掌上明珠,你以后对她客气点。” 章蔺脸色发白,早就听说过隋董有一个特别疼爱的养女,前些日子解除了收养关系,还以为那女孩被赶出隋家,就没人重视了。 没想到竟然会跑到迦叶花园来当一个侍酒师学徒。 “这,这……” “章大师,你外甥差点欺负我们隋家的明珠,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 章蔺想到自己外甥被打得那么惨,更像被欺负的那方,他气得浑身发抖,想骂回去,又不敢得罪隋嘉年。 胸口起起伏伏好几下,他才镇定下来谈判:“小隋总,生意人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我可以签下合同,一直为你们家卖命,收叶难小姐当徒弟,把她介绍给滴金酒庄那边,请您在我外甥这事上软一手。” 周舟非礼女员工那事儿不严重,严重的是中饱私囊,偷盗公司财产,如果隋家下狠手,他估计要蹲很多年。 隋嘉年就没考虑过软一手,毕竟他一听说有人要非礼他的囡囡,早就气疯了。 “您先别急着拒绝,我跟隋董通过电话了,他也在考虑。” 毕竟滴金庄园那边的人脉非常重要,隋雨霖替迦叶花园酒店考虑得更多。 国内接近葡萄酒大师的人才也不好找。 隋雨霖的打算,隋嘉年心里门清,可惜他向来跟隋雨霖不和。 正要开口拒绝,他突然想到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儿,让叶难亲自拒绝,岂不是一耳光扇在章蔺这老家伙的脸上,又能帮囡囡出气。 “既然这样,我把叶难叫过来,你亲自问她。” 章蔺眉头紧锁,没想到这个叶难在隋家的地位这么高,连关系到酒店未来的事儿,都要先询问她的意见。 * 叶难已经没在酒窖工作。 周舟被抓之后,她接替了周舟的工作,负责后厨的餐酒搭配。 迦叶花园的欧陆餐厅,一般都需要预定,有时候甚至会要求客人提前把餐酒都预定好。 叶难扫过手上的酒单,转头教沈慧:“澳洲M8级的菲力四周要封边鲜脆,焦香味稍微浓郁些。” “嗯,那怎么搭配酒水?” “按照客人的要求,如果是七成熟,就推荐赤霞珠,五成熟就推荐黑皮诺。” 不同熟度的牛肉口感不同,自然要配上不同味道冲击的红葡萄酒。 其他侍酒师听着也没敢反驳,毕竟她一战成名,揍了周舟一顿,还亲手把他送进局子。 谁也弄不清楚她到底什么身份,有什么背景。 只知道一件事 ——这个叶难不能轻易得罪。 秋津真白亲自过来请叶难到行政总部那边,更是轰动了整个酒店。 叶难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只是好奇隋嘉年上班时间请她过去干什么? 难道是想她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整颗心都飘起来了,就像藏了一口清脆的橘黄色柿子,清清甜甜的。 可惜秋津真白很快就低声告诉她真相:“章蔺过来了,想要跟小隋总交易,小隋总想当面问问你的意见。” 她的意见? 叶难冷淡地笑了笑,这个章蔺,非要她亲自出马打他的脸吗? 真以为顶着谣传,说自己是葡萄酒大师,就能在酒店横行无忌? 别说周舟中饱私囊,单单他欺辱酒店女员工这项罪,叶难都不可能放过她。 既然章蔺非要上赶着亲自把脸伸过来让她扇耳光,就满足他的愿望。 “秋津,接下来你们可能要辛苦一些了。” 秋津真白一脸懵:“怎么了?” “我可能会跟章蔺闹翻,他肯定会带着一批侍酒师走人,酒店要有大动荡。” 不管怎么动荡,她都不会放任肆意欺负女员工的败类,要让周舟这个败类知道。 肆意妄为,可是要挨打的。 第24章 《大明星图鉴》×2 章蔺来行政总部这边次数不多, 对小隋总更是陌生。 虽然搬出了隋董, 心里的忐忑也半分没减少。 他年纪大了, 一直没结婚, 外甥算是他们家唯一的后代,真出事了,没法给他姐姐交差, 更何况那是他目前唯一的弟子, 算是他的衣钵传承者, 怎么会不心疼。 隋嘉年吩咐秋津真白去找叶难之后,就没说过后,独自在那里签文件。 笔尖划过纸张,沙沙沙的细微响声, 让两个人的沉默更加尴尬。 章蔺摸不准小隋总的想法, 他这个人看似彬彬有礼,实则毫无兴趣。 又瘦又高, 四肢颀长, 外表就透着一股庞大的力量, 更别说他冷漠寡言, 内心冷酷如冰。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被自己的条件打动了。 他们隋家如此重视那个养女, 倒让他安心不少,至少他们得替她考虑考虑。 葡萄酒这圈子也讲究人脉,需要有人领着,介绍更多的贵人。 章蔺咳了咳,为了缓解尴尬, 忍不住问:“小隋总知道叶小姐当初在哪个学校学的葡萄酒专业?” 这可难住隋嘉年,叶难当初随口说野鸡大学,并没有炫耀,他也没放在心上。 对他来说,重要的是叶难这个人,而不是她对隋家的价值。 这些话他也不会说出口,只是淡淡回答:“等她来了,你自己问。” 章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领结,压住心里的怒气,毕竟现在有求于人,等着隋家把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叶难没让他们等很久,门都没敲,直接走进来,笑意盈盈:“哟,章大师在呢。” 她进来后半点都不拘束,自己拿了一瓶水,拧开之后,坐到隋嘉年对面:“找我有事?” 章蔺自从被别人恭称为大师之后,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慢待他的小辈,气不打一处来,一想到将来要收这样一个弟子。 简直呕得吐血,忍不住怀疑这是隋家的阴谋。 利用他外甥的事儿给自己养女铺路,还替代他在迦叶花园葡萄酒部门的地位。 他这个未来的女弟子肌肤粉白,唇色鲜艳,牙齿冷白,对着小隋总娇媚的动作非常自然,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向来自带冷调,高傲冷峻的小隋总自她走入办公室的时候,眉眼就肉眼可见地柔和下来。 眼珠子跟着她转,一刻都没离开过,分明是少年人情根深种的样子。 一半冰山,一半火焰。 这时候他才真觉得后怕,要是这叶难只是普通养女,隋家权衡利弊,自然会让步。 要是这叶难地位特殊,他恐怕要大出血,呕心沥血扶着她上位。 隋嘉年半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半秒都没离开叶难,翘了翘唇角,神色淡淡地问:“囡囡,累不累?” 毕竟周舟被抓了,迦叶花园那边好多事都扔到她肩上担着。 叶难除了有点口干舌燥,也没觉得有多累人:“不累啊,都是小事。” 隋嘉年最大的魅力除了那张脸,就是冷漠和寡言。 叶难不必担心他对其他女人殷勤,因此也不在乎他在外人面前淡淡的模样。 “章大师有事找你。” 章蔺气得想吐血,明明是你们隋家想拜师,想利用他的身份,怎么变成了他有事找叶难,上赶着收徒弟一样。 他咳了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慈和一些,朝着叶难笑了笑:“听小隋总说,你喜欢葡萄酒,想成为侍酒师。” 叶难玩着手上淡蓝色的矿泉水瓶盖,觉得章蔺吃瘪的样子特别有意思:“对啊。” “我觉得你挺有天分,想收你当弟子。” 说完,他又咬了咬牙,吐出四个字:“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的分量自然非常重,不仅是非常喜爱的小弟子,更是自己一身本事的传承者。 他自诩这个条件非常诱人,隋家那边不可能不动心。 可惜叶难面不改色,把玩着手中的瓶盖,笑得有些冷淡:“章大师以为这次滴金庄园开放日为什么会邀请你?” 莫名其妙! 章蔺被她的不知好歹气得拳头紧握发白,浑身轻颤,狠狠瞪着她:“你什么意思?” “如果是我写信要求滴金庄园邀请迦叶花园的葡萄酒总监,你会不会觉得屈辱?” 哈!好大的口气! 一个黄毛丫头,连葡萄酒的门都没入,就敢攀扯滴金庄园和狄索大师。 他不但不觉得屈辱,还觉得好笑:“小隋总,我觉得你应该带这位叶小姐去检查检查脑子。” 连隋嘉年的眉头都轻微褶了起来,不是他不相信叶难,而是她的话实在太不可置信了。 就算不可置信,维护叶难是他的本能,更何况现在谈判呢。 他从容不迫地瞥了章蔺一眼:“我相信囡囡。” “哈哈,好笑,你们隋家人莫非都疯了?碰瓷狄索大师?” 章蔺居高临下地怜悯他们,没想到隋家人脑子不对,这个小隋总看似斯文高冷,实则也不过是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庸才。 叶难慢条斯理地拿出金色葡萄徽章,别在自己黑色小马甲上:“你应该认识这个吧?” 章蔺的瞳孔骤然一缩,呼吸急促起来,他当然认识。 滴金庄园开放日那天,狄索大师就别着这样一个金色葡萄徽章。 但凡对葡萄酒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这是滴金庄园的徽章,标志,骄傲。 寓意滴金庄园的葡萄酒,滴滴如金。 他颤巍着手,一脸不可置信:“你从哪里弄来的?” 叶难脸上带着些可爱的小得意:“当然是我老师给的礼物。” 老师? 章蔺脸色煞白,虽然想到了那个可能,还是忍不住问:“你老师?” “你嘴里那个狄索大师,小气,龟毛,整天窝在庄园里的宅男,怪人。” 章蔺气得一哽,狄索大师在这一行光环笼罩,连他都要抬头仰望,没想到在一个丫头片子的嘴里,竟然这么不堪。 更不敢相信,她分明还是个侍酒师学徒,竟然敢自称是狄索大师的弟子。 他突然想起庄园开放日那天,狄索大师谁都没理,独独过来问他:“你们酒店水平怎么样?” 他当时受宠若惊,仔细介绍了迦叶花园,对方却心不在焉,有点不耐烦。 现在想来,对方应该是想问其他事儿。 没准儿就是这个叶难。 如果是这样,他一下子就陷入了不利的境地。 既然是狄索大师的弟子,怎么可能会跑来做他的关门弟子? 他手上唯一的筹码就是他辛苦培育的侍酒师团队。 想到这个,他定了定心,笑了:“就算你是狄索大师的弟子,难道你能一个人撑起酒店繁重的业务?” 言下之意就是威胁隋嘉年他要带着侍酒师团队跳槽。 隋嘉年还处于“狄索大师就是囡囡口中引诱人心的祸水级怪物”的冲击之中,神色淡静,却半点不在状态。 叶难早就有规划,半点都不怕:“你试试啊,我们不怕招不到人,倒是国内有哪个五星级酒店能一次消化那么多侍酒师?哪个五星级酒店有迦叶花园的待遇和氛围?” 章蔺的神色软了下来,一双眼睛带了点沧桑:“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叶难直直盯着他,笑了:“你外甥欺负人的时候你怎么不管,怎么不教他礼义廉耻?我们迦叶花园是个干净地方,这种脏得冒黑油的人就少来恶心我们。” “你……” 一个年轻人竟敢在他面前如此强硬,半点面子都不给? 章蔺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恼羞成怒:“你们等着。” 章蔺气冲冲离开,隋嘉年还有点回不过神:“你老师是狄索大师?” 叶难点点头:“对呀,叫他臭老头就行了。” 狄索大师才三十多岁,就是臭老头。 那他在叶难心里到底是什么? “你跟他关系很好?” 隋嘉年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一片平静。 他是那种对感情一点也不热衷,然而一旦陷入爱情,就比任何人都炽烈。 独占欲是裹了糖的毒药,他已经服毒将近十年,连林笑笑都看不惯。 突然冒出来一个跟囡囡有亲密关系的老师。 名为嫉妒的蝎子噬咬着他的心,一直往心脏深处钻。 而叶难半点都没察觉到他的心情,忍不住撇撇鲜艳的唇:“毕竟是老师嘛,你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迦叶花园的侍酒师团队大动荡,隋董肯定要找你麻烦。” 隋嘉年心里有成算,早就防着章蔺,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着的都是囡囡竟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了另一个关系亲密的男人。 “没关系。” 叶难憋不住了,她本来早就打算好了,想要跟隋嘉年邀功,让他夸夸自己。 哪里知道他的关注点那么奇怪,一点都体会不到她的心情。 “我早就帮你物色好团队了,你还记得KEE会所那五个女生,她们都是优秀的侍酒师,我帮你把她们挖过来了。” 隋嘉年想起自己刚回国去找叶难的场景,还在那里踹了荀家的少爷:“她们?你算计得挺早。” 叶难早就在算计了,脱离收养关系,隋嘉年回国继承迦叶,控制迦叶花园侍酒师团队,一步,一步都按照她的想法来。 怕他多想,叶难连忙岔开话题:“听说柏原他们后天要进驻酒店,你怎么安排的?” 隋嘉年眯了眯眼睛,在心里淡淡一笑,囡囡还害怕自己意识到她的算计,怕自己不喜欢她的算计,哪里知道她对面坐着的男人恨不得把她吞入腹中。 如此可怖的感情,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吓到。 “自然有人接待他们,你不用操心,”他顿了顿,“你是柏原粉丝?” 叶难迷茫抬头:“顾女士让我们好好招待嘛。” “我来安排,你别插手。” 他难得这么专断,叶难瞪了他一眼:“讨厌,以后隋董凶你,别想我站你这边。” 叶难走后,他盯着电脑屏幕上搜出来的柏原照片,觉得分外刺眼。 总有一种事情要不受控制的预感。 第25章 大明星图鉴×3 柏原的身世来历非常神秘, 至少粉丝们影影绰绰都只能听到些半真半假的谣传。 有人说他是Y市首富之子, 有人说他父亲是非常有名的建筑师, 还有人说他父亲是银行高管。 五花八门的说法都不影响大家舔他的颜。 酒店里的女员工一个个蠢蠢欲动, 连叶难新招过来的侍酒师们一个个都围在一起八卦: “我收藏了《枪王》限量版豪华DVD盒子,封面上的柏原黑风衣,黑领结, 右手持·枪的样子太帅了。” “《枪王》里的角色亦正亦邪, 有不少高光名场面, 粉丝暴涨吧。” “管他邪不邪的,反正五官压过了我的三观,实在太帅了,说实话, 现实中找不到这么帅的真人了吧?” “有吧, 至少我们小隋总能跟他打个平手。” 其他四个侍酒师“喔唷”了一声,齐齐笑出声来:“你还惦记着小隋总呢?” 这位当初说自己“家里有矿, 读过硕士”的侍酒师苗苗, 要叶难介绍隋嘉年给她认识。 但她们进迦叶花园之后见过小隋总两次, 人家看似彬彬有礼, 实则毫无兴趣。 对她们足够绅士礼貌, 但那种淡淡的距离感,只要对社交辞令稍微敏感点,都懂。 尤其是请她们吃饭的时候,对叶难那个宠啊,剃鱼刺, 默不作声地帮叶难盛汤。 叶难一直逮着她们说话,没注意这些细节,非常自然地吃他夹的菜,一点都不客气。 可见两个人羁绊之深。 就算她们心里再贪恋小隋总那张脸,也把心里那点蠢动压了下去。 哪怕人家两个真的只是亲情,但眼看着男朋友那样宠另一个没血缘的女生,非得气吐血。 所以,还是磕柏原的颜比较好。 她们费尽苦心劝苗苗:“小隋总身上的禁欲气质太浓了,又有点高冷,不好接近,你还是放弃吧。” 苗苗看准了隋嘉年:“就是禁欲才好啊,你们想想,他和所有女人都保持距离,只为了你着迷,这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你们不馋吗?” 馋! 谁不期望找到一个男朋友,不花心,不聊骚,一颗真心只留给自己。 可明显人家小隋总低眉看叶难那样子,冷淡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只有迟钝的苗苗才感受不到。 人家小隋总爱惨了叶难。 她们外人不知道两个人的情况,不好插嘴揭破,苗苗太迟钝了。 “我觉得你跟柏原的可能性都比跟小隋总大一些,小隋总不是让你接待柏原,听说他对葡萄酒感兴趣,你去试试呗。” “对呀,对呀,别盯着小隋总了,怎么能为了一棵雪松就放弃林海雪原呢?” 说到被委任接待影帝柏原,苗苗高兴起来:“我一来,小隋总就给我布置这么重要的任务,可见是欣赏我,我还有机会。” 其他四个侍酒师无语对视,人家分明是不想让其他男人接近叶难。 嗳,真是个铁憨憨。 “不过,苗苗你小心点喔,有人说柏原真正的性格跟镜头前反差有点大,特别擅长伪装和演戏。” 大家都不肯信:“黑粉乱编的吧,柏原是出了名的敬业,而且出道五年,一直在做公益。” “是那个偷粉丝送柏原礼物的助理放出来的黑料,据说被开除了,心怀怨气,到处造谣。” 叶难准备完酒单,带着沈慧一过来,就听她们八卦,忍不住问:“谁造谣?” 因为是朋友,大家除了工作时间,在她面前还是挺放松,嘻嘻笑道:“我们在说柏原呢。” “不就是明星嘛,你们在迦叶花园待久了,别说国内明星,没准还要接待王室。” 苗苗笑了:“你跟着狄索大师当过王室侍酒师吧。” “可别,他就是被邀请过去当顾问,而且引以为耻,你要是在他面前提,小心他给你穿小鞋。” 大家都不信:“小叶,你可别造谣,要是传到你老师耳朵里,他不知道怎么罚你呢。” 叶难后来跟她们吐苦水,提起狄索给做的那些非人特训,闻错味道要被打手掌心之类的。 虽然她说得心酸,但她们听着觉得好萌,好暧昧,忍不住磕了一段时间师徒cp。 提到狄索,叶难有些心虚,最近沉迷于隋嘉年的美色,把老师抛到脑后,就发过两三次邮件。 “嗳,别乱说,给隋嘉年听到了,他又要不高兴。” 没错,隋嘉年就是这么护短,要是知道她有段时间闻香料闻得差点失去嗅觉,非把她老师全身骨头拆了。 还是别让他知道比较好。 “切,你占有欲那么强,我们不磕你哥哥的颜,反正下午柏原他们就过来了。” * 下午的时候,隋嘉年破天荒地在工作时间还逗留在迦叶花园这边。 叶难陪着他巡视酒店的套房,员工们一路喊着“小隋总,叶小姐,”然后避让开来。 她的身份在迦叶花园已经不是个秘密。 包括章蔺大师带走了六个侍酒师,跳槽到对头酒店的腥风血雨,而叶小姐带着自己的团队空降的八卦绯闻,已经传遍了整间酒店。 她跟着隋嘉年去看套房里的酒柜,其实就是个借口,只是想多相处一会儿。 “你最近不是忙着跟主流银行推出联名信用卡,怎么会突然想起来看套房?” “毕竟我是迦叶花园的经理,又一个五百万常客入住,肯定要先视察一下客房,免得客人不满意。” 叶难对客房这边的事儿不了解,消息不是很灵通,忍不住惊讶:“谁?” “柏原,他已经定下来,要在迦叶花园租住法兰西玫瑰套房一整年。” “他们娱乐圈还挺能赚啊。” 像柏原这样常年要拍戏,进驻剧组的人,在一家五星级大酒店租住一整年,分明就是浪费钱。 追求隋父的荀家小姑常年扎在迦叶花园,入住频率比较高,至少超过半年。 柏原这种租住一年,基本上不来,入住频率到不了百分之十的客人,备受酒店员工喜爱,他的酒店管家肯定松了一口气。 可对他本来来说,也太不划算了。 酒店管家替他们推开门,两人进去之后,发现柏原的行李已经提前寄过来了。 对于这种级别的贵宾,酒店的服务已经周到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 房间内check-in,每天都有礼品,递送报纸,烫洗衣服,免费酒柜,还有购物助理的服务。 甚至会在一些细微的地方花心思,绣着名字的专属床上用品,以及特意为客人打造的瓷器。 总之,一切都要跟别人不同,方能彰显尊贵。 隋嘉年和叶难刚从玫瑰套房出来,在走廊上就看到一个被前簇后拥的高个男人走了过来。 他戴着墨镜,即使在酒店里都没摘掉,一脸温和地跟一个中等个子的人说话。 等他的视线扫到隋嘉年和叶难的时候,突然摘掉墨镜,激动地攘开人,往他们这边走。 叶难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悄悄问隋嘉年:“你认识他?他是你同学?” 墨镜被摘下之后,他凛然挺直了脊背,像是见到了什么重要的人,迫不及待地推开人过来。 他身躯颀长,鼻子高挺俊俏,体态非常好看,一举一动都气质独具。 温柔,但不凌人。 强硬,却不可怕。 美貌能和隋嘉年一战。 毕竟是艺人,叶难视线停留了两秒,仰头看隋嘉年,才发现他微妙地看着自己:“我还想问你?这是不是你在我缺席的四年间认识的男人?” 差点听成“野男人”,她咳了咳,口水差点呛到自己:“什,什么啊,我不认识他。” “那就好。” 到底好什么,叶难在心里嘀咕,隋嘉年这个笨蛋,说话总是说一半,不解释,显得自己高深莫测。 “你们好,我是柏原。” 他的嗓音有点颤抖,像是在极力压抑内心的激动,简直有点莫名其妙。 他的手伸向叶难,却被隋嘉年提前截住:“柏先生,你好,我是迦叶花园的总经理隋嘉年,欢迎你入住迦叶花园。” 柏原被这个客气中带点傲气,仿佛永远不在别人面前低头的男人打断话头,有些生气,匆匆和隋嘉年握手之后,目光又转向叶难:“这位?” 叶难被他的目光盯着,觉得他那种偷偷摸摸的热情让人有点怕,朝她点点头:“你好,我是迦叶花园的代葡萄酒总监叶难。” 之所以是代葡萄酒总监,还是叶难觉得自己资格不够老,最近她在帮隋嘉年挖一位米其林餐厅的侍酒师过来。 “叶难。”柏原怪异地呢喃着这个名字,瞳色有点淡的眼睛像宝石一般闪耀着奇异的色彩,“终于见到你了呢。” 莫名其妙! 叶难往隋嘉年身后缩了缩,本能地有点害怕柏原的诡异。 柏原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连忙摆手:“别误会,我认识你的朋友林笑笑。” 笑笑不是一直在静冈? 边都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会认识? “林笑笑女士是旅行定制师,我对佛寺很感兴趣,她之前带着我在京都的佛寺旅游,她跟我提过你。” 叶难尴尬地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人真会揣摩别人心思。 虽然被一个大帅哥记住有点虚荣感,但她心里已经有隋嘉年,并没有那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而且怎么一个二个都对佛寺感兴趣,这届年轻人不行啊,怎么都想着出家逃避压力。 “这样啊,欢迎你入住迦叶花园。” “那叶小姐能担任我的侍酒师吗?” 叶难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隋嘉年抢了话:“她最近很忙,我们安排了其他优秀侍酒师为你服务。” 柏原有些失望:“喔,我还以为五星酒店是以客人的意志为最高宗旨呢。” 第26章 《大明星图鉴》×4 柏原的经纪人和助理跟了过来, 恰好听到这句“我还以为五星酒店是以客人的意志为最高宗旨呢。” 两个人都有点诧异, 柏原平时温和谦逊, 并不会说这样夹枪带棒的话。 尤其是助理仔细观察了叶难的那张脸, 瞠目结舌,忍不住手指着叶难:“这不是……” 柏原转头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冰冷地横了他一眼, 吓得他立刻闭嘴。 转头, 他又语气温和地解释:“抱歉呢, 其实叶小姐跟我妹妹长得有点像,所以我助理有点激动。” 他的经纪人打哈哈:“原来你一直提到的妹妹跟这位叶小姐有点像,你这个妹控真不够意思,也不把妹妹带出来。” 说完, 还打量了叶难两眼, 尤其是那双浅色的瞳,精致的脸, 啧啧两声:“叶小姐真漂亮。” 隋嘉年有点按捺不住心里的孽火, 柏原的那些举动就像是在入侵他的地盘。 想要和他争夺叶难。 她那么可爱, 那么好。 她的可爱, 她的好, 她的柔软与率直,都是他一个人的。 隋嘉年突然张开手掌,握住叶难的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拽了拽,朝柏原冷淡地点头:“不打扰了, 你们先忙。” 叶难被他握着手,惊觉他这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掌心竟然是温暖的。 他们有多久没拉手了,她竟然都忘记了隋嘉年掌心的温度。 还记得小时候,不管是过桥,过马路,隋嘉年都要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两个人慢慢一点点长大,反而没有了小时候的亲密。 掌心温度的交融,又让叶难有点不好意思,她才做了决定,要勾引禁欲高冷的隋嘉年。 小心地改变他,重塑他,诱惑他,让他为自己放纵。 柏原的助理和经纪人脸色都有点微妙,他们跟了柏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慢待。 而且眼前这陌生男人身材高挺颀长,比他们整整高出一个头,看他都需要仰视。 更别提他虽然穿着简单修身的黑西装,白衬衫扣到最上面那颗,紧紧束缚着自己,偏偏那股贵气连家境富裕的柏原都比不上。 这到底是谁? 柏原不想让他们失礼,有心为他们解惑:“这位是酒店的主人,迦叶酒店管理集团的总裁,小隋总。” 酒店的主人? 两个人想给个下马威的念头立刻被掐灭了,柏原都得罪不起的人,幸好他们没出头。 隋嘉年没理他们,拉着叶难要走,叶难被他抓着手,紧张得差点忘记呼吸,只想这一刻永远停留。 握着她的宽大手掌永远不要松开,甚至希望那只手对自己做更多的事儿。 除了和隋嘉年冰冷对峙,像抢地盘一样目光厮杀之外,柏原一直关注着叶难,她的脸颊变得粉红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有些疑惑地问:“叶小姐,你脸红了,是不是发烧了?” 他说话的时候,还抬起手要去摸叶难的额头。 叶难机警地朝后退了退,转头抵在隋嘉年的肩膀上,心砰砰砰,执拗地狂跳着。 她哪里是发烧,是心跳如雷,难以自控地动情。 隋嘉年的语气变得更冷:“不劳柏先生操心。” 经纪人和助理连忙拉住要上前的柏原,打圆场:“原哥,你刚从国外飞回来,先休息吧,休息。” 柏原只能眼睁睁看着隋嘉年拉着叶难离开,眸色晦暗,情绪如潮水涌动。 总有一天,他会找回她,隋家人,呵。 * 叶难被隋嘉年拖走了,两个人走到电梯还微妙地牵着手。 手指挨着手指,并不觉得拥挤,反而觉得契合。 隋嘉年突然低头,左手放在叶难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然后放在自己额头上,有点疑惑:“温度正常,你为什么脸红?” 居然问她为什么脸红? 这么自然而然地牵着她的手,隋嘉年是不是没把她当成一个有魅力的女人看,根本就拿她当个小女孩。 气死人了。 叶难不高兴地甩掉他的手:“不要你管。” 隋嘉年冷冷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微微握着,唇齿冷硬起来:“那你想要谁管?柏原?” 叶难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他的脑回路到底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又扯上柏原了?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跟柏原有什么关系。 她心跳加速是为了谁啊? “柏原怎么了?” 叶难本意是想问怎么突然扯到柏原身上。 而隋嘉年被心里的醋意蒙蔽了,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的意思“是柏原又怎么了?” “呵,”隋嘉年长久以来潜伏的心魔又撕咬起来,“你为这个脸红,他一个阴阳人也值得你和我生气?” 可爱的,爱撒娇,爱闹的囡囡,竟然为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人和他闹脾气。 像小向日葵一样温暖可爱的囡囡可以为了任何他们两个相处的小事跟他闹脾气,绝不可以为了其他男人跟他闹脾气。 他的胸膛灼烧着,那股怪异的腥甜幻觉又涌上喉头。 阴阳人? 叶难气到了,虽然他对柏原也没什么好感,但他的话太刻薄狠毒了。 “你凭什么说人家是阴阳人?” 隋嘉年的心本来就被嫉妒灼烧,一听她还替柏原出头,忍不住气急:“言不由衷,两面三刀,毒蛇一样盘旋,他那点演技也就隔着镜头骗骗观众。” 叶难气得冷哼,你眼睛这么毒,怎么没看出来我是因为你才脸红心跳。 偏偏还要安到那个柏原身上,这时候你身上那点聪明劲儿到到哪里去了。 “对呀,对呀,全天下你最聪明,别人都是傻子。” 连她为谁心动都看不出来,竟然还敢讽刺别人。 “囡囡,”隋嘉年虽然气得有点心口疼,还是压低了嗓音,不忍心吼她,“你别跟小女孩一样置气,答应我,离他远点。” 小女孩? 隋嘉年这次精准地踩到了她的爆点,气得叶难差点跳起来:“小女孩?谁是小女孩?我已经二十二岁,过了法定结婚年龄,我明天就算去领结婚证,也没人能拦我!” 她被隋嘉年的藐视气得心口疼,竟然还把她当小女孩看,他是不是改不过来了。 非要她哪天放个大招,他才能意识到,她是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 算计了那么多,努力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而战,一辈子相依相守。 隋嘉年听到“结婚证”三个字,脑子都炸了,哪里顾得上矜持从容,八风不动。 他气得眼睛发红,转头问:“你要和谁结婚?” 他这么失态,实在很罕见,可惜叶难也冷静不下来:“和我喜欢的人呗。” 喜欢的人? 这是第一次叶难明确向他表示自己有喜欢的人。 隋嘉年在心里搜罗着那些可能的人选,心里又冷又疼……难以忍受。 独占欲是会融化理智,表面还包裹着一层糖霜的毒·药。 他为什么不敢去做DNA鉴定,就是因为一旦知道了叶难和他之间没有一点可能,他一定会疯,会采取无法挽回的极端手段,会毁了叶难的一生。 叮地一声,电梯到一楼了,缓缓打开。 隋嘉年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径直走了出去,把叶难留在里面。 叶难被留下了,气得跺脚,有点恨恨地想,不理他了,要跟他冷战。 * 叶难和隋嘉年冷战之后,中午也没一起吃饭。 她整个下午都有点心不在焉,差点认错葡萄酒的产区,连沈慧都忍不住问:“囡囡,你怎么了?看起来像失恋一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难虚弱地瞥了她一眼,反驳:“才没有失恋。” 根本都没开始恋爱啊。 沈慧拨了拨酒单:“刚才后厨那边让人来请你过去,你忘记了?” 叶难这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该死,吵个架竟然都影响到工作了。 从后厨出来的时候,她正好遇到戴着口罩墨镜,在餐厅里徘徊的柏原。 本来想避开,谁知道柏原眼睛一亮,连忙拉住她:“叶小姐,我忘记电梯密码了,又不敢向其他人求助,怕引起骚动。” 叶难没办法,只能带着他往电梯那边走。 柏原腿比她长很多,闲适地走在她身边,不经意地说:“我们的慕影后好像刚才进组了,说起来也挺有缘,慕影后好像是小隋总的高中同学,据说当年好像还是他们学校的校花。” 校花? 叶难的心一颤,程淼好像说过,校花当年暗恋隋嘉年啊。 她跟隋嘉年年龄差三岁,一直都没能在一所学校读书,不知道校花到底长什么样。 隋嘉年会不会跟她有过一段情。 越是这样想,她心里越焦躁。 用员工卡刷了电梯之后,她一点一滴地回忆隋嘉年高中的样子,想揪出点细节查证他当年是否恋爱。 当时的隋嘉年已经比同龄人高瘦,帅气,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一大片女孩子的目光。 这么优秀的人在青春萌动的时候,肯定会接到很多表白。 这其中会不会有慕影后,隋嘉年会不会被她的美貌打动。 慕影后比她大至少三岁,肯定更加成熟,更有风情,更迷人。 她又爱撒娇,又任性,爱发小脾气。 隋嘉年会不会觉得那个女人更好呢。 电梯门一开,柏原咦了一声:“小隋总怎么会在这里?” 第27章 《大明星图鉴》×5 隋嘉年在旋转门那里被叫住的时候, 深邃的眉骨动了动, 有点疑惑, 根本没想起叫住他的这个女人是谁。 “嘉年, 毕业之后好久不见了,当初顾导说要来你们酒店拍戏,我就知道我们会有重逢的那天。” 毕业, 顾导, 拍戏。 光是这些信息就值得他停住脚步, 转身主动跟对方握手:“好久不见。” 对方还喋喋不休:“你和程淼还有联系吗?你们当初为了我打架,我心里其实挺过意不去。” 提到程淼和打架,以及这自作多情的姿态,隋嘉年才想起这个人, 校花慕雨琦。 他不关注娱乐圈, 不知道自己学校昔日校花成了影后。 这跟他关系也不大。 “不是。”他握手之后,冷冷淡淡地否认。 慕雨琦显然愣住了, 不知道他在否认什么, 咬着红唇问:“不是什么?” “不是为了你打架。” 影后的两个助理本来就装鹌鹑躲在后面猜测被她们家女王用爱慕眼神仰望着的男人的身份。 一听他竟敢当面否认慕雨琦的话, 气不打一处来。 慕雨琦倒没生气, 只是觉得有点尴尬, 她一直以为隋嘉年当初拒绝她是因为男人之间的友谊,为了不让程淼难堪。 “那,那你们打架是因为什么?” “他说要追我妹妹。” 叶难那时候才十五岁,粉白的皮肤跟水蜜桃一样,让人怀疑咬上一口是不是会溢出甜美的汁水, 细瘦的胳膊和小腿白得让人有种透明的错觉。 被差不多年纪的男生惦记也是正常的事情。 可他们都不该在他面前说,不该出现在叶难面前,不该当着她的面表白。 程淼的下场是当时所有追求叶难的男生的下场。 当时被他揍过的可不止是程淼一个人。 慕雨琦无语地看了他两秒,尴尬地眨眨眼:“你还真是个妹控,和柏原好像。” 柏原? 本来有点不耐烦,打算找借口离开的隋嘉年歇了心思,忍不住追问:“你见过他妹妹?” 真的和叶难很像? 慕雨琦看了看手表,咬了咬唇:“我经纪人在客房等我呢,不然你送我上去,我们边走边说。” 两个助理眼见自家影后撩男人,很有眼色地先走了,只留下慕雨琦和隋嘉年。 半点都不想跟校花叙旧的隋嘉年却想知道更多关于柏原的事儿,尤其是他暗藏在眼睛深处对叶难的觊觎,让他不安。 “好。” 隋嘉年跟她并肩朝客房那边走。 慕雨琦订了迦叶花园的德意志矢车菊套房,就在柏原的套房对面。 在密闭的电梯空间里,慕雨琦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半年前,知道隋嘉年回国,她就一直期待着有一个意外且美妙的重逢。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 隋嘉年薄唇一直抿着,对影后印在电梯镜面上的婀娜身姿半点兴趣都没有。 “你见过柏原的妹妹。” 慕雨琦本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以为隋嘉年也明白,那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感兴趣。 “没见过,我上次跟他一起拍戏的时候,总是听他提到自己妹妹,说自己妹妹喜欢葡萄酒,在国外拍戏的时候,都不忘特地跑到酒庄去选礼物。” “还有呢?” “还说他妹妹特别爱撒娇,爱闹小脾气,总是要他哄着,特别可爱。” 隋嘉年听着心里莫名不适,听着这形容跟叶难性格喜好有点像。 “你见过他妹妹?” “这,没啊,”慕雨琦有点摸不着头脑,她和柏原虽然熟了,也没到见家人的地步。 “那我换种问法,有人见过他妹妹的照片吗?” 慕雨琦咽下一肚子的疑问,诚实地摇头:“说来也奇怪,他妹妹不仅没来探过班,谁都不知道他妹妹什么样子。” 这也算娱乐圈的不解之谜,狗仔们得到消息,怎么也抓不到有用的新闻。 这事儿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 把慕雨琦送到套房门口,隋嘉年礼貌地道别之后,就打算离开。 如果秋津真白或者叶难的侍酒师朋友们在场,一眼就能看出来,隋嘉年这种看似彬彬有礼,实则毫无兴趣的态度。 但慕雨琦不这样想,她总认为当初隋嘉年对她未必没有好感,只是碍于程淼,才拒绝了她。 而且如果没有好感的话,刚才为什么要没话找话,聊柏原聊了半天。 她不相信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事儿这么感兴趣。 隋嘉年转身没走两步,慕雨琦一时冲动,突然从后面扑了过来,抱着他的腰,埋首在他背上:“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蹙眉,正要掀开慕雨琦的手,将她推开。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柏原的声音传来:“小隋总怎么会在这里?” 隋嘉年一抬头,就看见和他并肩站着的叶难,她白着脸,好像很虚弱,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那双浅色瞳孔的眼睛里水雾朦朦,如果之前吵架是让他气得心口疼。 这时候好像要哭出来的叶难简直要把他心都撕碎了。 叶难反应过来,冷冷瞪了他一眼,把柏原推出去,兀自按了电梯关门键。 隋嘉年心有所感,知道自己如果现在不追上去解释清楚,叶难不知道会怎么误解自己。 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陌生女人从后面抱住,她心里肯定觉得自己不好。 不能让叶难觉得自己不好。 这是隋嘉年此时唯一的念头。 * 叶难身为隋家的掌珠,被一家人宠着,生平就没有特别害怕的时候。 就连周舟这种卑鄙小人,她都能上去揍一顿,然后亲手把他送进监狱。 可看到慕影后抱着隋嘉年的那一刻。 她竟然退缩了。 这一点都不像她。 按照她一贯的思路和行事方法,她应该走过去抱着隋嘉年的胳膊,推开那个女人,狠狠教训隋嘉年:“以后不许其他女人碰你。” 可事情真到了这一步,她竟然不合常理地退缩了。 还是她本来就胆小怯弱,绝对接受不了隋嘉年心里爱着别的女人? 她喜欢了隋嘉年这么多年,习惯了听他说话,习惯了他宠自己的样子,习惯了他的陪伴,习惯了他在自己犯错后依旧温柔纠正的模样。 一旦离开,半边世界都崩塌了,他们四年的分别只证明了一件事,她离不开隋嘉年。 可隋嘉年要是真把她当妹妹看,爱着其他女人,她又何去何从? 电梯到一半就卡住了,叶难摁了半天都没动。 等电梯门重新打开的时候,隋嘉年已经站在外面,微微喘着气。 “我从消防梯跑下来,还让电梯管理员停了电梯。” 叶难冷着脸要走人:“关我什么事。” 隋嘉年跑得有些气喘激动,被她冷淡的态度激着了,抓着她要摁关门键的手,将她整个人按在电梯镜面墙壁上。 “囡囡,你听我说完。” 被他控制住的叶难情绪也有点激动:“不听,不要听。” 才不要听你跟别人卿卿我我的事儿。 隋嘉年一只手制住她,一只手掐着她下巴,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如深渊一般,诱人掉进去。 叶难被他充满控制欲的动作弄得很不舒服,淡粉的唇张开,低头挣扎,冷白的牙齿要去咬他的手背。 她这么不安分的样子对于情绪本来有些激动的隋嘉年无异于火上浇油。 而且他们太近了,近得失去了安全距离。 呼吸相闻。 第一次在电梯勉强能控制住自己,第二次在套房担心叶难的安危,第三次真的无法忍耐了。 尤其是她装凶要咬人的样子,又可爱,又媚,没有男人能把持住。 “唔,你放开我,讨厌你。” “讨厌你”这三个字无异于抱薪救火。 隋嘉年绝不想听见自己深爱的人说讨厌自己,哪怕不是真心的,都能让他怒从中来。 叶难的唇还在动,他眼里的一切却都失去了色彩,只有那淡粉的唇瓣。 他甚至恶劣地想着,恐怕只有堵住她的嘴,她才不会说那些气人伤人的话。 隋嘉年的睫毛动了动,垂头,激烈地吻住了叶难。 第28章 《大明星图鉴》×6 隋嘉年脊背微弯, 叶难被这一吻吓得目瞪口呆, 挺直了纤瘦的肩膀。 他们之间像一个闭合的环, 难舍难分。 连脊骨都被麻痹一般的酩酊感觉, 就像被顶级贵腐甜白灌醉一样,甘甜而柔和,有一些莲雾和杨桃的味道。 就是这味道点燃了微热的火苗, 两个人呼吸出来的热气简直要把人灼烧。 心……砰砰砰跳着。 浓烈的感情……在脑海里盘旋。 指尖都有些发烫, 掌心的热气氤氲了叶难后撑着的电梯墙面。 叶难猛地撤开, 粉白的脸上一片兵荒马乱:“你,你,你干什么呀?” 被推开的隋嘉年一愣,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那股莲雾和杨桃味道还残留在唇齿间。 “你刚才品酒了?” “关, 关你什么事?”叶难此时像只被掐住了脖子和翅膀的愤怒小鸟,嚷嚷:“我问你刚才刚才干什么呢?” 抿着的唇瓣, 微微挑动的眉梢:“囡囡, 你都二十二了, 难道还不知道我们刚才在接吻?” 他清俊脸上这一副认真为叶难烦恼的表情简直要把人气炸了。 “你, 你别太过分, 我问你为什么亲我?” 隋嘉年如玉的脸面色不改,耳背却一片潮·红,顾女士还调侃过,他这样不容易被人当面看穿心思。 鸦雀无声的电梯里。 叶难的质问仿若有实质的刀剑向他袭来。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喜欢到无法克制。 百忍成佛,还是百忍成魔, 不过是转念间的事情。 和那些看女生充满欲望的男生相比,隋嘉年自认不屑和他们同流合污。 他们看任何漂亮女生的时候就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 先看胸,再看脸,从头到脚看女孩的身材,眼神中欲望昭昭,恨不得在脸上写字。 只是约个电影就迫不及待想开房睡觉。 让人不齿。 然而对着叶难,就算淡漠如他,都没法把控自己。 顷刻之间,就从清净的世界堕入泥潭一般。 让他意识到自己不过是红尘中的一个普通男人,只是他的欲·望专属于一个人。 叮地一下,电梯门打开了。 叶意推着工作车站在电梯门口,打断了两个人之间暧昧的气氛。 她盯着叶难被咬得比往常更加鲜艳的唇色,以她自己的经验,瞬间明白了刚才两个人在电梯里发生了什么。 嫉妒的火难以熄灭。 恨不得现在能千方百计把小隋总抢过来。 心里再愤恨嫉妒,她还是若无其事地推着工作车进去,把两人隔开。 朝隋嘉年点头道歉:“不好意思,小隋总,叶小姐,柏先生让我上去清扫客房。” 叶难这时也顾不上多想,被叶意看到,尴尬得待不下去:“我先走了,酒窖那边还有事。” 她心噔噔噔跳着,快从嗓子眼里飞出来。 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急需冷静下来。 有点闹不明白,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 小沈迎着叶难走来,疑惑地盯着她的唇:“小叶,你吃冰淇淋啦?” “哈?什么冰淇淋?” 叶难有点转不过弯,小沈眨眨眼:“你没吃冰淇淋,嘴巴怎么红成这样,还一脸开心到飞起来的样子?” 开心到飞起来? 有吗? “没有,没有冰淇淋,就是去喝了一杯贵腐甜白。” 小沈还在后面嘀嘀咕咕:“白葡萄酒还能让嘴巴肿吗?这么刺激?小叶你是不是过敏了?” 叶难在心里嘀咕,对呀,对呀,对某人的嘴巴过敏了。 * 叶难跑掉之后,隋嘉年像是全身失去力气一般,颓然仰头靠着镜面墙壁。 很快,又撑着墙壁站直了,冷淡地看了一眼叶意:“有事?” 叶意欲言又止:“小隋总,听说叶小姐是隋董的养女?” 一提到隋雨霖,隋嘉年的心沉了下去,他刚才色迷心窍做了什么。 就算忍到要成魔,也应该先把那件事弄清楚,否则一旦错了,他和叶难都要痛苦终生。 “你要是嫌工作少,可以让你们总监多给你安排一层套房。” 叶意两年就爬到客房部经理的位置,主管八国套房,背后的猫腻他不想计较,有能力就行。 但要是在背后嚼舌头说叶难的闲话,多的是优秀员工能取代她。 知道自己触到了小隋总的逆鳞,叶意更加不甘心,她和叶难的美貌不相上下。 为什么小隋总就是不肯多看她一眼。 隋嘉年半点没把她放在心上,修长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轻促哂笑:“真是色令智昏。” 刚才还提到隋雨霖,隋雨霖的电话就过来了。 他有点不耐烦地接了:“有事?” 隋父气得心口痛:“打个电话怎么了?你还是不是我儿子?” “我倒希望不是。” “孽子,你,你要气死我,好继承我的遗产?” 隋嘉年轻嗤一声:“稀罕。” 隋父本来的目的也是打电话表扬儿子:“你在迦叶花园干得不错,和我们的竞争群酒店相比,我们在管道数据中表现突出。” “嗯。” “你革新的BA楼宇自控系统,还有联名信用卡,董事会这边都很满意。” “是吗?” “臭小子,既然你管理酒店得心应手,是不是该花点时间考虑自己的婚姻了?” 酒店的高个子礼宾员工跟隋嘉年擦肩而过的时候,正准备跟他打招呼。 陡然发现他接电话的时候脸色不对,连忙调头,强迫自己转个方向,免得撞到枪口上。 小隋总的气场太恐怖了。 “你说什么?” “你不是挺能耐的,用了1%的精力管理酒店,你剩下的99%精力到哪里去了?去谈个恋爱啊。” 突然关心他的婚事,难道迦叶花园的绯闻流言已经传到董事会那边去了。 “不劳你操心。” “我觉得林笑笑就不错,家世相当,性格好,人也长得漂亮,我一直把她当儿媳妇看。” “你要是想二婚,就先跟顾女士离婚。” 隋父被气得一口血咯在嗓子:“你,老子让你结婚!” 隋嘉年无动于衷。 四年前,顾女士突然收到一份DNA鉴定,显示隋父和叶难有血缘关系。 她起了疑心。 也不怪她起疑心,因为叶难长开之后,有点像隋父的白月光,让人不得不怀疑。 叶难和隋父一样都是千杯不醉的体质。 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 顾女士逃避,甚至不敢亲自去检测确认,是因为爱自己女儿和丈夫。 而那个白月光在她的婚姻初期添了那么多堵。 如果真是那人的女儿,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难。 他逃避这一切,是因为太爱叶难,怕结果一出来,自己要崩溃,再也没有希望。 如果叶难对他没有那种感情,无论他们是什么关系,只希望她永远不要知道,幸福完满地过完一生。 “不结。”如果对象不是囡囡,他宁愿终生不婚。 “你要是不喜欢笑笑,有意中人也可以,我也不是那种老古板,家境贫困也没关系。” 隋嘉年难得微微一笑,心想要是隋雨霖知道他爱叶难将近八年,恐怕会疯,竭力阻止。 如果他和叶难有机会,就算跟隋父断绝关系,都要跟她在一起。 “你管好自己,顾女士可没打算回来。” 隋父被气得扔电话,唯一的儿子要出家。 好不容易哄回来了,竟然不肯结婚,妻子也不着家,都得让囡囡这丫头去劝劝。 * 酒窖到最近的餐厅都有十层的距离。 叶难拿着酒单,正要乘电梯上去。 她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向来千杯不醉的人第一次体会到喝醉的滋味。 隋嘉年为什么亲她呢? 是不是喜欢她? 这个念头就像是小时候蛀牙,被顾女士禁了甜点,滋生出来的百般渴望。 想要,却暂时得不到。 一切的朦胧暧昧隔着一层纱,理智和情感都在告诉她。 去表白吧,把这一切都告诉他,看看他的抉择。 慕雨琦突然自来熟地过来拍了拍她肩膀:“这不是小叶吗?” 叶难惊讶回头,突然被她这么亲密地接近,有点不舒服:“你好。” “你忘记我了?我是慕雨琦,跟你哥哥一个高中,是他同学,说起来好巧,刚才跟你们客房部经理聊天,才知道你也在这里。” 实则刚才带着人替柏原清扫客房的女经理主动搭讪要签名。 还自来熟告诉她小隋总的妹妹在这里,她才起了心思来讨好讨好隋嘉年最疼爱的妹妹。 她从后面抱住隋嘉年的事儿还没了呢。 叶难的独占欲那么强,最讨厌有人碰她的隋嘉年。 “喔,”叶难冷淡地抱着手臂,手指有节奏地点着酒单,“主动追我哥哥,然后被惨烈拒绝的校花慕雨琦。” 慕雨琦都要尴尬死了,脸红耳热,有点嘴硬:“程淼说过,嘉年他那时候有喜欢的人,可我也没见着他身边有人,所以我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我。” 叶难有点茫然,手里的酒单啪地一下掉在地上,“喜欢的人?谁?” 慕雨琦心道,除了她还有谁。 被亲了的那点雀跃像阳光下的泡沫一样,被慕雨琦的话给击碎了。 隋嘉年……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气死人了,这一次,她非要去说清楚,就算会像慕雨琦一样被拒绝。 她要去表白,要堵着隋嘉年,看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第29章 《大明星图鉴》×7 迦叶酒店管理集团行政总部。 叶难虽然一身普通的侍酒师制服, 但她来过这么多次, 并且一直都是总裁的心腹秋津真白亲自接待。 她的身份大家心照不宣, 等她上楼之后, 行政总部前台的两个女孩都唏嘘起来: “那是叶小姐啊,人长得好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 盯着她看就容易失神。” “跟隋家都断绝关系了, 小隋总还是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宠, 年纪轻轻就身肩重任,听我领导说,隋总平时提起她,语气也挺宠溺。” “真好啊, 普通人家的女儿被豪门收养, 真的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就是,都说投胎是门技术活, 人家就算没有生在豪门, 被豪门养大也足够我们羡慕了。” 叶难不需要预约, 甚至不需要敲门, 直接就能进入隋嘉年的办公室, 总助办的人也不会阻止她。 这是多么大的信任。 毕竟总裁办公室的机密文件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 她急着找隋嘉年,连秋津真白跟她打招呼都没注意到,其他总助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两位到底又闹什么。 他们总裁平时态度冷得跟座冰山似的,不管走哪里需要安检的地方, 第一个要检查的肯定是他这种冷淡,看起来像高智商反社会人格的男人。 也只有面对叶小姐的时候,他身上才有常人的感情,会觉得无奈,会笑,会护短。 偌大空旷的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叶难顿了顿,高热的脑袋才清醒了一下。 秋津真白推开门,放下手上的文件,恭敬地鞠躬,说:“叶小姐,刚才就想告诉你,小隋总不在这里,他在迦叶花园的公共游泳池。” “游泳池?他去那边干什么?” 秋津真白能力强,但也有岛国人的死板和守规则,说话也一板一眼,很无趣:“是这样的,慕影后的追求者小天王宁烨想给她一个惊喜,办泳池派对庆生,小隋总过去看看安全和消防设施是否到位。” 白忙活。 叶难还有心思分心同情别人,按照慕雨琦对隋嘉年的惦记年限,宁烨不管搞什么惊喜,都是白忙一场。 她也怕自己白忙一场。 “我去找他。” 撂下这句话,叶难噔噔噔走掉了,脚如疾风,势如闪电。 秋津真白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背影笑了,看这样子,小隋总和叶小姐之间肯定要有大事发生。 亏他一直暗暗替小隋总担忧,怕他哪天把自己逼疯了,或者真的出家。 迦叶花园顶层套房和八国套房,江景套房都有自己的私人游泳池。 公共游泳池是给普通套房的客人用。 虽然是公共游泳池,但也足足占据了一整层,足够底下四千多个房间的酒店客户使用。 而酒店业承办高端婚宴,寿宴,甚至是派对。 小天王偷偷摸摸跟酒店这边联系,要求酒店这边保密,自然不能惊动慕影后。 实则派对准备在剧组进来之前就准备好了。 叶难只知道这边有大型酒宴,从酒窖里调了一大半鸡尾酒库存,没想到竟然是小天王给慕影后的惊喜派对。 隋嘉年身边跟着三位经理眼神锐利,眼瞧着叶小姐风风火火走过来,都很有眼色地找借口去排查隐患。 隋嘉年一个人长身玉立,站在泳池边上,偶尔有路过的策划公司女员工盯着异于常人俊美的男人,差点栽进泳池里。 他身上的白衬衫和黑西裤,纤尘不染,特别显范儿。 身上随身携带白手套,检查完派对的摆设之后才摘下来。 叶难这一路跑来跑去,心里着急,免不了有些气喘吁吁,额头上还有细汗,脸色白得要掉粉一样。 隋嘉年凝着眉,连忙迎上去:“囡囡,怎么了?不舒服?” 被追问的叶难鼻子一酸,既眷恋隋嘉年无处不在的温柔,害怕自己开口表白之后,会打破他们之间的平衡,自己接受不了落差。 又实在忍不了,她一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观察试探,试图看清楚隋嘉年的心思。 可他的性格向来如此,顶着一张冷漠的扑克脸,又不爱主动,不擅长表达,像深海一样暗沉,看不透。 像叶难这样骄纵,明艳,爽快的人有时候根本耐不住性子。 所以他们两人一个常常被惹生气,一个常常要费尽心思哄人。 她脑血管一热,不管不顾问出口:“你,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她问出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不知何故,都沁在她心头,萦绕着彷徨和期待。 叶难心里既期待他否认,又期待他承认那个人是自己。 甚至觉得委屈,前十多年,顾女士多疼爱她,刚把她领回来那一年,每晚都陪着她睡,怕她刚来到新家会不安。 亲自教她读书,教她外语,教她写字,教她辨认珠宝首饰,教她穿衣搭配。 隋嘉年陪着她,带她上学,谁欺负她,都是他出头,帮她吃掉剩饭,就连去景区玩,碰到蛇,应激反应都是保护她。 他们是草原的狮子,强大坚韧,高人一等的超群素质,还宠爱自己,保护陪伴,从未让她受过委屈。 今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 如果隋嘉年不爱她。 如果隋嘉年爱上别人,那就意味着她长久的暗恋落空。 意味着他们的家将有一个陌生女人挤进来。 就算顾女士一如既往地爱着她,可是失去隋嘉年专属于她的宠爱,她的世界会轰然坍塌。 她就算外表如何明朗,曾经被人抛弃的经历都让她敏感,不安,时时刻刻都需要安全感。 而这世上唯有隋嘉年能给她全部的安全感。 期待着答案的叶难眼眸大大张开,带着明显的憧憬和怯意。 隋嘉年沉默了一会儿,暗暗蕴藏着热度的温柔嗓音低低在她耳边掠过:“是,我有一个深爱的人。” 利欲炽然即是火坑。 贪欲沉溺便是苦海。 一念清净,烈焰成池。 一念惊觉,航登彼岸(1)。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清净惊觉,不可能航登彼岸,一直陷在这个名为叶难的漩涡里无法自拔。 远离的时候,无法克制的思念,近处的时候,无法克制的欲念。 情不自禁说出来的时候,竟然觉得长久悬着的心竟然会轻松了一些。 叶难立即抓着他的手臂—— 有些尖锐的嗓音打破了他的冥想:“是谁?” 还能是谁,隋嘉年心里苦笑,一直都只有你。 可他不能说,说了可能会毁了叶难的一生。 他的沉默让叶难的心里涌起一阵尖锐的痛楚。 细长上挑的眼尾甚至垂了下来—— 浅浅的琥珀色眼睛一瞬间雾蒙蒙的,脸色都有些扭曲。 眼睛里的酸楚传达到鼻间,又痒又难受,后脑有一种遭受过别人撞击的冲击感。 不敢相信隋嘉年竟然真的抛下她。 再次抛下她。 叶难抹了一把泪,仰着头,倔强地咬着牙齿:“隋嘉年,你以为你是谁?” 她的眼泪吓得隋嘉年手足无措:“囡囡,你怎么哭了?” “哈哈,”叶难浑身都在发抖,“我怎么哭了?这要问你啊!” 隋嘉年一只手接着叶难滴下来的眼泪,一时有些忘我:“什么意思?”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隋嘉年清俊的脸,都要气疯了:“我这么喜欢你,你爱别人,你还亲我,你说我为什么难过?” “喜欢我?”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拔高声调,引来了其他工作人员的侧目。 他激动地浑身发抖,前所未有的愉悦和激动表现在他身上有点类似杀气。 抓着叶难的肩膀,她制服的肩膀处肉眼可见凹下去,他的手指非常长,指甲从不留长,剪得短而整齐,没有半点瑕疵。 平时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可惜此时叶难没心思注意。 “你再说一次!再说一次!” 如果在场没有其他人,他一定会动容失态——他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这样说着。 他爱的人竟然说喜欢他。 这表白就像是在他耳边爆炸一样。 呼吸开始紊乱不堪,原来不是他一个人陷进去爱的漩涡里。 可现在这表白又将他置于囚徒困境。 在爱这个牢笼里,他知道真相的一部分,而叶难一无所知。 如果他把这部分真相告诉叶难,势必会让她伤心。 如果不说,他们永远都只能保持现在这个状况,不远不近。 这不远不近多折磨人,尤其是现在囡囡说也喜欢他。 在他快要被爱折磨疯了的时候,叶难竟然回应他了。 他应该狂喜,应该感谢上天,甚至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他爱的人对他也有同样的感情。 叶难的身世是隐藏在他们中间的地·雷。 如果他回应了,他们却因为血缘而不能在一起,这痛苦将持续终生。 如果早知道叶难也喜欢他,他早就应该鼓起勇气去做鉴定。 这样,既可以隐瞒真相,又能早日得到答案。 他神色阴沉地握着叶难的肩膀:“等我七天。” 什么? 叶难愣了一下,甩开他握在肩膀上的手,恢复了自己的骄傲:“我最讨厌这样不清不楚,你走开。” 除了被拒绝的羞恼,叶难更多的是难过。 心里有一种应然,啊,原来他真的不喜欢我,他爱着别人。 一个爱着别人的隋嘉年她不要了。 不屑要了。 就算以后他喜欢着自己,都会让她觉得不安,心里始终有一根刺,始终记得他爱过别人。 被抛弃过的人需要极致的安全感。 不用担心他被外人迷了眼睛。 隋嘉年如玉的俊脸上前所未有的情绪化焦躁:“囡囡,五天,给我五天的时间。” 叶难悲痛过后,又恢复了镇静,撇开他的手:“不必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叶难冷淡地转身走了,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眼泪重新落下来。 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她这么骄傲要强,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伤心的样子。 可她忍不住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隋嘉年本来想追上去,但看着自己手上握着的一根叶难的头发,他拨了秋津真白的电话:“秋津,你去拔一根隋董的头发。” 秋津真白被他这个无理的要求弄得差点脱口而出想辞职,那是你爸啊。 那是你爸,你让我去拔他的头发? “这个,小隋总,有点困难吧?” 谁敢在狮子身上拔毛啊? “今晚我就要见到头发。” 要用最快的速度去做鉴定。 而且要是彻底的鉴定,必须用隋雨霖的头发才能让他安心。 如果叶难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他只能远遁出家,等她爱上别人,结婚生子,再回来远远守护着她。 如果叶难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没有关系,那他愿意一辈子吃素,感谢上天没有捉弄他们。 * 下午时分。 叶难浑浑噩噩地走进电梯,一直摁着电梯的关门键,没有上,也没有下。 一个人在电梯里默默流眼泪。 脑子里想象着隋嘉年跟一个没有脸的女人结婚的场景。 到时候,她会怎么做呢? 大哭大闹? ——好像做不到。 找顾女士告状,阻止隋嘉年结婚? 顾女士会不会讨厌她? 一边想象着隋嘉年结婚的那一天自己有多伤心绝望,一边胡乱摁着电梯关门键。 把它当成隋嘉年,不停地戳着,口中念念有词:“我让你结婚,让你结婚!!!” “你要是敢结婚,我就大闹婚礼,说自己怀了你的孩子,被你始乱终弃。” “反正你都不要我了,我就不给你们隋家脸面,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个渣男。” “渣男,臭渣男,有深爱的人还敢亲我,把我当什么?替身吗?” “我叶难才不当别人替身,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我嫁给别人。” 她戳了那么久,就停了一下,电梯门一下打开了。 柏原站在外面皱着眉,盯着她发红的眼睛,满脸怒意:“谁欺负你了?” 她既觉得莫名其妙,又有点感动,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竟然在这时候关心她。 只是隋嘉年和她之间的事儿怎么能告诉外人。 叶难摇摇头:“没有,我想妈妈了。” 她说的是顾女士,这时候,她最想见顾女士,只有她能安慰自己。 不知道柏原为什么脸色一下温柔起来,用纸巾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柔地说:“我也想,别哭。” 叶难悲伤之余,又有点不好意思,接过纸巾,撇头:“我没事,还要工作,先走了。” 柏原按住她肩膀:“我跟你一起去,正好见识一下狄索大师弟子的功力。” “你怎么知道我老师?” 柏原摁了酒窖所在的地下一层按键,柔柔一笑:“我也混葡萄酒圈,听说过。” 听说他喜欢葡萄酒,叶难对他好感又增加了一些:“那我带你去。” 两个人下到地下一层的酒窖。 真到了地方,她也提不起兴致,毕竟刚被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人拒绝。 两人聊了一会儿产地,柏原看出叶难心不在焉,于是主动提出到卡座那里休息一下。 叶难被他的温柔周到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心想,难怪他那么多女粉丝,人还挺温柔。 刚见面时候那种野生直觉渐渐被好感消泯。 本来作为主人的叶难被安排在卡座,柏原自来熟地拎出一瓶产地阿尔萨斯的葡萄酒。 叶难瞥了一眼:“你喜欢麝香葡萄?” 柏原放下杯子和葡萄酒瓶,有点不可思议:“你还没看酒标和产地就知道?” 说到自己的专业,叶难也打起了精神:“酒窖里每一瓶葡萄酒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真厉害,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喜欢葡萄酒?我觉得一般的女孩对这个都不感兴趣。” 这当然跟顾女士有关,她还小的时候,就听她跟自己讲些在伦敦读书的事儿。 牛津大学有一个巨大地下酒窖,里面还有着外面买不到绝版葡萄酒。 牛津大学教授可以用福利低价购买昂贵酒窖里葡萄酒。 顾女士抱着小时候的叶难讲自己参加教授宴会时候的样子,让她对绝世佳酿无限向往和期待。 长大之后,发现自己绝佳的记忆力,还有千杯不醉的体质。 狄索就是看重了她的这两样天赋,说她简直就是为葡萄酒大师而生。 这些她都不愿意向一个陌生人吐露,她含含糊糊回答:“我爸是个酒鬼。” “我也听说了,隋董千杯不醉的体质。” “那你呢?” “我?”柏原的脸上浮起温雅的笑容,“我是为了我妹妹,她特别喜欢葡萄酒,我特别喜欢她。” 叶难无聊地玩着旁边的纸巾,心思被隋嘉年占满了,听到柏原提到妹妹两个字。 心又像被划了一下,鲜血淋漓。 难道她这辈子都只是隋嘉年的妹妹了吗? “那你妹妹怎么没来探班?” 柏原的笑淡了下来,嗓音像断了线的风筝:“她,她跟着我父亲,我跟着母亲,我们暂时分开了,但总有一天,我们会团聚。”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哽咽,叶难连忙安慰:“没关系,她一定还记得你,喜欢你。” “是吗?这可是你说的。” 叶难的话像是治愈了他整个世界,他盯着叶难看的眼神非常温柔:“别难过,我给你变个魔术。” 他左手拿起一张餐巾纸,扬了两下,右手开始折叠,没过一会儿,一朵白色纸玫瑰便栩栩如生。 虽然纸玫瑰有点软,但叶难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心灵手巧的一面。 叠了玫瑰,柏原也没有送给她的意思,而是让玫瑰飘了起来。 叶难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甚至忘记了隋嘉年,惊呼:“它怎么会飘起来?” “秘密。” 叶难瞬间有点崇拜他:“你好厉害。” “我拍《千面大盗》的时候,在里面扮演一个会换脸的魔术师大盗,去简单学了一点入门知识。” 叶难特别捧场:“这也算入门,太厉害了。” 这个柏原也太会哄人了,叶难沉重的心情好多了,哽在心里的难过也淡了些。 “还有更厉害的,想不想看?” “要看。” 他手上的纸玫瑰一瞬间燃烧起来,。 叶难吓了一跳。 等纸玫瑰燃完之后,一朵活生生的白玫瑰完好无损地出现。 啪啪啪。 叶难崇拜地看着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被喜欢的人拒绝。 柏原竟然是这样一个给人带来快乐的人。 强大而温柔。 直中叶难的死穴。 扒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叶难才觉得不妥,这好像有点像泡妹子的手段。 她连忙撤回手,端端正正作好,委婉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嗯,”柏原好像还挺感兴趣,“谁?我给你参考参考。” 叶难不好意思直接表明,别用泡妹子的手段对她。 柏原愣了一瞬间,蓦地理会过来,笑出声来:“你放心,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也永远不会有那个意思。” 叶难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点尴尬,嘟哝:“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我妹妹。” 见她一脸懵,柏原宠溺地掐了掐她的脸:“我把你当妹妹。” “哦。”察觉到自己自作多情,叶难有点羞愧。 但幸好不是让她拒绝,因为她刚被自己喜欢的人拒绝了,知道那种被拒绝的难过和心酸,不愿意加诸在另一个人身上。 “好了,别上班了,回去休息,看你眼睛肿的。” 他的眼睛非常温柔,和隋嘉年一样的温柔。 那么柔和的神情看着自己,好像她是他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叶难撇去自己心底的那点怪异,有点感叹柏原的魅力。 才不到半个小时,她竟然发自内心地觉得柏原是个好人。 “那我先走了。” “要不要我送你?” 叶难摇摇头拒绝:“不用了。” 柏原还是把她送到了酒店门口,临走的时候,还揉了揉叶难的头发。 等叶难离开,他碾着手指,回味着刚才头发的质感,轻笑出声。 他唯一的宝物,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无可替代。 回到电梯的时候,叶意竟然意味深长地在那里等着他。 柏原并不把她放在眼里,上午打扫卫生的时候就有意无意地勾引他。 身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这种女人他见多了,不见血不撒嘴的鳄鱼一样。 “柏先生,”叶意还是娇声开口了。 “有事?” 两个人在密闭电梯里,叶难白皙的手腕顺着柏原手臂肌肉爬到他肩膀,凑到他耳边,像美人蛇一样吐信子:“叶难可以,我也可以。” 反正她们长得挺像。 柏原笑了,垂头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件死物:“可以啊,来我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打算三章合一,结果来不及,晚上九点还有一章。 为避免被错指为cx,解释一下(1):利欲炽然即是火坑。贪欲沉溺便是苦海。一念清净,烈焰成池。一念惊觉,航登彼岸,这些句子为世代禅师口授相传,此外,在洪应名的《菜根谭》处亦有引用。感谢在2020-04-04 18:54:43~2020-04-05 17:2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笑林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大明星图鉴》×8 “可以啊, 来我房间。” 得到他的应许, 叶意有点受宠若惊, 本来以为他会像小隋总那样正眼都不给一个。 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原本以为叶难的魅力真的无可比拟, 每个男人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眼睛里看不见自己。 还是柏原有眼光。 只要想到自己在这上面胜过叶难一些,她心里就舒服多了。 小隋总虽然是让人垂涎的美男子, 家境优越, 但豪门的高枝太难攀了。 还是影帝柏原好一些, 大概没有门第之见。 而且她也不是必须要和柏原结婚。 就算拿绯闻威胁他,只要他给自己一个机会,她就可以摆脱自己现在的身份,飞黄腾达。 她也渴望有叶难那样的运气, 被豪门相中培养。 甚至暗暗嫉妒想过, 要是她没有妈,是不是也能被隋家收养, 被小隋总捧在掌心宠着。 每每想到这个, 她就嫉恨难耐。 柏原刷开门卡之后, 径直走了进去, 没有理背后的叶意。 叶意有点手足无措, 怯怯解开自己的制服扣子,手指有点发抖。 一边兴奋地战栗,想象着将来跟了影帝的美好生活,一边有点拿不定主意,她看着柏原不像是那么好勾引的样子。 门啪地一声关上了。 柏原的玫瑰套房是她曾经和周舟偷·情的地方, 床尾巾上还有她欢愉的记忆。 如今,床尾巾上扔着柏原的黑色翻领外套,客厅里还摆放着芬芳迷人的玫瑰花。 柏原是那么完美的一个男人,好看的皮囊半点都不会让人厌恶。 腕间的金表昭示着他的财力,跟这样一个地位高,英俊多金的男人偷情。 是多少女人的梦想。 她自言自语:“要是被柏原的粉丝知道,她们一定恨不得掐死我。” 想到这个,她就兴奋地加快脱·衣服的速度。 等身上的制服被抛了一地,她怯怯地护住自己,望着柏原。 柏原抽完一支烟,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过来。” 她踩着温暖的地毯走过去,顺着柏原点了点的手指,半跪到他膝盖面前,等着他的宠幸。 娇俏地仰起脸,准备迎接柏原的爱·抚。 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啪地一声脆响。 一个巴掌扇在她脸上,她柔嫩的脸颊迅速肿了起来,牙齿咬到舌头,一阵锐痛。 跪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回头看柏原森沉的脸,恶鬼一样。 她的嘴角裂开了,嘴里都是血腥味,吓得心惊胆颤。 完全不明白别人面前的君子背后竟然是这样。 “呵,顶着她的脸勾·引我,真恶心。” 叶意从他的字里行间是察觉出他真的恶心自己,惊吓之余,只觉得震撼。 柏原竟然是这样一个暴力狂。 还没感慨完,柏原已经抓着她的头发,她一下撞在灯柱上,脑袋嗡地一下,哭出声来:“柏先生,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你顶着和我妹妹有点像的脸到处勾·引男人,要是她不小心被你害了,我就让你在这世界消失。” 叶意恐惧地想吐,脑子里嗡嗡的,根本听不懂他的话,害怕地抓着自己头发:“我不敢了,不敢了。” 此时,恰好门口传来敲门声。 叶意心里燃起希望,柏原打开门,却是他的经纪人走了进来。 他脸色难看地瞪着一脸血的叶意,叹了一口气:“你又给我惹事,就不能忍忍吗?” 听这口气,柏原不是第一次打人。 叶意吓得心惊肉跳,半点不敢在这待下去,她想冲出去,经纪人却早有防备,抓住她,把衣服扔给她:“你先穿上,我们慢慢说。” 柏原扯了两张纸巾擦擦手,笑得像个斯文败类:“老规矩,你负责解决。” 经纪人也很无奈,在镜头和外人面前完完全全是个绅士,甚至被迷恋他的粉丝称为“本世纪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绅士”。 背后却难以言喻,至少他有时候都浑身冷汗。 柏原的成名作《绝境追踪》,他在里面饰演一个变态杀人狂,那么传神,粉丝都夸他把变天杀人狂演得淋漓尽致。 吹嘘他的演技,说他无愧于影帝的称号。 他有时候都怀疑那是不是他的本真。 他为难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之前柏原就交代这女孩勾引他,让查她背景。 现在有了她的背景资料,经纪人干起这事得心应手:“叶小姐,是吧?如果不想这张照片到处都是,你妈妈身体状况恶化,你今天就忘了这件事。” 叶难浑身发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撞到这样一个硬茬子。 本来还想仙人跳,没想到被对方抢了先机。 “可是我……” 她指了指自己的伤口,想要赔偿。 经纪人见她是个贪财的人,松了一口气,最怕有气节的:“没关系,我们柏原会给你补偿,不过要分期。” 叶意没办法,后悔极了,只能点头:“好。” 经纪人对她这么识相非常满意,反正柏原家里的钱花都花不完,破财免灾。 等叶意处理完伤口走了之后,经纪人才沉着脸:“没有下次了。” 柏原半点不放在心上,就算他混娱乐圈,家产这辈子也花不完:“谁让她顶着那张脸勾引我?” 经纪人觉得这样下去,想起那张脸,有点着急:“这个叶意就算了,你千万别碰那位。” 隋家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更别说小隋总不好对付,他外公家也不是普通人。 “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这样对囡囡。” 他背后阴晴不定的性子实在很难让人放心:“她真是你妹妹?” “嗯。” “那这个叶意确实有点恶心。” 任谁也不想看着有人顶着跟自己妹妹有点像的脸勾引自己,着实恶心。 “打女人到底有点过意不去。”柏原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你还知道过意不去,我求求你了,你去看心理医生,我保证安全,不会被狗仔挖到。” 再这样下去,他要老十岁,每天晚上做噩梦都是柏原打人的事情暴露了,自己一直在危机公关。 柏原本来挺平静,一下子被激怒了:“滚,我没病,再提我们就一刀两断。” 知道叶难是他的心结,经纪人忍不住劝:“不然你早点跟她相认,你看你每次派人在国外偷拍人家,被她知道了会生气的。” 提到叶难,他果然平静下来:“我知道了。” 经纪人之所以一直怂恿柏原跟自己妹妹相认,就是为了有个人能制住他,免得他发疯。 他前一刻还能对你温柔地笑,后一刻就能扇你一耳光。 只不过是太能演,加上钱多,才能捂到今天。 * 叶意心惊胆颤地下楼,遇到同事问她:“你怎么受伤了?” 她不自觉地摸摸伤口,尴尬一笑:“今天有点头晕,撞到了。” 撞到头,怎么会脸肿? 不是叶意不想说真话。 真的怕了柏原,十八岁弃学出来工作赚钱的人,怎么会不明白,自己惹不起柏原。 她身上的黑料也很多,随便查查,都是把柄。 真的闹大了,柏原不混娱乐圈还有钱继续生活,对她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她下楼的时候,碰到隋嘉年。 隋嘉年皱着眉,扫了一眼她额头上和脸上的伤:“如果生病了就回家休息,迦叶花园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血汗工厂。” 对这句不算安慰的话,叶意听得热泪盈眶。 果然,小隋总这样清正挺拔的男人才算正常男人。 那个柏原表面君子,背地里就是个变态。 她欲言又止,想提醒小隋总柏原是个变态,离他远点,又怕柏原秋后算账。 只能委婉地问:“小隋总,《情诀》剧组什么时候离开啊?” 隋嘉年淡淡扫了她一眼:“你脸上的伤跟《情诀》剧组有关?” “不是,不是,”叶意连忙否认,“实不相瞒,我怕柏先生他骚扰我。” 一方面她不敢说出真相,另一方面又想得到隋嘉年的庇佑。 可惜隋嘉年毫不关心,也不相信:“既然你有这样的担心,可以让你们总监换人。” 叶意自己惹上柏原,左右为难,不敢轻易答应,毕竟经纪人还说让她明天继续去清扫,像是在监视她。 隋嘉年一心想着DNA鉴定的事儿,哪里有功夫理会她,更别说庇佑她。 说了两句,眉间越发淡漠,直接打断叶意的话,转身回行政总部上班,顺便催促秋津真白。 秋津真白回来的时候,一脸便秘的样子,递给隋嘉年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隋董的头发。” “怎么弄的?” “趁他睡着的时候拔的。” 隋嘉年也拿出一个袋子,里面有一根长头发,他略带怜惜地隔着袋子摸这根头发:“是生是死就靠你了。” 秋津真白抓耳挠腮地好奇:“这是谁的头发?” “囡囡。” “不是,”秋津真白吓得差点蹦起来,“您怀疑叶小姐是隋董的私生女?” 被隋嘉年冷淡地瞥了一眼,他才改口:“啊呸,不是私生女,肯定不是。”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BOSS就悲剧了。 毕竟他从没见过爱得那么深的人。 隋嘉年把两个袋子递给他:“送去鉴定,尽快出结果。” 秋津真白走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心里有些沾沾自喜。 叶难喜欢他,竟然真的喜欢他。 哪怕她的喜欢及不上自己对她的爱万分之一。 隋嘉年都觉得满足,足够他嘴角上扬,笑一晚上了。 只要鉴定之后,他们没有关系,他曾经所做过的梦。 所幻想的一切都能实现了。 就等着这个结果了。 第31章 《大明星图鉴》×9 《情诀》是顾风吟两年前的一部谍战作品。 被辉煌娱乐买下之后, 邀请顾导拍摄。 男主谢如风听觉超凡, 擅长隐忍和枪技, 在小说中拥有超凡的魅力, 是很多人的白月光。 而谢如风的两大爱好,一是射箭,一是桀骜的猫。 《情诀》中男女主的感情线非常隐晦, 甚至草蛇灰线埋得特别深, 只有不到十个场面展现他们的情仇纠葛。 反倒是射箭场, 和谢如风的猫频频出场。 顾导跟酒店员工深聊之后,得知迦叶花园有一个射箭场,而小隋总擅长射箭,并且养了一只猫。 他一拍大腿, 感慨:“难怪我觉得谢如风这角色特别适合小隋总, 原来还有原型。” 导演助理也有些唏嘘:“对呀,谢公子死为国捐躯的时候, 我都要哭死了, 咱们顾大作家真舍得下狠手, 明明是以自己儿子为创作素材。” 顾导翻了翻行程单, 自言自语:“本来还想到外面租个射箭场, 我看酒店的射箭场就很不错,咱们再去找小隋总商量商量,把他的猫借过来。” 说做就做,等顾导雷厉风行,跟隋嘉年租了射箭场, 借了猫之后,连叶难都知道了。 隋嘉年把迦叶那只蠢猫带回来之后,她一直都没见过。 现在竟然平白无故借给《情诀》的剧组。 这一举动简直要把叶难气炸了,她明明那么喜欢猫,他不肯给自己看。 反而让慕雨琦先接触到迦叶。 不仅拒绝了她,还敢让自己的猫亲近慕雨琦。 可……恶……太可恶了! 被拒绝后的叶难在自己的小窝里躺了半天,然后拎出定制的隋嘉年等身抱枕。 先是蹂躏一番。 然后扔在地毯上,站在上面又踩又跳,把他那张脸都踩变形了。 还是没消气。 于是把那些海报,马克杯,等身抱枕收集起来,要直接扔垃圾桶。 结果,走到下面踌躇了半天都没能扔掉。 想到这些有隋嘉年头像的东西跟垃圾混在一起,她还是不忍心。 最后拎回来,用纸箱收着,那天点把火烧掉。 以泄她心头之恨。 这还不够,绝对不够,她要亲自去片场绑架迦叶那只臭猫。 让隋嘉年焦急,让他失魂落魄,反省自己的错误。 恰好,柏原最近很殷勤,不拍戏的时候,特意向她请教葡萄酒的知识。 叶难挑挑拣拣跟他讲了一些品鉴闻味道的事儿,忍不住感叹:“当初我老师让我鉴别香料,闻得我差点失去嗅觉。” 柏原一听她差点失去嗅觉,眼神冷了下来,平淡地问:“他还虐待你?” 这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她跟很多朋友都吐槽过狄索的魔鬼式训练,但称不上虐待啊。 “不是啊,他是为我好。” 柏原揉了揉她头发:“你太乖,把人想得太好。” 那种违和感又来了。 明明他谦逊温和又得体地微笑,和冷淡的隋嘉年是两个极端。 但身上有时候萦绕着些纷扰不清的激烈情绪,混沌,阴郁。 “你老师常年都待在庄园里吗?” “对呀,”叶难跟他并肩走着,“滴金庄园里的珍贵葡萄酒价值上百亿,他肯定要像恶龙一样守着自己的巢穴。” “是吗?那就有点困难了呢。” “什么困难?” 柏原领着他往片场走,绅士地替她拉开门,笑了笑,“没什么,挺想见见你老师呢。” 叶难不知道自己随随便便一句话也会给自己老师招来杀身之祸。 至于柏原的提议,她不打算给狄索揽麻烦,而且全副心思都放在寻找迦叶那只臭猫身上。 于是,转移话题,推了推他:“快带我进去。” * 下午场还没开拍,因此迦叶被放在笼子里,傲娇地趴着。 顾导也有意让柏原和迦叶先熟悉熟悉,免得拍戏的时候发生意外。 黑白花奶牛猫是最最最淘气的主子,而小隋总养得这只又特别美貌,让顾导一见倾心。 不得不怀疑顾女士是不是连谢如风的猫都参照了自己儿子养的猫。 那双琥珀色眼睛里冷酷桀骜的气质一览无余。 就算主人不在,它也没有半点惊慌,完全不把射箭场的工作人员和机器放在眼里。 她催了催柏原:“你们赶紧拍,拍完我就把猫带走。” 柏原也没怀疑她的意图,毕竟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份——小隋总的亲人。 “带到哪里去?” 不咸不淡,透着一股淡漠疏离清冷气质。 叶难一转身,就见慕雨琦一身酒红色旗袍,和一身极简ALL BLACK隋嘉年并肩而来。 一个是妖娆妩媚的旗袍美人,另一个黑衣白肤,又冷又欲。 场记妹子忍不住跟导演助理八卦:“咱们慕影后该不会真的要嫁入豪门了吧?” “有可能,听说他们是高中同学,最向往这种青春年少的感情了。” 剧组的人整天接触,有点八卦都传得飞快,尤其是跟影帝影后相关。 这些话听着就刺耳。 叶难撇过头,甚至没有看隋嘉年,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尖锐的刺,心隐隐作痛。 顾导催柏原换戏装,毕竟慕影后已经换好,而且还亲自到门口去迎接了小隋总。 他试探着请小隋总过来,是为了让他这个主人安抚一下迦叶。 没想到本来拒绝的小隋总突然又答应了。 得趁着小隋总心情好,肯在场安抚迦叶,赶紧拍完这一场。 叶难心里不好受,隋嘉年又能好到哪里去,也是一夜未眠。 既有些得偿夙愿的激动,又压不下心底的担忧。 如果叶难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他们生别离,最多隐忍一阵子。 可被冰封在最深处炽热的感情一旦有了回应,让他们再分开,简直是拨皮拆骨。 他一整夜睡不着,脑子里想的都是叶难,就连上午签字的时候,情不自禁地签下叶难的名字,一半的文件都报废了。 秋津还特地笑话了他,说他越来越魔怔。 哪知道他挖空心思找借口过来想跟她解释一下,却见到叶难姿态亲密地跟柏原站在一起。 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慕雨琦本来想问他,自己今天这身旗袍怎么样? 谁知道一直心不在焉的隋嘉年竟然快步走到柏原和叶难身边,抬手向着柏原:“柏先生,请多照顾照顾我们迦叶。” 他一只手就被叶难挤开了些,另一只手扶着她,帮她站稳。 他的主动示好并没有让柏原心里爽快,反而觉得有点憋屈。 尤其是他一进来之后,叶难的心思都在他身上。 他竟然还敢上来挑衅。 隋嘉年的掌心那么热,一握住叶难的腰就把她烫得浑身都烧了起来。 既愤恨又委屈。 她昨天哭得眼睛都肿了,隋嘉年该不会以为抱抱她就能把人哄好。 偏不。 她抓着隋嘉年的手臂把他往旁边推了推,竟然纹丝不动。 最后,隋嘉年握完手,收回右手,噙着笑点了点她额头:“淘气。” 叶难气愤地揪了他一把,这个渣男,伤透了她的心,竟敢若无其事地对待她。 “你滚。” 柏原震惊于他们两个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 皱着眉,有点不悦:“小隋总,请你别勉强囡囡。” 隋嘉年的笑容淡了下来,才不到两天,柏原竟然从叶小姐直接晋升到喊囡囡的地步。 他空着的那只手一紧,视线瞟向他:“家事,不劳外人操心。” 明明白白地被拒绝在外,柏原也咽不下这口气。 顾导又在催换戏服,他打定注意要灭灭隋嘉年的威风,唇角绽放清浅的笑意:“顾导,我对迦叶花园的练箭馆不太熟,怕影响自己发挥,能不能先练一下再拍?” 既然是为了追求画面的精益求精,顾导自然没有意见:“也行,你先练。” 谁知他转头就朝着隋嘉年挑衅:“听说小隋总百步穿杨,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您当我的陪练?” 慕雨琦嘶了一声,有点佩服柏原的胆大,毕竟这里可是迦叶花园的地盘。 他竟然当众挑衅酒店的主人。 而且是要求人家当陪练,以小隋总高傲冷淡的性格怎么可能应战? 谁知隋嘉年矜持地点点头,脱下外套,扔给叶难:“好,你试试。” 慕雨琦一瞬间又觉得好像回到了高中时代,程淼和隋嘉年为争夺她而激烈竞赛。 明明都是成功人士,业界精英,却为了一点口角和醋意而大动干戈。 她摆着纤细的腰肢走到叶难勉强,悄悄凑到她耳边说:“你说待会儿你哥和柏原谁会赢?” 叶难没见过她这么自来熟的人,而且还生气吃醋呢,赌气哼了一声:“隋嘉年输定了。” 慕雨琦愣了,抿了抿红唇:“嗳,你怎么这样说你哥,虽然他为了争夺我和柏原比箭有点意气用事,但你是他妹妹啊。” 大概是第一次见慕雨琦这么能自作多情的女人,叶难惊呆了,却发现无可辩驳。 这两人还真的跟开屏的雄孔雀一样,为了争夺配偶权打起来。 而在场值得他们这样激烈对抗的好像还真的是慕雨琦。 如果不是慕雨琦,难不成还是她? 柏原也挺有自信,接过工作人员送过来的弓箭,朝叶难笑了笑:“如果我赢了,你得叫我一声哥哥。” 隋家娘第一次有把箭头对准人的想法:“找死,她只能叫我。” 叶难被慕雨琦嫉妒的眼神弄得浑身不舒服,什么时候一声“哥哥”这么吃香了? 值得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拼命? 作者有话要说:哇,我错了,今天返程一直在坐车,晚上七点才到家。 第32章 《大明星图鉴》×10 迦叶花园箭馆。 柏原挑起了射箭之战, 而隋嘉年则从容不迫地应约。 顾导乐见其成, 正好可以提前看看柏原的水平, 找一下拍摄灵感。 等柏原换了戏服出来, 导演助理和场记妹子瞪大了眼睛,跟花痴一样大声呐喊:“柏原好帅,好帅啊!” 顾导掏了掏耳朵, 哭笑不得:“箭馆都要被你们掀翻了。” 《情诀》中谢如风正要代表北平去参加民国运动会, 并在当天接触一名名流, 窃取情报,而慕雨琦饰演的旗袍美人接近并试探谢如风。 谢如风的扮相是短发和精神奕奕的长袍,而柏原个子高,穿上长袍也显得非常修长挺拔, 温文尔雅, 颇有民国君子的风度。 隋嘉年脱掉西装外套之后,白衬衫, 黑西裤, 宽肩窄腰, 身躯高瘦却强韧。 一边是温文俊秀的民国美男子, 一边是高冷英武的西装绅士。 场记妹子流着口水拍照, 嘻嘻嘻笑着,跟导演助理分享:“每日一遍,防止早恋。” 导演助理抢过手机,发到自己手机上:“两个行走的迷情剂。” 分享完之后,她们还在一边嘀嘀咕咕:“你说谁比较厉害?” “我希望是柏原, 我是他的颜粉。” “我本来也是他的颜粉,可是那个小隋总也好帅啊,这样的美男我一天能亲上一百次。” “柏原之前拍过武侠剧,听说为此苦练了三个月。” 慕影后站在她们身后,幽幽插话:“三个月算什么?隋嘉年当年可是国家一级射箭运动员,拿过奖的。” 两个人听到慕影后有些引以为傲的科普,立刻捧场地星星眼看她:“慕老师,我们想听更多爆料。” 慕雨琦本来想把当年程淼和隋嘉年为她比赛的事儿说出来,可刚才隋嘉年正眼都没看过她,扔外套都扔给自己妹妹,又觉得有点没意思。 “也不算什么爆料,小隋总一直很受欢迎,追他的女生可以挤满整个江淮街。” 叶难抱着隋嘉年的衣服,颇有点回到青春时代的感觉。 那时候,她最大的愿望就是隋嘉年跟别人打篮球,她坐在篮球场边上,替隋嘉年看衣服,在他渴的时候递水。 然后,放学之后,她跟在隋嘉年身后踩夕阳下他的影子,蹦蹦跳跳跟着他一起回家。 然而,他们一直都没在同一个学校,而隋嘉年练箭也不是户外运动。 今天,算是梦想的另类实现方式。 隋嘉年和柏原隔得不远,分别选择了25箭道和28箭道。 箭馆里有移动标靶系统,箭靶安装在机器上,可以移动,隋嘉年站在系统终端前调整了距离,箭靶朝后移了二十米,调整到大型比赛射程。 柏原也不甘落后,冷笑地看着他的举动,朝后挪了二十米,跟他对齐。 隋嘉年拎着复合弓,转头轻嗤:“不自量力。” 两个人本来初见面还能好好说话,现在跟有血海深仇一样,火花四溅,恨不得一箭射死对方。 还没开弓,眼神已经对决十来回了。 尤其是在柏原让叶难喊他哥哥之后,隋嘉年本来千疮百孔的心又被扎了一箭。 虽然鉴定结果还没出炉,不能强势挽回叶难,却也害怕她在短短时间内变心。 毕竟叶难除了对葡萄酒长情,对其他事情一直都抱着喜欢就看看,不喜欢转头就忘的态度。 他读初中,叶难还在小学的时候,捡回去一只流浪猫养着。 那只猫跟迦叶特别像,叶难喜欢得不得了,一会儿要摸猫爪的肉垫,一会儿要摸猫脸的胡须,亲牛奶猫的脸。 甚至学猫的样子把脸凑到碗里,趴在里面喝水。 顾女士哭笑不得,趁着还没养熟,赶紧托朋友找了其他家庭收养。 送走的时候,叶难哭得撕心裂肺,不肯理顾女士。 结果,没到三天就被哄回来了,那只猫也忘得干干净净。 这时候,正是他们两个感情的紧要关头,冒出来一个紧迫盯人的柏原。 闹得他坐立不安,恨不得时间走快一点,结果马上出来。 两个人都按照赛制来,六支箭,以环数取胜,谁越靠近中心,越有赢的把握。 柏原第一个开箭,他的职业是演员,射箭只是爱好,第一箭上手只有6分。 顾导却破天荒地拍手鼓励:“厉害!” 已经远远超出他的要求了,从身姿到仪态,气质,都给了他惊喜。 至于射中多少环,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以后大家只需要记住《情诀》电影里,他和慕雨琦你来我往,在被干扰的情况下,也能保持射箭的英武姿态和迷人风度就足够了。 隋嘉年没理会外人的评价,左手的黑色手套衬着白色肌肤,对比鲜明,特别耀眼。 他姿态英武优雅,眯了眯眼睛,眼神凛然,像极了古埃及壁画上那些弓箭手。 强大而迷人。 连刚才叫好的顾导都哑然了,他刚才只觉得柏原厉害,没想到小隋总的姿势更加专业。 就像身经百战的将军一样,金戈铁马之气扑面而来。 柏原刚才那一箭跟他相比,充满了梨园的脂粉气。 更像是作秀和表演。 柏原注意到他左手开箭,皱着眉头:“你让我?” “我射箭一直都用左手。” 柏原盯着他的右手看了很久,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回忆。 差点忘记了,他小时候右手被人伤过,还让那人被驱逐出境。 这事儿知道的人真不多。 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他在让自己。 隋嘉年在日本的时候,经常会练习,参加弓道会,因此他一开箭就接近内黄心。 整个射箭馆内爆出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也有人给柏原面子,没敢鼓掌,尤其是见他脸气得通红,三个助理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有了隋嘉年第一箭的压力,柏原后面表现越来越差。 隋嘉年的每一箭都很稳,毕竟他参加过不下百场的射箭比赛,心理素质极佳。 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 赢之前,隋嘉年可能还堵着气。 赢之后,胜利者的身份让他心态平和了不少。 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叶难,好像在向她隐晦地炫耀自己的胜利。 叶难接收到他的讯号,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他拒绝了自己,现在又像一只开屏的雄孔雀一样在自己面前炫耀。 不要脸。 叶难在心理吐槽了一句,就听到场记妹子在旁边跟导演助理说:“哇,柏原的粉丝炸锅了。” “她们怎么了?” “我刚才录了视频放上去,点击暴涨,幸好没把比赛结果放上去,否则小隋总要被他的疯狂粉丝人肉吧。” 叶难连忙登录自己的账号,找到了自己昨天关注的柏原,果然视频呗转载到柏原的超话里。 跟她想象的粉丝疯狂攻击不同,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是颜狗盛宴,柏洲草的粉丝纷纷爬墙,大型出轨现场: 【见封进,这个小哥哥好帅啊,尖叫,柏原,对不起,我要出去射个箭】 【封面绝美,原原,对不起,我要出去和朋友做头发。】 【封面已保存,原崽,抱歉辣,我出门买个冰淇淋。】 【老公,我还是爱你的,对不起,我就是出去买个橘子,马上回来。】 【哥哥,对不起鸭,我已经把人家小哥哥的画面舔了一万遍了,我脏了。】 【两个人都好帅,帅到掉帧。】 【楼上都虚伪,不配得到小哥哥,我就不,我馋他身子。】 …… 叶难都快气死了,本来心里一直隐隐把隋嘉年视作自己独占的私人物品。 就算暂时被拒绝,就算两个人现在冷战,也绝对不允许别人舔她哥哥。 她注册了一个小号“喃喃一年”:【楼上的情敌们,拔刀吧,谁敢觊觎我哥哥?】 底下都是跟他唱反调的粉丝: 【喃喃一年的哥哥,杀我!箭朝着我的心射过来!】 【哥哥,我领号码牌了,等你来杀我。】 【喃喃一年,叫嫂子,你哥是我老公】 【你哥没结婚吧?他一定在等我。】 【我只让你哥得到三分钟,其余时间我是原原的。】 叶难手机都要捏碎了,狠狠瞪了一眼隋嘉年,让你浪!让你孔雀开屏! 隋嘉年无辜地回视她,不明白为什么囡囡突然情绪爆发,好像更讨厌他了。 这时候跟隋嘉年发火也解决不了了事情,她啪啪啪回复:【你们头孢兑酒,上头了吧。】 一个个做梦呢,隋嘉年要是不喜欢她,这辈子也别想喜欢其他人。 更可气的是,柏原输了比赛,还跑到这段视频下面点赞,他的粉丝更加激动,后面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而且柏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特意点赞她的评论,底下的粉丝撕得更起劲,搞得她直接退出,不想看那段视频了。 隋嘉年赢了,叶难也不肯跟他说话,反而去小声问柏原:“你怎么认出喃喃一年是我的?” 柏原笑而不语:“那是你吗?我不知道,只觉得你说话很有性格,想被你喊哥哥。” 他们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羡煞在场的女工作人员,也让隋嘉年气得差点捏断一支箭。 好在秋津已经过来了,见此情景,立刻替自己老板分忧,催促顾导快点拍摄,他们好重新开馆。 柏原被顾导叫走之后。 秋津真白笑眯眯地喊了声:“叶小姐。” “什么事?”她虽然不想理隋嘉年,也不会给秋津甩脸色。 “想请叶小姐照顾一下迦叶。” “凭什么?” “叶小姐看看那只猫,不觉得眼熟吗?小隋总可是为了您才收养这只猫。” 叶难凝眉,有些不解:“你的意思是?” 秋津真白笑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叶小姐啊,早晚有一天您会谅解他。” 叶难本来低到谷底的心又升起了期待:“那他到底什么意思?” “请叶小姐稍安勿躁,您要是觉得现在生气,后面他追求您的时候,您可以一直吊着他。” 叶难笑出声来:“秋津,你真狗腿。” 隋嘉年不敢说的话,都被他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夹子,可能要晚上九点更新,么么哒。 第33章 《大明星图鉴》×11 迦叶花园是百年大饭店, 建筑古朴, 颇有民国风味。 射箭馆内除了新的系统设施, 装潢都有旧时代的奢华瑰丽, 色彩夺目。 箭馆工作人员搬开那些先进设施之后,剧组就可以开始拍摄了。 叶难把迦叶递给柏原,嘱咐:“你们小心点, 别惹着它了。” 迦叶看起来挺桀骜, 但到了叶难手里, 却是难得一见的温顺。 不仅不怕生抓人,还喜欢蹭叶难的手指。 秋津真白在一边笑:“宠物像主人呢。” 他都摸不到的一只性格高傲的猫咪,竟然会有这么乖巧温顺的一天。 隋嘉年垂着眼睫,但秋津能看出他眼底的笑意。 等迦叶适应好了, 就开始拍摄, 猫的镜头不多,之所以要选这只威风凛凛的猫, 就是为了衬托谢如风的人设。 柏原抱着猫, 坐在正红色八仙椅上, 气质独具, 颇有点睥睨枭雄的感觉。 他慢慢抚摸着迦叶, 一颦一笑都被顾导摄入镜头。 顾导捏着手里的剧本,有些激动,柏原的演技真的是新生代数一数二。 拍完最后一个镜头,顾导喊“卡“之后,柏原想到刚才失败的耻辱, 还有那句“宠物像主人”的人,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拽了迦叶的一撮毛。 迦叶凄厉地惨叫一声,回过头,给了柏原一爪子,在他手背上挖了一道血痕。 叶难有些手足无措,想要过去抱迦叶,被隋嘉年拉住:“别过去,迦叶现在连我都要抓。” 迦叶大概吓到了,黑白花的尾巴竖起来,嘴里哈哈哈恐吓着周遭的人。 没人敢上前,只能看着迦叶跳到一盏八角吊灯上藏着。 剧组的人都要疯了,顾导此时后悔莫及,找只温顺的猫来多好。 怎么偏偏要用人情去借一直乖戾的猫。 一大群人围着柏原又担忧又安慰,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抬到医院去。 他很冷静,还笑着问隋嘉年:“小隋总,你们家猫打疫苗了吗?” 秋津真白刚才一直盯着迦叶,它情绪一直很稳定,怎么会突然失控? 但这种怀疑对柏原这个受害者不公平,让他有点羞愧尴尬地回答:“柏先生放心,迦叶一直都有打疫苗,我们先送您去医院。” “不用了,”柏原大度地摆摆手,颇有些敬业精神,“等拍完我再去。” 叶难也有些后怕,没想到迦叶会突然发脾气,而且是隋嘉年的猫,让她对柏原有了些愧疚。 如果她早先发现迦叶情绪不稳,就不会把它交给柏原了。 她蹲在柏原身边,察看他的伤口:“柏原哥,我们酒店会赔偿你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听到她这么叫自己,柏原激动得手都在发抖,为了不让人察觉他的异样,不甚在意地收回手:“没事儿,是我们想借用你的猫。” 他这么大度,经纪人却脸色发黑,而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柏原这个人他再了解不过,面上绅士温柔,背后心黑手狠,打女人都没有心理负担。 今天逮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坑迦叶酒店管理集团一笔,弄个高端代言,竟然还打算这么轻轻放下? “可是……” 隋嘉年听到叶难喊“柏原哥”,浑身神经一颤,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件事虽然不是他的错,但柏原是受害者。 他这时候要是吃醋跟柏原计较,囡囡肯定越发生气,看不上他。 “柏先生,我们迦叶花园会赔偿您的损失,正好,迦叶集团名下一家超高端酒店开业,想邀请您剪彩。” 他话漏出来了一小部分,柏原的经纪人马上会意,肯定不只是剪彩那么简单,后续酒店的宣传代言也落入柏原囊中。 这补偿也值了,当然柏原当得起,双赢的事儿。 柏原点点头,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没把隋嘉年的话放在心上。 他坐着,隋嘉年站着,两个人的对峙无人发现,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的伤痕上面。 隋嘉年前面以射箭赢了柏原,现在却总觉得自己跟他达成了平局。 而且叶难小心翼翼盯着他伤口的样子也很扎隋嘉年的眼睛。 忍不住阴谋论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柏原被猫抓伤的事儿让大家都心有余悸,迦叶再次被送到宠物医院。 而柏原凭借这次的事儿再次空降热搜,就连他的黑粉都闭嘴了,忍不住佩服他的敬业精神。 等他施施然从医院回到玫瑰套房之后,经纪人脸色难看:“你别说这是意外?” 柏原也不否认,盯着自己手上的白色绷带,拍了照,把自拍发给叶难,向她卖惨。 “你说是就是咯。” “你在想什么,三天后还要拍《MODE》男刊硬照,为了一个代言,值得吗?” “不是代言,”柏原慢条斯理地玩着手上的绷带,“我必须见到一个人。” “谁?”经纪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头顶,每天都要被柏原稀奇古怪的想法打败,不到四十岁就秃顶。 “你别管。” “可求求你别再作妖了,要是被隋家那位发现你故意的,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 “呵呵。”也要有命来找他啊。 * 为了把柏原受伤的事儿对酒店的影响降到最低,秋津真白跟着小隋总连续加了几个晚班。 他身为小隋总最信任的助理,相当于后备副总裁,现在只比副总裁低半格。 很多事小隋总都只交给他。 而且他心里清楚,小隋总之所以泡在总裁办公室加班不是多在意柏原受伤这件事。 而是在等DNA鉴定结果。 他已经托了老朋友关系插个队,还是等了将近三天。 这三天他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 总助办的秘书递给他一份邮递过来的快件时,他还有点回不过神。 瞧了瞧地址,他才反应过来,这是鉴定结果啊。 向来稳重的秋津都忍不住差点跳起来,秘书们奇怪地看着他,揣测他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他激动地握着快递文件,敲开了小隋总的门。 隋嘉年将近三天没睡好,深邃的眼睛下面淤青的眼窝,跟吸血鬼一样颓废英俊。 他激动地把黄皮封的文件递过去:“小隋总,鉴定结果。” 相比他的激动难捺,隋嘉年手上的钢笔却停住了,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秋津心疼地看着那支支十多万的钢笔,有点疑惑,小隋总这是怎么了? 隋嘉年有些回不过神,又觉得秋津手上的那份文件重若千钧。 他毕生都从未有过这么紧张的时刻。 就像那份文件会决定他的生死一样。 汗毛都为之倒竖。 如果上天不怜悯他们,作弄他们,那他真的只能远遁红尘,才能让这段感情消弭。 “不然我帮您看?” 隋嘉年目光一冷,从容地点点头:“放在那里,我自己看。” 秋津还真有点担心,毕竟隋董本来就一脸风流相,万一真是…… 对小隋总得是多大打击! 他完全理解小隋总当初远避日本,不敢鉴定的心理。 一个成年人的精神世界崩塌是不可逆的,更何况他还在倾尽自己的一切努力,保护叶小姐不被他内心压抑的疯狂感情影响。 “那您慢慢看。” 黄色封皮的文件就摆在隋嘉年的面前。 他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头一回感受到自己深植于感情中的怯弱。 深爱叶难,不想放弃叶难,甚至想着,如果能伪造一份,自己骗自己,也未尝不可的想法。 然而,他要为叶难负责,不能毁了她一生的幸福。 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拿起折叠刀开封,冰冷的刀刃划在封皮上,就像化在他心上。 忐忑,煎熬,一刀,一刀,在流血一般。 等那份鉴定文件显露出来的时候,隋嘉年瞟了一眼。 浑身的血液在那一刻都快凝固了。 鉴定机构名称和声明下面,是检验结果。 看到支持材料1(隋雨霖)不是支持材料2(叶难)的生物学父亲这句话。 他浑身的血又活了过来。 囡囡和隋雨霖没有关系,再想到他对叶难的感情,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又忍不住怀疑,当初是谁把那份假的DNA鉴定寄给顾女士,导致了这么大的误会。 怀疑归怀疑。 此时,最重要的是他的囡囡。 他终于不必再忐忑,不必再忧心,可以正大光明地面对自己的感情。 * 秋津真白一个人忐忑地坐在总助办。 秘书们见他走神,忍不住在工作群里吐槽:“拼命真太郎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 秋津跟她们不同,她们直接听命于总裁,而秋津这个助理是协助总裁。 级别上就比他们高一层。 再加上秋津平时加班到死的行为,搞得她们压力山大,开了一个群吐槽他。 “不知道喔,都三十了,还没女朋友,激素紊乱了吧。” 殊不知秋津真白时刻注意着总裁办的动静。 他跟了小隋总四年,多亏他提拔才能一路升上来,自然不希望自己的顶头上司离职出家。 太荒谬了。 但小隋总的性格又那么固执。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见是小隋总的电话,他连忙接通:“隋总。” “秋津,让他们今晚把欧陆餐厅空出来,不接受任何订餐,如果已经预定,全款退,补偿小礼物。” “隋总,”秋津豁地一下站起来,“您这是要?” “秋津,天不负我,囡囡是我的,不必看着她嫁给别人。” 秋津松了一口气,由衷地说了句:“今晚您可要好好珍惜。” 第34章 《大明星图鉴》×12 在欧陆餐厅喝下午茶的客人们纷纷离去之后, 餐厅变得空旷起来。 叶难从白色石膏像绕到后厨, 一路过来都没碰上什么人。 她抓住一个帮厨的手臂, 让他停下, 追问:“今天餐厅有什么活动吗?要暂停营业。” 帮厨是个年轻男人,来酒店时间不长,被她问了之后, 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帮厨不知道, 她只好把酒单递给主厨之后, 问他:“今天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吗?” 如果真有,不可能不通知她,她跟新来的葡萄酒总监一起代管酒窖。 酒窖那边要调出名酒,肯定要经过他俩的手。 主厨是个法国人, 淡黄色胡须动了动, 欲言又止,之后否认:“没人来, 今天休息。” “只有餐厅休息, 客房部, 礼宾不用休息?客人怎么办?” 主厨有点招架不住, 毕竟这位大小姐对酒店的事情了如指掌, 只能找借口撇开她:“嗳,我还吊着高汤呢。” 莫名其妙。 诡异。 餐厅暂停营业是大事,虽然可以外送餐食到客人房间,可以欧陆餐厅每日的流水,一晚上不开, 也是很大一笔损失。 既然餐厅晚上不营业,她下去通知侍酒师们晚上轮班推迟,放假一晚。 等她检查完酒窖的存货,确定了不同区域藏酒的温度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秋津真白特意在酒窖门口等她,捧着一个天蓝色的礼盒,上面扎着丝带。 他笑意盈盈:“叶小姐,这是小隋总送你的裙子和高跟鞋,希望你现在换上。” 叶难点点头:“今晚哪家办酒会?我要去化妆做头发吗?” 秋津真白忍住笑意,唯恐她看出端倪,侧了侧头:“您到了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今天都有点不正常。 等叶难从更衣室出来,秋津真白愣了十秒,连忙撇开眼睛。 之前叶难一身制服,他看习惯了,没想到小隋总送的红裙竟然这么适合她。 看来,最了解叶小姐的还是小隋总,再没人比她更适合穿红裙了。 那一身红将她的皮肤衬托得越发白,两种颜色撞在一起,夺人眼球。 而那双浅色瞳孔的眼睛被这一身的红衬托得越发清澈。 他深吸一口气,有点尴尬,不敢直视她。 还没女朋友呢,千万别看惯了叶小姐的美貌,以后照着这标准找,可能会一辈子单身。 叶难被秋津引着进了欧陆餐厅。 餐厅显然被布置过了,到处都摆的是红白玫瑰花。 窗帘全部被撩了起来,窗外的夜色和华灯霓彩尽收眼底。 隋嘉年早就等候在餐桌前,等她踩着高跟鞋过去,替她拉开椅子。 叶难却没好脸色,不客气地问:“你干什么?” “我们挺久没一起吃饭了。” 两个人都忙,午餐晚餐都难聚到一块。 隋雨霖最近也天天飞国外,一家人很久没聚了。 “不就一顿晚餐,在员工餐厅吃了就行,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 今晚的隋嘉年仿佛脱下了他高冷的外衣,格外温柔:“这里风景好。” 是啊,外面就是万国建筑群,霓虹耀眼,旁边又是江河,河面上也有华灯闪烁,河堤边上游人如织。 极美的风景。 这时,秋津真白推着餐车过来了。 餐厅放假,主厨准备好餐菜之后就直接走了,秋津只能顶上来充当服务员。 一碟一碟叶难喜欢的菜端上来,炖牛肉,烤羊排,餐车里还有饭后小蛋糕。 叶难一看到饭后小蛋糕就双眼发亮,这是除了年糕小豆汤之外,她最喜欢的餐后甜点。 主菜被端上来,秋津真白开了一瓶红葡萄酒,只是他动作笨拙,看得叶难坐不住,好几次想站起来教他,都被隋嘉年按住。 好不容易,砰地一声,木塞终于取出,秋津擦了擦汗:“术业有专攻,让叶小姐见笑了。” 叶难哑然失笑:“就你这水平,客人非被气死不可。” 她喝了一口酒,也不吃主菜,伸手要去取那盘小蛋糕。 隋嘉年及时截住她的手,握在掌心,秋津赶紧溜了,免得耽误他们。 叶难想要缩回手,可一直被隋嘉年拽着,有点恼怒,故作凶狠:“你干什么?告你骚扰了啊?” 隋嘉年拉着她的手,掌心的热度传导到叶难手上,令她心热,又不解,隋嘉年之前明明拒绝了她。 想到他之前的拒绝,叶难脸色冷了下来,使劲儿抽回手,盯着小蛋糕:“我要吃。” 隋嘉年无奈,只好把那叠小蛋糕端过来,放到她面前,还在劝:“怎么能不吃主菜就吃甜食,小baby才这样。” 被他说成“小baby”,叶难气呼呼瞪了他一眼:“你才是小baby。” 隋嘉年好笑地用手指替她抹掉沾在唇角的一点蛋糕屑:“我不是,在吃蛋糕的那个是。” 叶难还在生他的气呢,不依不饶地把小蛋糕分了他一个:“吃。” 这是非要他承认自己是小baby。 隋嘉年的自尊心和自傲不允许他在囡囡面前承认自己是小baby,笑而不语,看着叶难,就是不肯吃。 叶难眼珠子一转,非要他受点苦,以谢自己心头之怨,她给隋嘉年倒了满满一杯红酒:“不吃蛋糕就喝,不喝不是男人。” 吃蛋糕和喝酒都不是好选择。 因为隋嘉年是出了名的一杯倒。 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当男人还是小baby? 是个男人都知道怎么选。 隋嘉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耳根到脖子那一截迅速泛红,白皮肤红起来更加明显和触目惊心。 叶难有点被吓到了,她和隋父都千杯不醉,从来没见过谁喝点酒,脸能红成这样。 一直以来,顾女士和隋嘉年都不喝酒,她还没见识过他们喝醉的样子。 “你没事吧?” 隋嘉年醉了,眼神有点发红,直勾勾盯着叶难,酒后吐真言:“我喜欢你。” 啊? 叶难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幻听了:“你,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我爱你,好多年了。” 叶难都不敢相信他的话,以为他把自己当成别人,有点生气,白皙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hello,你看清楚我是谁?” 隋嘉年握住她的手,从掌心吻到指缝,痒痒的,十分难耐。 吻完之后,被醉酒染红的眼睛里都是爱意:“囡囡,我的囡囡,我早就爱上你了,跟程淼打架是为了你,跟父亲吵架是为了你,连离开你都是为了不伤害你。” 叶难突然被她告白,除了心花怒放,像渴了很久的旅人在沙漠里看到甘泉一样,又有点担心自己看到的是海市蜃楼。 “你什么意思?”叶难好看的眉皱了皱,“你之前还不肯理会我的表白?” 隋嘉年醉了,却本能地知道不能把DNA鉴定那事儿告诉叶难,否则她会伤心。 知道顾女士四年不回来见她,是因为怀疑她是自己丈夫的私生女。 囡囡本来就是个没安全感的人,如果知道顾女士这样想过,心都要伤透了。 “不是不理会,是……” 叶难哼了一声:“是什么?” 隋嘉年用餐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觉得自己在醉酒,脑子不灵光的状态下面对严峻考验,有点不公平。 “是,是因为,你是女孩子,不能能被你抢了先。” 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借口,隋嘉年松了一口气,有点庆幸,自己没被美酒美色迷得头晕。 叶难还是不太相信,却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她放下刀叉,神色不悦:“哼,你让我难过了这么多天,你赔我。” 醉酒之后,隋嘉年的头越来越晕,有点转不过弯:“怎么赔?” “一个月不准跟我说话。” “不行,”如今两个人心意相通,坚持半天不跟她说话都做不到。 叶难扔掉餐巾,站起来要走:“呵,四年你都做到了,半个月而已,没诚意,我走了。” 她千杯不醉,步履如风,一身红裙飘洒,蹬着高跟鞋走得飞快。 可怜隋嘉年整个人晕乎乎,像踩在云上一样,在后面追着,不肯放弃。 叶难刚走到电梯,就被隋嘉年一把拽住细白的胳膊,整个人顶在电梯旁边的大理石墙壁上。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堵住了嘴,唇齿间是赤霞珠葡萄甘美的香味,带着丹宁的微酸。 猝不及防被吻,她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想着隋嘉年疯了,一会儿想着这瓶葡萄酒里有大量结实的丹宁,味道更加复杂。 虽然有点被冒犯到,但她喜欢这种温柔的冒犯。 就这样被拥着侵·入的感觉也挺好,只是有种不真实感,前三天才被拒绝了,为什么隋嘉年突然又转变态度了? 吻完之后,两个人额头上都是细汗,隋嘉年不断地用自己的鼻尖蹭着她的鼻尖,久久徘徊流连,不舍得离开。 就像两只相依为命的小动物,亲热之后,需要这样温馨地磨来磨去。 这一刻的温情几乎让叶难心软。 但很快,一声怒喝打断了他们:“你在干什么?” 叶难下意识想推开隋嘉年,却被紧紧拥着,好像她是对方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一刻也舍不得分开。 隋嘉年拥着叶难,淡漠地抬眼看着怒不可遏的柏原:“关你什么事?” 第35章 《大明星图鉴》×13 冷然而不屑一顾的态度激怒了过来找叶难的柏大影帝。 柏原那张被媒体吹嘘“用光了娱乐圈近五十年人气和颜值”的俊脸气得扭曲。 他向来擅长自己面部管理和情绪管理。 此时眉心两道深深的刻纹, 唇角的法令纹都快出来了。 要是有狗仔蹲守在这里, 拍到他此时的面部表情, 恐怕可以一夜暴富。 多少人都在等着柏原的丑闻。 隋嘉年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个人正亲昵呢,突然跳出来一只电灯泡。 而且这灯泡不知道抱着什么目的,特别喜欢接近叶难。 叶难尴尬地捂着脸, 被隋嘉年塞到身后护着, 没想到空旷的欧陆餐厅竟然会突然有人。 柏原深吸一口气, 眼睛因为怒意显得有些红,眼角高吊,怒气生威:“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隋嘉年面对他强势的气场,半点都不妥协, 淡漠地回视他:“还是那句话, 关你什么事?” 他不喜欢在公共场合和自己的恋人亲热,总会觉得羞耻。 但这时候欧陆餐厅是属于他和叶难的私密场合, 柏原才是那个闯入者。 叶难尴尬地贴着隋嘉年挺直的背, 手指在他背上画小圈圈, 有些埋怨他不分场合竟然强吻她。 背上有些痒, 隋嘉年反手抓住她的手, 心一颤,开始一本正经地胡思乱想。 确定了叶难的身份,他再想叶难就没有了负罪感,不会滋生心魔。 握着她柔软无骨般的手,有些感慨, 囡囡瘦是瘦,身上摸着都是肉,而且每一分肉都长得恰到好处。 两个人亲昵的互动,像恋人一样的暧昧气场,一点一滴都落在柏原的眼里。 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上前一步,抓着隋嘉年的领口威胁:“禽兽,不许碰她。” 隋嘉年推了推叶难,让她退后两步,抓住柏原的手腕,一拧,痛得他低呼出声。 叶难急了,担心隋嘉年和柏原受伤,连忙劝解:“柏原哥,你误会了。” 柏原红着眼睛不肯听,她只能劝隋嘉年:“嘉年哥哥,他毕竟是客人。” 也对,隋嘉年这才褪去男人的本性,想起自己是迦叶花园的GM,对方是常驻客人。 微微一松手,柏原立刻反过来偷袭,一拳打到隋嘉年的下巴。 隋嘉年自然也不肯吃亏,两个人你来我往,气得叶难站在一边手足无措。 毕竟是运动员出身,隋嘉年下巴有点青,衣领扣子被扯掉了两颗。 柏原更惨一些,右眼紫了,唇角有血,脸上还有擦伤,衬衫扣子全被扯开,形容极其狼狈。 自知在武力上占不到便宜,他狠狠瞪了隋嘉年一眼:“禽兽,连妹妹都不放过。” 这话就奇了怪了。 隋嘉年蹙眉,有点想不通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妹妹? 三个人正僵持着,空旷的大厅又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隋雨霖刚从吉隆坡的迦叶·云顶花园酒店赶回来,听说欧陆餐厅歇业一晚,想过来看看情况。 没想到就看到了让他震怒不已的一幕。 他那个隐忍高傲的儿子竟然当着囡囡的面跟客人打架! “嘉年,囡囡,你们干什么呢?” 叶难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今天已经是第二个人问他们在干什么。 关她什么事,她就是被隋嘉年强吻了。 隋嘉年拉着叶难的手,当着隋父的面亲了一下:“约会,有人打扰。” 隋父脑海里轰隆轰隆响个不停,全身的血都在往头顶冲,一时之间有点站不稳,腿有点软,退了一步。 好在秘书赶紧扶住他:“隋董,没事吧?” 隋父面色几变,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冷硬着语气:“嘉年,囡囡,跟我回家。” 他给秘书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安抚被打的客人,免得闹上头条。 柏原本来怒气勃然,想把隋嘉年揍趴下,可隋雨霖一出现,他整个人的气场就诡异地静谧起来。 那双眼睛深海一般盯着隋雨霖,冷得像一只盘旋的毒蛇。 尤其是隋父提到“回家”两个字,他浑身一颤,手指抠着掌心,几乎掐出血。 前来安慰的秘书说什么,他都听不清了,眼睛里只剩下渐渐远去的那一家人。 家。 可笑。 如果被抛弃的人是他,他就让隋雨霖家破人亡。 * 隋嘉年的座驾是集团配备的领航者一号,而隋父习惯用的则是加长林肯。 现在三个人在豪车里面面相觑。 叶难尴尬地抿唇,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隋父察觉了。 可恶,隋嘉年才刚刚表白,她还准备报仇,吊他一阵子。 隋父长吁一口气,一脸复杂:“你们俩怎么回事?” 隋嘉年一直都握着叶难的手不松开,两个人十指相扣,再亲密不过。 “你看到和听到的那回事。” “混账,”隋雨霖气得想打人,对面坐着的两个,他又不舍得打,只能扫翻旁边吧台上的红酒和酒杯。 葡萄酒瓶倒没摔碎,倒是杯子裂开了。 他指着叶难:“你从小看着囡囡长大,什么时候动了歪心思?” 隋嘉年心道,正是因为看着她长大,两个人耳鬓厮磨,相处磨合,才会爱得这么深。 像他这种天生冷淡的人,如果没有叶难,可能真的会出家,了此一生。 “不重要,反正比你知道的早。” 隋父气得一口血哽在嗓子,有点恨顾风吟,看看她养出来的两个孩子。 难怪前段时间囡囡急着跟他解除收养关系。 原来是为了双宿双栖。 等回到别墅,文森特在门廊那里迎接三人,显得有点激动:“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三个人都默不吭声地进了别墅,留下他一头疑惑。 叶难回自己房间了,隋雨霖还是那种冷硬语气:“你跟我来书房。” 一关上门,一盏砚台飞了过来,正中隋嘉年的额角,尖锐的角擦伤了他的皮肤。 灯光下冷白的皮肤上缓缓流着鲜红的血。 血流成一条线。 隋嘉年额角阵痛,却没有去管,冷淡地问:“消气了?” “不可能,”隋父啪啪拍着红木办公桌,“我跟你说,我绝不答应。” 隋嘉年脸色苍白得吓人,眉眼一片镇静:“你反对有什么用?” 是啊,他们又不是未成年,而且叶难还跟他解除了收养关系。 隋雨霖根本没资格阻止他们。 “你是不是铁了心跟囡囡搞在一起?” “如果你是要威胁登报断绝父子关系,那么,请,我很欢迎。” 被说中心里打算的隋雨霖噎着一口气出不来。 软硬不吃的孽障! “你就不怕我明天在董事会宣布罢免你?” “如果你不怕集团动荡的话,请!” 隋嘉年的身份跟上一任总裁不同,他是隋家名下酒店的继承人。 他的上任离职都意味着权力更迭,集团内部动荡。 “好啊,”隋父气得脸色扭曲,“你们是吃准了我,囡囡控制住迦叶花园的侍酒师团队,你仗着自己的接班人身份?” “我说过,你要是有私生子,大可以接回来,看看谁更厉害?” 他们父子两个都学佛,喜欢佛经,隋嘉年甚至曾经准备出家,但一到了商场上,就没有谁是吃素的。 隋父气笑了:“好,那我们走着瞧,看谁坚持到最后。” 他还没顺过一口气,秘书就打电话过来了:“什么事?” “柏原?喔,那个新入住的影帝,没有要赔偿,有其他要求,什么要求?” “在迦叶花园造雪拍戏?行,答应他。” 等他挂了电话,隋嘉年才反对:“拒绝他。” 隋雨霖都要气死了,啪地一声把电话放在桌上,屏幕都要砸碎了:“你现在是什么都要反对了?” 隋嘉年心道,跟他说囡囡不喜欢下雪,恐怕会适得其反,激怒他。 算了,他只能在那天把囡囡支开。 “随你。” 两父子终究还是不欢而散,谁也说服不了谁。 * 顾导一直心心念念想在迦叶花园的旋转门那里拍一个场景。 谢如风跟爱人在酒店缠绵后,要去执行最后的任务,在这场刺杀任务里,他必死无疑。 当夜,他一个人穿着大衣,戴着礼帽,冒着风雪,从酒店离开,没入风雪暗夜里。 顾导有一种预感,这会是《情诀》最经典的一幕。 而他看重了迦叶花园旋转门的厚重历史感。 在现代的五星酒店,有几家能有迦叶花园这样的百年历史? 柏原告知他隋董答应让他们在迦叶花园门口拍雪戏,他激动地都要哭了。 握着柏原的手,半天不撒开:“谢谢你啊,大影帝,郑导有部冲奖的文艺片,我给你搭搭线。” 柏原挺满意顾导这么上道,嘴上还是要谦虚:“这怎么好意思呢?” 拍雪戏当天。 隋嘉年担心叶难看到雪难受,就拜托她去宠物医院帮自己照顾迦叶。 叶难觉得莫名奇妙,瞪了他一眼,还是乖乖去了。 酒店外墙涂了防水材料,顾导拨出百万预算,拉了十五台造雪机过来,就为了还原顾风吟笔下谢如风雪夜归去的经典场景。 隋嘉年身为迦叶花园的GM,自然要盯着剧组的拍摄,跟他们沟通,免得他们损毁了酒店的建筑和外貌。 为了瞒住叶难,知道这场夜戏的人不多。 肯费尽心思,只为了一人的喜怒哀乐。 秋津真白在心里感慨,他们小隋总性格内敛冷淡,可对着叶小姐,那真是至情至性! 雪戏拍得非常顺利,柏原表现得好,没有NG。 快到末尾的时候,隋嘉年松了一口气,让秋津赶快安排人清洁,明天不许看到一点雪。 秋津被他的郑重其事逗笑了,就算今晚不打扫,过了这一夜,明天也化成水了,除非叶小姐现在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笑话小隋总,就听到叶难的声音:“你们在这干什么?” 秋津吓了一跳,心道自己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隋嘉年心一重,叹了口气:“囡囡,你不喜欢雪,所以……” 叶难盯着地上厚厚的一层积雪,有点恍惚:“我的确不喜欢下雪,因为我一直记得自己是在这样一个雪夜被那个女人放在火车站,她转身走入风雪中,说是去给我买玉米棒。” “囡囡,”隋嘉年难得惊讶,“你从来没说过?” 她竟然记得自己被抛弃的场景,记得是谁抛弃了她? “有什么好说的,她之后一直没回来,我永远不想提她,永远不想再看见那张脸。” 隋嘉年被她的隐忍和哀伤带着,心里莫名跟着哀伤:“都过去了。” 他这四年的逃避,他坚持要DNA鉴定,岂不是成了一个永远无法解释的笑话? 叶难竟然记得抛弃自己的人,他要是早点开口问,不至于有这四年的乌龙。 第36章 《葡萄酒大师图鉴》×1 这世上人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 有人怕蟑螂, 有人怕老鼠, 有人怕毛毛虫。 而叶难最怕下雨下雪。 为了烘托气氛, 迦叶花园墙外的灯光都熄灭了, 只留下乳白色意大利大理石墙角一排排橘黄色的灯光。 造雪机还没停,漫天飞雪被夜风一吹,落在叶难的肩膀上。 隋嘉年注意到她外套上的雪, 轻轻替她掸掉, 安慰:“别怕, 就算所有人都离开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叶难微微仰着头,望着造雪机里飘洒出来的雪花,觉得僵冷蔓延到心里。 听不见隋嘉年的话, 一直回想着自己在飘雪的夜里被放到火车站的场景。 尽管描绘不出来女人的那张脸, 但她一直记得她帮自己戴上一双兔子手套,摘下自己的围巾帮她取暖的温柔样子。 看起来温柔的人却做起了这种心狠的事儿。 要是有一天重逢, 她一定能一眼就认出她。 那个一脸哀怨苦相的女人。 她眉尾一弯, 眼睛里像要流眼泪一样, 连俏皮的唇角都微微垂着。 隋嘉年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伸出自己左手食指, 在她眼前晃了晃:“我们拉过勾的,我答应过你,也就相当于你答应了我。” 能把他这样内敛冷淡的人吓成这样,叶难突然莫名有种成就感,眼角盈着泪意笑了:“我知道, 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隋嘉年抿了抿唇,心想,要是她一出生就被顾女士抱回来就好了,不用经历被抛弃的惨痛。 而他又干了什么,抛下她四年,美其名为了她好。 其实,还是伤害。 一想到她心上的一道道伤口,哪怕只有一道是他的手笔,隋嘉年都觉得心痛难过。 “囡囡。” “嗯?”叶难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笑容,免得隋嘉年担心。 隋嘉年一把搂住她,亲了亲她的耳朵:“以后谁都不能把你从我手中抢走。” 温柔的雪夜,温暖而亲密的拥抱,叶难终于找回了一些安全感。 那些被抛弃的血淋淋回忆终于从她脑子里退散,毕竟有人为了不让她难过,绞尽脑汁安排她避开。 慕雨琦拍完室内戏,跟着顾导出来,见证《情诀》最经典的一幕。 尤其是知道隋嘉年要来控场,又去换了一件白色旗袍。 灯光下看美人,慕雨琦在昏暗灯光下摇曳生姿的身影不知道被赞了多少回。 等她兴冲冲又少女怀春一般去找隋嘉年的时候,却看到他抱着自己妹妹,亲了亲她耳朵。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昏黄的灯光,对面的玻璃旋转门,乳白色大理石墙,黑压压的群演,都成了他们身后的背景。 两个人自成一道风景。 慕雨琦默默退后,想起了寡情冷淡的隋嘉年为了深爱的人和程淼打架,想起了她说隋嘉年喜欢自己时候,叶难略微露出的醋意。 原来别人两情相悦,自己不过是被迫围观的炮灰。 她退进人群中,却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刚要抬头道歉,却发现自己撞到的是柏原。 而他则一脸冷酷地盯着叶难和隋嘉年,慕雨琦以为她和自己一样心思,忍不住劝:“人家青梅竹马,感情深得很,你何必去插一脚?” 柏原垂眸阴翳地看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是隋嘉年强迫霸占她,否则……” 慕雨琦有点风中凌乱,为什么我觉得我们拍的是一部戏,拿的却是不同剧本? 强取豪夺,虐身虐心什么的,你真想多了。 远处的隋嘉年还在安慰叶难,亲昵地蹭了蹭她鼻尖:“别怕,顾女士明天就回来了。” “啊?”叶难眼角要掉下来的泪珠顿时收了回去,“真的?她要回来了,上个礼拜跟我视频还说自己去日本呢?” 隋嘉年修长冰冷的手指抹过她的眼角,替她擦掉那滴眼泪,笑了:“她啊,迫不及待想见你。” 叶难心里一暖,立刻恢复了平日里的任性娇纵:“哼,那我要考虑考虑,要不要跟她见面。” 扔下她,一走就是四年。 隋嘉年也是,铁石心肠。 她白嫩的手指戳了戳隋嘉年心口:“你搞清楚,我可没答应跟你交往,你要再接再厉。” 隋嘉年握住她的手指亲了一口:“遵命,我的囡囡。” * 一听说顾女士要回国了,叶难顿时把自己被丢在火车站的事儿抛在脑后。 就算记得那个女人的模样,在她心里,只有把她养大的顾女士才是她真正的亲人。 破天荒的。 叶难把隋嘉年带进了自己目前暂时落脚的高级公寓。 她的公寓是台阶式住宅,为了让每一个住户充分得到光照和拥有一个比较宽阔的阳台。 住宅一层一层向后缩,像台阶一样,上面一层比下面一层小。 叶难这一层只有两个住户,他们上面那一层是常年锁着的天台。 她把隋嘉年带回来的时候,对面那个女邻居穿着贴满亮片的露·胸黑色短裙,笑得意味深长:“男朋友啊?” 隋嘉年眉眼清冽,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倒把对方逗笑了:“还挺正经的。” 叶难也没什么危机感,因为她知道隋嘉年对她这一型的美女没兴趣:“不算,最多是个追求者。” 女邻居手上玩着一支雪白的烟,眨了眨自己妖媚的眼睛:“追她不如跟我,我就喜欢你这一型,看着挺禁欲,真疯起来才带劲。” 隋嘉年看了叶难一眼,有点责备,你瞧你搬出来整天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 叶难没接收到他的讯号,倒是横了女邻居一眼:“他带劲你也挨不着。” 女邻居笑得意味深长:“呵呵,相信我,你吃不消。” 电梯来了,女邻居还依依不舍地朝隋嘉年飞吻,意犹未尽地回味着隋嘉年的长相,舔了舔娇艳的唇,这种人间绝色吃不到,真可惜。 她想了想对方褪掉黑西裤,唇角涎水涟涟的样子,又冷又欲,真是…… 叶难气哼哼地拉着隋嘉年的手摁密码开门,转头瞪了隋嘉年一眼:“你不懂拒绝啊?” 隋嘉年没被她的恶声恶气吓到,反而笑了:“囡囡吃醋了。” 叶难把他拖进自己的盘丝洞,挑了挑眼尾:“对呀,圣僧,你可要小心,我这盘丝洞里妖精可多着呢。” 隋嘉年不跟她做这种口舌之争,囡囡还是太单纯了,她还真以为邀请一个男人进自己私人空间会什么都不发生。 要小心的人分明是她,毕竟当初在迦叶花园顶层套房,他就差点…… 叶难之前跟隋嘉年怄气的时候,就把他的海报抱枕全部收拾起来,虽然没有扔掉,但也绝不会让隋嘉年看到。 于是,她放心地把人带进来了。 隋嘉年一进屋就嗅到一股与众不同的酒香:“你家里怎么弄得跟酒窖一样?” 客厅里的架子上一半是高脚杯,香槟杯,醒酒器,一半是红葡萄酒,白葡萄酒,气泡酒,加强酒。 连装饰品都长得像开瓶器。 “要你管,总比你好,你还不是把自己房间弄得跟佛堂一样。” 隋嘉年被怼得无话可说,囡囡说得句句在理,他是不是控制欲太强了。 叶难给他倒了一杯冰水,伸了个懒腰:“你自己玩,我去洗澡了。” 这边公寓自然没法跟家里的别墅相比,尤其是房间距离近,浴室也没在卧室里。 一想到叶难在自己二十米不到的地方脱下衣服洗澡,隋嘉年坐立不安了好一会儿。 真怕自己一时克制不住。 幸好此时顾女士来电话了,让他头脑清醒了一些:“顾女士,有事吗?” “臭小子,囡囡呢?” 隋嘉年本来下意识想回答“在洗澡”,但脑子里敲响警钟,不能让家长们听到这么暧昧的事儿。 “囡囡自己在外面公寓住,我在迦叶花园顶层套房,我怎么知道?” 顾女士冷哼一声:“算你识相,没结婚前不许强迫她。” 隋嘉年舒了一口气,连忙转移话题:“明天我们去机场接你?” “不用了,我跟朋友一起回来,要给你们一个惊喜。” 隋嘉年把玩着一个被叶难经常用的开瓶器,想到四年没见顾女士,也有点动容:“你终于要甩了隋雨霖,寻找第二春了?” “闭嘴,那老小子怎么说也是你爸,除了睡觉爱蹬被子,没多大缺点,现在也证明了他没出轨,你何必呢?” “看不惯他而已。” “对了,”顾女士随口一问,“囡囡小时候可爱蹬被子了,现在还好吗?” 隋嘉年下意识回答:“我怎么知道?” 顾女士在电话那边笑起来:“哦,原来你真的还没得手啊,我放心了。” 隋嘉年这才反应过来,顾女士趁他下意识放松的时候诈他,从他这里套消息。 他刚要怼人,就见叶难披着浴袍从浴室出来,揉着湿漉漉的头发问:“嘉年哥哥,你要洗吗?我这里的浴袍有点小。” 顾女士听到这句话,顿时炸锅了:“隋,嘉,年。” 他冷酷地摁掉电话,看着被热水熏得肤色带粉的叶难,喉结滚动,嗓子沙哑得不像话:“要。” 第37章 《葡萄酒大师图鉴》×2 隋嘉年进浴室之后, 叶难懊恼地用手捶了捶脑袋。 她怎么就一时色迷心窍把隋嘉年带回家? 而且还主动邀请他在自己这里过夜。 太不矜持了。 身上淡山茱萸粉的睡裙一点都不厚, 可全身却像火烤一样, 热得不行。 叶难扶着沙发站了一会儿, 又前前后后在客厅里踱步。 明明浴室离客厅挺远的。 可她就像是长了千里眼和顺风耳一样,眼前浮现了一些画面。 水珠从花洒里迸了出来,浇在隋嘉年的头上的样子。 他的湿发朝后撩着, 晶莹剔透的水流顺着他光洁的额头, 深邃的眉骨, 雕塑般的高鼻梁…… 水流簌簌而下,浇在他清瘦精壮,白巧克力一般肌肤细腻的胸膛。 清俊的相貌,高瘦却强韧的身躯, 像蓄满力的弓。 锁骨下面还有一颗撩人的黑色小痣。 心砰砰砰砰跳着, 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隋嘉年那样内敛而禁欲的人, 会不会根本都还没有性·体验啊。 话说她也没有, 万一待会儿他们要发生什么事, 隋嘉年根本不懂怎么办。 不懂也不能教他, 如果教他, 岂不是显得自己很色。 叶难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本来已经很不矜持了,如果还显得什么懂,岂不是败坏她的声誉。 六神无主的叶难习惯性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葡萄酒,皱着眉反应过来, 她才洗漱没多久,葡萄酒里面的单宁和牙膏味道让酒变得有些涩。 尽管那么涩,为了缓解紧张,她还是一口接着一口喝。 喝完半瓶,才镇定下来。 隋嘉年终于从浴室出来,没有穿浴袍,而是把她的一个小毯子围在腰间。 他那双腿那么长,毯子的遮挡作用很小。 叶难怒盯着他,气呼呼问:“你干嘛用我小毯子?” 那是小时候她睡不着,顾女士特意给她买的毯子,上面印着狐狸与葡萄的故事。 自那之后,她就有了一个癖好,不管到哪里睡觉,都要带着小毯子,才能睡得香。 隋嘉年明明知道她有多依赖这张小毯子,而且还经常在睡不着的时候闻闻毯子上的味道,才能安然入眠。 竟然把毯子裹在他身上。 可恶。 叶难的心虚紧张全部转化成愤怒。 竟敢动她的小毯子。 隋嘉年不为所动,洗完澡之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补充水分。 选择叶难的小毯子也是一点小心机。 就看她上不上当了。 果然,叶难气呼呼地冲过来,一把扯掉他围着的毯子:“还给我。” 酒可以随便喝,毯子不能乱用。 这让她以后还怎么抱着毯子睡觉,闻上面的味道。 隋嘉年被她扯掉唯一的遮挡物,半点都不慌,反而笑了:“这么迫不及待?” 叶难知道又上他的当了。 尴尬,羞涩,慌张。 下意识转身要跑,被隋嘉年从后面抱住,热乎乎在他耳边说:“我等这一天等了这么多年。” 叶难被他的热气熏得耳朵都红了,难为情地推人:“你走开。” “偏不。”向来温柔,百依百顺的隋嘉年是不可能在这事儿上面退让。 叶难被推倒的那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隋嘉年吻了一会儿,才皱着眉:“你喝酒了?” 千杯不醉的叶难有些晕乎乎的,傻傻地回答:“喝了点。” “那,你这儿有计·生用品吗?” “哈?”叶难已经被亲晕了,“我怎么可能常备那些?” 隋嘉年沉默了,箭在弦上,两个笨蛋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准备。 “我也没准备。” 叶难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蜷缩着,想要躲避他,声如蚊呐:“那,那算了吧。” 隋嘉年气笑了,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竟然还会因为这种愣头青的事儿打住。 “也对,毕竟如果怀孕了,对孩子也不好。” 叶难听到“怀孕”两个字,心里一哆嗦,她还是个宝宝呢,很依赖顾女士和隋嘉年。 为什么要怀孕? 她拎着枕头,打了隋嘉年一下:“你整天都在想什么?想什么呢?” 隋嘉年自嘲一笑:“你的女邻居不是已经提醒过你了。” 他忍了这么多年,念了这么多年,所有的隐忍和欲·望倾泻在囡囡身上,她必然要遭大罪,躲都躲不过。 叶难红着脸扔掉枕头:“不理你了,我睡了。” 隋嘉年捡起枕头,靠近她的时候,忍得额头上的青筋嘟嘟嘟跳着。 摸了摸她的头发,确认已经干了,把枕头塞在她脸下面,吻了吻她的脸颊:“睡吧,今晚饶过你。” 叶难偷偷闭着眼睛,心想自己还没答应他呢,怎么能让他得逞。 就是要好好折磨他。 * 叶难本来还在做美梦,梦到顾女士回来了,他们一家人在温馨地吃饭。 突然,嘴唇上就软软的,好像果冻一样,她咬了一口,就听到冷嘶的声音。 “囡囡,乖乖起床,我在外面等你。” 叶难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会儿,才想到昨晚的种种。 羞耻地用被子捂着脸。 隋嘉年正在自己系温莎结,靠着门,笑看她表情丰富地翻来覆去。 看够了才催促:“快点,顾女士应该已经下飞机了,我们去酒店见她。” 顾风吟坚持不让两个孩子去机场接她,只让助理和编辑借机。 她回来也不准备回隋家,要下榻迦叶花园酒店。 叶难终于有动力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到浴室去洗漱。 走进去才发现,自己昨晚帮隋嘉年拆的一套洗漱用品光明正大地跟她的挤在一起,脸挨着脸。 牙膏已经挤好,而且水还是温热的,十分贴心。 等她换完睡衣出去,隋嘉年已经坐着边看财经报纸,边吃早餐了。 叶难有点奇怪:“你报纸哪里来的?” “秋津送过来的。” 叶难手上吃了一半的小笼包掉在白色碟子上:“什么?秋津知道了?” 隋嘉年手里的报纸翻了页,看了她一眼:“我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连顾女士都默认了,隋雨霖反对也没办法。 叶难“啧”了一声,隋嘉年以前多顺着她,脾气又温柔内敛,现在,瞧这得瑟的样子。 她有点郁闷:“你是不是很得意啊?吃定我了。” 隋嘉年也不看她,盯着手里的报纸笑了:“秋津已经在准备红包了。” “你真讨厌,”叶难狠狠咬了一口肉馅,磨着牙,“我才不要你。” “你想要谁?柏原还是你老师?” 他就是随便一说,以他们现在的进展,只要这两个人不到叶难面前晃悠,他基本上可以无视。 叶难差点呛到,连忙喝了一口牛奶:“关他们什么事?” 隋嘉年放下报纸,走到叶难面前,吻掉她唇边的奶渍,强调:“对,不关他们的事。” 两个人吃完早餐后,秋津来接隋嘉年。 叶难跟着一上车,就被秋津似笑非笑盯着,非要从她脸上找出点什么证据一样。 好像她和隋嘉年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 隋嘉年知道秋津在想什么,也不戳破,转而问:“你跟顾女士联络了?” “是的,顾女士已经在高速上了,咱们到酒店的时候,他们应该也能到。” 叶难听得眼睛一亮,毕竟真的好久,好久没见过顾女士了。 “我今晚跟顾女士一起住酒店算了。” 隋嘉年垂眸睨她:“你都没带自己的小毯子,睡得着吗?” 提起那张小毯子,叶难就生气,隋嘉年太坏了,这让她以后怎么抱着睡。 秋津对小毯子什么的不了解前因后果,只从他们之间的暧昧互动品出一点味道。 这小毯子怕不是两个人的什么道具。 噫,大白天地撒狗粮可还好? * 领航者一号开到酒店大门那里,隋嘉年他们下车,司机驾车去停车场。 叶难翘首期盼着,站在玻璃旋转门那里等着顾女士。 迦叶花园大门真是个充斥着回忆的地方。 顾女士第一次带她来这里见隋父,那时候她还小,不明白热情明艳开朗的顾女士有多委屈。 后来,隋嘉年还在这里为了从疯女人那里救自己,右手开不了弓。 一辆礼宾车缓缓驶了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叶难刚阳气笑脸,要喊“顾女士”,谁知道率先下车的却是一个高帅的混血亚裔。 隋嘉年眉心蹙着,阴云密布,心想,这就是顾女士所谓的惊喜? 一个看起来轻佻油滑的混血男人。 谁知,叶难忽然结结巴巴喊:“老,老师,你,你怎么来了?” 这惊喜多过于惊吓了。 狄索都顾不上绅士风度,没管车里的顾风吟,扯着叶难的耳朵:“罗杰斯告诉我,你在一家五星酒店当学徒?我倒要看看,哪家酒店这么大牌?” 也无怪狄索这么生气,他一直把叶难当成葡萄酒大师培养,严格训练她,怎么容许她窝在一间小小的五星酒店浪费自己的才华。 隋嘉年也顾不上自己还在车里的妈,眼见一个男人竟敢扯囡囡耳朵。 这是多么亲密的动作。 他都舍不得尝试。 竟然有人抢先一步。 他从后面抱住叶难,握住狄索的手,直接掰开,心疼地揉了揉叶难耳朵:“囡囡,疼不疼?” 叶难含泪回望他,刚想说疼,又被狄索一声冷哼吓到了,连忙摇头:“不疼。” 狄索这才注意到隋嘉年,挺耐看,无论是东方审美,还是西方审美,都会欣赏他。 “叶难,你就是为了这个男人心甘情愿窝在这里?” 第38章 《葡萄酒大师图鉴》×3 “叶难, 你就是为了这个男人心甘情愿窝在这里?” 这叱问怒气冲冲, 吓得叶难浑身一抖, 比刚才揪耳朵还让人头疼。 偏偏没法反驳。 倒是隋嘉年主动伸手, 替她解围:“狄索老师好。” 狄索是个怪人,年纪轻轻功成名就,不怎么爱交际, 就喜欢躲自己的庄园里, 自己亲自跟工人一起种葡萄, 收葡萄。 每一年只有两个月的社交季,每一次出现在媒体面前,都是一场轰动。 狄索抱着的手臂散开,一把打开他的手:“我可不认识你。” 顾风吟下车就看到新朋友为难自己儿子, 就算平时嫌弃狗儿子, 而见不得别人嫌弃他:“狄索,我邀请你来玩, 不是让你欺负我儿子和囡囡的。” 狄索性烈如酒, 出了名的不给面子, 冷哼:“我徒弟, 我爱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 说这话的也就是狄索, 才让人无法辩驳。 滴金庄园在狄索爷爷那一辈已经没落了,被LMH集团收购。 一个做高档时装的公司去经营葡萄酒庄园,那惨烈的结果可想而知。 狄索年仅二十岁,成了葡萄酒大师之后,回购滴金庄园, 才恢复了它在葡萄酒界的荣光。 二十岁成为葡萄酒大师,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因为这是世界上最难取得的资格考试,也是全球最高级别的葡萄酒权威认证。 考个建造师的证挂在建筑公司,都能年年免费拿钱。 更何况这种全球顶尖的权威认证。 多少餐厅和五星酒店对他趋之若鹜。 更可气的是他那张明星一样的脸,媒体的镜头就爱这种精才绝艳,貌美如花的妖孽。 只要跟他沾上边,不仅能得实惠,还能得名气。 叶难揉了揉被揪得发红的耳朵,老师的怒气从这凶狠的动作中就能直接感受到。 都顾不上绅士风度了,肯定是气得半夜睡不着。 她只能赶紧卖个好:“老师,我的功课一点都没落下,迦叶花园酒窖里数十万瓶酒我都一一过手。” 狄索笑得越来越危险,叶难越说越小声。 她的确是恋爱脑,最近想着的都是隋嘉年的事儿,没有特别认真。 狄索也不能真把她怎么样,颐指气使地吩咐:“你住我隔壁来,我要看看你功课。” “不要,”叶难不是不知好歹,她知道狄索肯定在变着法子折腾她。 “嗯?” 叶难连忙躲到顾风吟身后,抱着她,亲昵地喊:“妈妈,救我。” 顾风吟僵了一下,四年没见,而且她当初还是为了那样可笑的事儿离开囡囡。 现在想来,真的是羞愧难当。 可就算四年没见,女儿对自己还是这么亲昵。 顾风吟拍拍她的手,对着狄索笑了笑:“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囡囡,带你老师去check-in。” 她都发话了,隋嘉年再不满,也只是目送叶难,没多说什么。 他这样子被顾女士看在眼里,啧了一声:“魂都要掉了。” 隋嘉年这才收回目光:“有意见?” 顾风吟把行李箱递给他:“拿着,没意见,就是看你挺不顺眼。” 自然而然地接过行李箱,隋嘉年有些不满:“提醒你一下,我是你儿子。” “呵呵,当儿子还能忍你的狗脾气,现在要当岳母了,简直哪哪不顺眼,整天跟冰山一样,谁喜欢你这样的。” 大概是“岳母”这两个字取悦了隋嘉年,没跟顾女士计较:“囡囡喜欢就够了。” “你得了吧,要不是我把囡囡领回来,你注孤生。” “那我谢谢您。” * 叶难被狄索训了一路。 大意是,整天恋爱脑,没去准备葡萄酒大师的考试,窝在一个五星酒店养老,让他这个老师特别没面子。 听得人头皮发麻,特别想撒个娇混过去。 可惜狄索一直处于要爆发的火山状态,撒娇卖萌都不管用。 好不容易找借口摆脱,才出房间门,就被一只手拽到监控视频死角处。 她制服衬衫袖子都被抓皱了,隋嘉年也没松手。 将她抵在楼道尽头的墙壁上,坚韧有力的双臂放在她耳边墙壁不远处。 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才凑近了问:“怎么那么久?” “很久吗?你不知道,狄索老头子特别啰嗦。” “老头子?”隋嘉年淡漠的眉眼多了一丝笑意,“他老了,也挺吸引小姑娘的。” “小姑娘”叶难总算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了,白皙的手推了推他,怪声怪气:“你说得对,我老师就是出轨级诱惑,不仅吸引小姑娘,结了婚的女人都抵挡不了他的魅力。” 他本意是讽刺狄索,没想到叶难竟然顺竿爬,直接肯定狄索的魅力。 失策了。 隋嘉年修长的手指抬起叶难尖巧的下巴:“你也喜欢他?” 叶难啪地一声打掉他的手,赌气回了句:“喜欢得不得了。” 隋嘉年自己追了这么久,连句肯定的话都没得到,竟然被情敌抢了先。 向来内敛的性格克制住他的气急败坏,慢悠悠讽刺道:“听说他祖母是Y国人,真可惜,听说秃头是Y国男人不可摆脱之痛。” 他不说还好,说得这么义正言辞,搞得叶难都在脑补狄索秃头的样子。 雕塑一般俊美的混血大帅哥要是没了头发,也挺惨烈的,尤其是狄索还不爱保养。 叶难捶了捶隋嘉年的心口:“混蛋啊,你干嘛说出来,待会儿我一见他,脑子里都是他秃头的样子,笑出来怎么办?” 本来就很生气的狄索要是知道自己脑补他秃头的样子,岂不是要火山爆发。 隋嘉年本来撑着她身后那堵墙的手,空了一只出来,抓着她乱捶的手:“那就笑。” “懂不懂尊师重道啊,你这个人?” 叶难都要被他气笑了,怎么醋意这么大呢。 被他居高临下控制着,走廊里又没有人,只有对面一副油画里的贵妇人盯着他们。 隋嘉年又要低头吻她,叶难看着那副油画,觉得像是被人盯着,很诡异。 “你看背后那些油画,你不觉得像是被人盯着,很难受?” 隋嘉年并不很放在心上,瞄了一眼,淡淡回答:“不觉得,反而挺兴奋。” 虽然做不出来公共场合秀恩爱撒狗粮这种事,但被油画里的人盯着,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乐趣。 “求你做个人吧。” 隋嘉年捏了捏她的脸:“我倒是想跟你造人,可惜时机总不好。” 光天化日之下,他这样直接甩流氓,简直有点都不像她内敛克制的嘉年哥哥。 叶难还没来得及怼他,就听到两下咳嗽声,转头一看,脸色变了:“老师。” 狄索似笑非笑盯着他们:“你们在做什么?我记得你们好像都把顾女士喊妈。” 叶难尴尬地推开隋嘉年,自己站直了:“老师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们说秃头开始。” 叶难误了捂脸,头一次背后说人,结果被正主逮个正着。 隋嘉年比她脸皮要厚一点:“狄索老师也喜欢听墙角?” 酒店里的地毯非常厚,走在上面基本没声音。 尤其是八国套房,为了客人的舒适度,更是煞费苦心。 “不听还不知道你跟我徒弟竟然是这种关系,可惜了,本来还打算跟她发展一段禁忌的师生恋。” 隋嘉年没想到自己修生养性这么多年,会被一个人简简单单一句话激怒。 叶难多了解这两个人,狄索就是嘴贱,报复隋嘉年说他秃头。 隋嘉年还当真了,手背青筋毕露,攥着拳头要打人的样子。 “老师,别闹,”呵斥完一心想看戏的狄索,又连忙安抚隋嘉年,“嘉年哥哥,他开玩笑的,就是想激怒你。” 狄索也不嫌事大,雕塑般的鼻子耸了耸,低沉的烟嗓音:“我认真的,你知道我没有你们那么含蓄,本来打算表白的,谁让你先跑回国。” 叶难并不觉得荣幸,只觉得焦头烂额:“我谢谢你了,别添乱行吗?” 隋嘉年现在是一半火山,一半冰山,随时随地都要爆发。 要是真打了狄索,把人得罪了,会被多少竞争对手看笑话啊。 隋嘉年动了动,看起来一副要爆发的样子。 叶难连忙从侧面抱住他,脸靠在他肩膀蹭了蹭,闻着他身上清爽的味道安慰:“嘉年哥哥,我最喜欢你了,不喜欢别人。” 隋嘉年绷紧的手臂这才松了下来,回抱着叶难,亲了亲她头发:“真的,你答应我了?” 叶难僵了僵,要推开他:“我答应你什么了?” 光顾着安慰人,差点忘记自己还打算折腾他一顿。 狄索瞧着这两人打情骂俏,心底说不出的失落。 他刚才说的都是真心真意的实话,可惜叶难不相信。 好看的皮囊易得,有趣的灵魂不难寻。 但这两者结合,交融沉淀,身上带着故事性极致之美的女人却百万里挑一。 叶难是他找到的百万里挑一。 是他再也遇不到的奇迹,手把手教出来的完美作品。 志同道合的兴趣,千杯不醉的体质,聪明不失风趣的脑子,坚定的意志,有点小娇纵的性子。 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踩在他的审美点上。 两个人还在扭来扭去撒狗粮,狄索转身潇洒地扬了扬手:“叶难,别忘了明天的培训课。” 叶难的注意力立刻转移了:“培训课?我可以带人吗?” 隋嘉年也不想让他们单独相处:“狄索老师,我们酒店的侍酒师都很仰慕您,您看……” 他突然转变态度,狄索也不计较:“随你们高兴。” 第39章 《葡萄酒大师图鉴》×4 和那些半道成为葡萄酒大师不同, 狄索是酒窖中成长的葡萄酒大师。 其他的葡萄酒大师可能是一个剧作家, 专栏作家, 侍酒师等职业, 而他坐拥独一无二的滴金庄园。 无论是高级餐厅还是五星酒店,人人都想结交的权威葡萄酒大师。 一点风声走漏出去,整个S市的餐饮业都慕名而来, 甚至连北方的葡萄酒界名人都赶过来, 入住迦叶花园。 没办法, 叶难和隋嘉年商量了一下,向迦叶酒店管理集团提交了一份葡萄酒比赛的可能性报告。 借着史上最年轻葡萄酒大师的东风,将迦叶花园的名声推向更高的层次。 好好的培训课变成了一场吸引眼球的比赛。 狄索又护短,心疼自己的学生, 没有拒绝叶难邀请他担任评委的请求。 只是在她说的时候, 似笑非笑地戳了戳她额角:“你对隋嘉年还真死心塌地。” 叶难吐了吐舌头,撒娇:“老师, 我这也是帮您打开了滴金庄园的销路。” 隋嘉年本人是这次葡萄酒大赛的总策划和总执行。 场地就在迦叶花园。 评委除了葡萄酒大师, 还有主动请缨的柏原柏大影帝。 柏原刚拍完《情诀》, 正好有档期。 尽管经纪人起初有些反对, 后来听说了狄索要参赛, 脑子里冒出了一系列的炒作计划。 各行各业到了顶尖,都是引人瞩目的。 能跟葡萄酒大师炒一波,逼格更高,柏原不亏。 一时之间,迦叶花园骤然成了媒体的焦点。 柏原入住迦叶花园的时候, 土豪粉和记者都纷纷跟到了迦叶花园酒店。 柏原才进酒店,不耐烦摘掉墨镜和口罩,就见到叶难和隋嘉年双双并肩走了过来。 他眯了眯眼睛,总觉得这两人气氛和之前有些不同。 说不出的味道,两个人就算视线没有相接,偶尔说两句话,都挺有性张力。 他拍了那么多戏,不断出戏入戏,塑造了那么多角色,在揣摩人物关系上已经炉火纯青。 墨镜镜框哐地一下在他掌心断裂,他盯着帮叶难捋了捋额发的隋嘉年,心里翻江倒海。 助理办完入住手续之后,低声惊呼着跑过来:“哥,没事吧?” 助理吓得浑身发抖,生怕人后被他发脾气殃及池鱼。 这一叫把其他人的目光也吸引过来。 隋嘉年早就注意到了柏原。 只是对柏原没什么好感,准备带着叶难离开。 叶难对柏原没什么恶感,出于礼貌,笑盈盈地跟他们打招呼:“柏大影帝,你们来了。” 柏原缩了缩自己的手心,镇定地回笑:“上次还叫我柏原哥,这次直接喊柏影帝。” 叶难尴尬地看了隋嘉年一眼,都怪这个醋精,非缠着她让她今后不许叫任何人哥哥。 她那一眼,倒是让柏原瞬间明白,这两个人的关系恐怕已经到了他无法控制的那一步。 他在心里冷哼,不动声色地剜了隋嘉年一眼。 这个男人连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都能下手,简直比他还变态。 “我刚好有档期,听说你要参加全国侍酒师挑战赛,特地过来看看。” 叶难拉了拉隋嘉年的水晶袖扣,人家好歹给面子帮酒店带了流量。 隋嘉年从刚才开始就一副冷淡样子,话都不多说。 隋嘉年垂头宠溺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刚才多吃了小蛋糕腻着了?果然还是个小baby。” 柏原也不爱跟隋嘉年说话,甚至不想听隋嘉年说话。 他气愤隋嘉年竟敢对他妹妹下手。 隋家这对父子果然不是好货色。 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见面跟修罗场一样。 叶难也不强求他们能相谈甚欢,拉着隋嘉年要走:“柏先生,那您先休息,我们去工作了。” 柏原觉得伤口一阵阵发胀,牵扯着每一根神经,忍不住想告诉叶难,我也是你哥哥。 他们甚至没注意到柏原的伤,助理在一边脸色发白,生怕柏原迁怒他。 柏影帝镜头前是个绅士,镜头后的样子被他粉丝知道了,恐怕要吓死。 助理要去看他的手,被他一把推开:“叫医生过来,你去帮我盯着那个隋嘉年和他的猫。” 上次隋嘉年的猫抓伤了他,又想抢走他妹妹。 这事没那么容易了结。 * 一场培训课变成了一场侍酒师挑战赛。 主办方自然少不了相关部门,而出尽风头,吃尽红利的却是迦叶花园酒店。 挑战赛一出,迦叶酒店管理集团内部反对隋嘉年的高层立刻闭嘴了。 就连叶难到行政总部那边找隋嘉年的时候,员工们都在议论纷纷。 叶难是唯一一个不需要预约就能进入总裁办的来访者。 从前台到电梯,再到总助那边,一路放行。 她推开隋嘉年办公室大门的时候,隋嘉年正在跟承办公司总裁通电话。 一瞧见叶难进来,神色顿时柔和起来,连跟对方说话的冰冷语调都变了:“嗯,就这样。” 挂掉电话,叶难从椅背后面搂住他脖子,亲了亲他脸颊:“哥哥,刚才跟我打电话好像心情不好啊,是不是吃醋了?” 隋嘉年被她说中心事,却不肯承认,偏头继续盯着自己的电脑:“没有。” 叶难还不了解他的口是心非,再亲了亲清俊的脸颊:“刚才老师在给我上课嘛。” “在他房间上课?我们迦叶花园有行政走廊,酒吧,还有能做同声传译的会议室,需要在房间上课?” 叶难知道他这醋得有点深,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耳朵,肌肤相亲的感觉让隋嘉年的醋意少了些。 “你可别乱想了,你上面说的哪个地方适合上课呀,再说了,他就是在开赛前给我补一补。” 隋嘉年握着鼠标的手终于放松,拉着她垂在自己颈间的手,侧头亲了亲:“紧不紧张?” 猝不及防的一吻让叶难有些羞涩,虽然两个人已经挑明了,而且从小一起长大。 面对隋嘉年,她永远都会害羞。 “我可是狄索大师的弟子,会怕他们?章蔺和他弟子应该也会参加吧,你就看着他们被我碾压吧。” 隋嘉年拉着她白皙的手腕,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右手掌心扶着她后背。 左手被弓箭磨出薄茧的手指蹭了蹭她光滑的脸颊:“这么自信?” 这姿势实在有点危险,叶难不自在地想动一下。 隋嘉年的腿,在她十四岁之前,都是她的专座。 那时候,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暧昧的。 两个人关系亲密,她常常放学回家就坐到隋嘉年腿上,缠着他,要他听自己说悄悄话。 顾女士经常笑他们两个,腿长在一起了。 之后那些年,她极少有机会再这样坐在他腿上,搂着他脖子,说些他们之间的悄悄话。 “那当然,我们家就没有一个loser。” 隋嘉年理了理她柔顺的头发,向来冷淡的脸笑意更多:“囡囡乖,就算你什么都不会,我们都爱你。” 本来想说“我都爱你”,又觉得这样说对顾女士不公平。 他之前真以为叶难在国外四年什么都没学到,也并不介意。 就算叶难一辈子吃喝玩乐,他都能有能力和魄力让她一辈子都不担心自己的生活费。 眼瞧着他们都想把自己往不学无术的方向宠,叶难翻了个白眼:“得了吧。” 她也有自知之明,谁都不能成为别人的负担,自己的人生还是要自己掌握方向。 偏偏隋嘉年觉得她的人生掌握在他手上也没什么大事。 两个人也不想就这样的事儿争论,一切顺其自然。 “不说这个,你准备得怎么样?” 他发起这个挑战赛是为了让叶难扬名,而狄索答应当评委,也是同意借助自己的名声,替学生扬名。 一想到狄索,向来冷淡自矜的隋嘉年又有点酸:“你跟狄索相处了将近四年。” 虽然比不上他们同住一个家的朝夕相处。 但一想到四年的时间,没有他的参与,叶难和别的男人天天见面,总觉得难以释怀。 “五个环节,我都没问题。” 侍酒师大赛五个回合,理论考试,盲品环节,快开酒比赛,实操赛,餐酒搭配。 出题人是狄索和国内的葡萄酒专家。 叶难这边还是主场,如果不得冠军,那简直是丢脸。 “我可能会受邀当贵宾。” 实操环节需要为贵宾服务,叶难早就知道隋嘉年肯定会被邀请为贵宾,毕竟迦叶花园也赞助了这次挑战赛。 叶难双臂环到隋嘉年颈间,笑眯了眼睛,呵气如兰,凑到他耳边:“那,哥哥,到时候,我就好好为你服务啊。” 明明说的是比赛这样正经的事儿,隋嘉年却异常心悸,难以自持。 他拍了拍叶难雪白的手臂:“囡囡,别考验我。” 这样的折磨和考验,他怎么受的住,这是他爱了这么多年的人。 “切,谁让你笨手笨脚。” 这么多次机会,他们俩都错过了。 隋嘉年手一紧,有些粗粝的箭茧摩梭着她手臂:“今晚去你公寓?” “怎么,想见我邻居?” 隋嘉年眉头皱着,不知道她在说谁。 叶难哼了一声:“她还问过我几次,不要脸,不许你看她。” 隋嘉年心热起来,没想到囡囡也在吃醋,亲了亲她眼睛:“你看我眼睛里还装得下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错啦,过了请假期,刚从医院回来,照顾人实在太累了,还得上班,简直要疯了,终于能恢复更新了。 第40章 《葡萄酒大师图鉴》×5 叶难吃醋的时候可多了, 从不告诉隋嘉年。 从初中到高中, 隋嘉年的迷弟迷妹们多不胜数, 好多学姐都在打听他。 毕竟他比赛时候, 高瘦昂藏的身躯充满了力量美,多少美术生就在他们比赛场地,以他为摹本作画。 很多人想接近他, 都被他身上冷冽的气质打败了。 不咸不淡的一瞥, 都足以让望而却步。 她所有的情敌从来不需要自己出手, 隋嘉年自己就能把她们气得够呛。 隋嘉年在开车,一直目视前方,好像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 叶难知道,只要自己在他车上, 他就特别重视安全, 怕出事让自己受伤。 “哥哥。” “嗯?” 他等着叶难的下句话,叶难却一直等到他们进了公寓停车场, 才抚上他手臂, 跟他咬耳朵:“今晚可别再跑了。” 隋嘉年拔钥匙的手一颤, 知道她的意思。 “不会。” 叶难手臂上有淡红色的指痕, 在停车场的灯光下并不明显。 这么久都没消掉的痕迹, 可见他们当时接吻的时候有多失控。 叶难此时的暗示更让心动了动,下车后,一直牵着她的手。 掌心已经热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明明不到五分钟的距离,还觉得度秒如年。 两人刚走出电梯,隋嘉年看没有监控, 揽着叶难的腰,低头吻她。 温热而甜腻。 还带着一丝隋嘉年身上前所未有的急切。 叶难被他握着腰,一只手去触密码锁,却总被唇上的感觉分了心。 嘀嘀嘀,密码锁不给面子地解锁失败。 她气得推了推隋嘉年,想要挣扎出来。 他们两人的力量差距太大了,隋嘉年练箭,臂力超过普通人。 推不开,只能重新尝试着输入密码。 嘀嘀嘀,密码又不小心摁错了一个。 还是解锁失败。 隋嘉年还缠着她,一点都不准备松手。 “哟,妹妹,这么激烈呢。” 讨厌的邻居一出现,隋嘉年终于恢复理智。 他有自己的道德准则,跟不喜欢的女人保持距离,也不会在公共场合对叶难过于狎昵。 叶难那双浅褐色的眼睛泛红,雾蒙蒙的,十分勾人。 嘴唇被亲的发红,发胀。 她瞪了邻居一眼,手颤抖着去开门,不想理人。 对方还在她紧绷的神经上蹦跶:“说过了,你招架不住他,不如让给我。” 隋嘉年被当成商品般打量,还要让来让去。 半点也不动怒,他不跟陌生女人说话,不接受搭讪,不理会撩·骚。 既是风度,也是给心思敏感的叶难绝对的安全感。 叶难打开门,把隋嘉年推进去,冷冷一笑:“人要有自知之明,你在他面前脱光了,他也不会碰你一下。” 这绝对是撩骚邻居最大的侮辱了,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叶难砰地一声甩上大门,嘀咕:“我还是搬家好了。” 她正要跟隋嘉年商量,已经被夺去了呼吸。 刚才正吻得激烈,突然被打断,谁受得了。 意识到隋嘉年在解她衬衫扣子,叶难连忙推开他发烫发热的脸:“我要洗澡,好难受。” 隋嘉年的嗓音低沉暗哑,有点像抽烟坏了嗓子,莫名有些欲:“一起。” “不要。” 第一次才不要在浴室里。 被拒绝的隋嘉年有些可怜,叶难不忍心,也狠下心不管他。 等两个人都洗完了,面对面的时候,那股热乎劲儿又上来了。 叶难被他抱着,有点想闭上眼睛,又怕错过他的每一个表情。 他的脸越来越近,叶难躺着,还有心情感慨,隋嘉年这张脸可太绝了,这么近距离都找不到一点瑕疵。 自己怕不是个颜控。 被亲的时候,叶难摸了摸他立体感十足的额角线,一路手指摩挲,抓着他的头发,跟喝醉了一样,心飞来飞去。 叶难从来没体会过喝醉的感觉,只是听人描述过。 这可能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喝醉的感觉,疼,但是身心非常愉快。 记不住过了多久,叶难浑身僵硬,动都不想动,累得像搬了一个通宵的葡萄酒箱子。 隋嘉年就在她身边,搂着她,半点都不分开,不断亲着她额头,像是在安慰她。 叶难心里有点不爽:“你可真会,说吧,在谁身上演练过。” 这酸味,都快赶上青梅了。 隋嘉年手上嘴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一本正经:“没有,天赋异禀而已。” 就他这冷淡的性格,青春期最狂躁的时候都在练箭发泄,而后又看上了叶难,怎么可能跟别人搞到一张床上去。 只要他亲口说,叶难就相信,顿时心里美滋滋:“切,自卖自夸。” “那囡囡你满意不满意?” 叶难脸上的红晕还没退下去,又被他这样追问:“满意什么,疼死了,走开。” 隋嘉年偏头,凑到她发顶,吻了吻,脸靠着她发顶:“那我们多练几次,争取技术进步。” “不要脸。” 叶难拉过被子,闷着头,有点不高兴,那个讨厌的邻居说得对。 她有点招架不住,怕她受伤,这次他已经很隐忍了。 * 叶难下班就去了迦叶酒店管理集团,跑得很及时。 狄索没逮到人,心情本来就有点差。 等隋雨霖邀请他一起进餐的时候,心情更差了。 隋父还半点都没察觉,在欧陆餐厅的包厢里,一直笑得非常有风度:“之前工作忙,没有亲自去迎接大师,向您赔罪。” 他举杯一饮而尽,狄索皮笑肉不笑:“哪里,一路有顾风吟女士的陪伴,非常美好。” 隋雨霖握着被子,差点捏碎,哑然失声:“什么?谁?” “叶难的妈妈。” 隋雨霖气得想摔杯子走人,去质问,又不得不忍着:“那真是有缘。” “我也这样想。” 隋雨霖乍然听到妻子跟另一个男人一路相伴,顿时觉得自己头上绿油油的。 只是,他今天还有其他目的。 侍酒师又给两人倒了酒,然后退到一边。 隋雨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顾风吟的事儿:“今天请您来,是想跟您商量件事儿。” 狄索挑眉:“什么事?” “听说您是我们叶难的老师,我希望你带她出国待个三四年。” 狄索有这个打算,让自己徒弟在这里恋爱脑耗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通过葡萄酒大师的考试。 “我有这个意思,但依我看,你儿子是最大的障碍。” 提到这两个混账,隋雨霖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我想通过这次挑战赛,跟囡囡来个赌约,只要她没得到冠军,就让她跟你出国四年。” 狄索心下明了:“你想让我作弊,在决赛最后关头让她输。” 隋雨霖没想到他已经思考到了这一步,笑了笑:“英雄所见略同。” 狄索没说话,喝了一口酒,才慢慢开口:“这手段不光彩啊。” 隋雨霖顾不上那么多,他就看不惯自己儿子和曾经的养女在一起,浑身别扭。 “达到目的就成。” 他相信自己两个孩子,他们都是守约的人。 狄索在心里啧啧两声,这隋先生,真是昏头了,他把叶难带走了,隋嘉年难道不能跟上来吗? 什么年代了,还要棒打鸳鸯。 “好啊,我试试。” * 关系有了实质性进展,叶难心里更有安全感。 被狄索逮着去盲品,也打消好心情。 倒是她老师狄索一上午都似笑非笑看着她,看得她浑身发毛。 “老师,到底怎么了?” “没有呀。”狄索眨眨眼放电。 叶难是极少数能抵挡他魅力的人,在CFCA大学认识的时候,身为教授的狄索因为跟数十个女学生的绯闻而被学校劝退。 这数十个外国妞都因为他闹得要死要活。 但叶难清楚,狄索就是上上课而已,私下里根本就没跟她们联系过。 都是碰瓷。 “少来,一看就有问题,”叶难喝了一口酒,吐在容器里,“叉烧味,茉莉花茶茶叶,北隆河谷罗蒂丘,西拉酒。” 狄索及时称赞:“不错,看来功课没丢下。” 他当初看中这个学生,就是因为她超凡的记忆力,还有敏感的味觉辨识。 如果把她扔在这边,由她自生自灭,实在暴殄天物。 盲品完最后一种酒,狄索告诉她:“隋雨霖先生找你,他说你最近都不肯接他电话,躲着他,让我带个信儿。” 这两个人怎么扯到一块儿去了。 尽管心里存疑,叶难还是没有怀疑自己的老师,只是辩解:“谁让他老是想拆散我和嘉年哥哥。” “嗯哼,快去吧,毕竟是你们的父亲。” 都闹到她老师这里,叶难心不甘情不愿地跟隋父的秘书联系上了,径直过去找他。 一进办公室,隋父就劈头盖脸骂:“你们俩都不把我当回事儿了吧?白眼狼,白养你们两个。” 隋嘉年能跟隋父正面刚,叶难只能撇撇嘴:“谁让你要当个老顽固。” 这气人的本事如出一辙。 隋父被她的话气得要死,咬着牙冷静下来:“你们的事儿想要我的同意也不是不行。” 叶难眼睛一亮,毕竟隋家对她有恩,如果隋父同意,她心里也好受一点。 再说她也不想影响隋嘉年酒店大亨继承人的身份。 “但是,我有条件,这次挑战赛你必须得冠军,如果拿不到冠军,证明你实力不够,你就跟着你老师出国再学四年。” 叶难对自己很有信心,不经思索就同意了:“好啊。” “你最好能赢。” 他这样挑衅,叶难也不服:“我肯定能赢。” 第41章 《葡萄酒大师图鉴》×6 一个葡萄酒大师可以是品酒师, 酿酒师, 侍酒师等一系列身份。 侍酒师挑战赛邀请了顶级葡萄酒大师, 也邀请了顶级侍酒师。 迦叶花园的侍酒师们光是看到评委的名单都激动得要跳起来。 世界葡萄酒大师, 狄索,技术担当。 亚洲顶级侍酒师,谢楼, 技术担当。 超人气影帝, 柏原, 门面和颜值担当。 还有迦叶花园总经理,酒店大亨继承人,隋嘉年,财富担当。 隋嘉年被邀请担任评委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这次挑战赛由他发起, 酒水赞助也是由他负责的团队对接。 随着曝光率的提高, 财经杂志采访了这位未来的酒店大亨。 自称“家里有矿”的侍酒师苗苗摸着杂志上的照片,对同事感慨:“小隋总这么上镜, 嗳, 可惜不是我的。” 小沈给她了一个白眼:“你还想着跟我们小叶抢男朋友啊。” 自从叶难和隋嘉年关系稳定之后, 他们恋爱的事儿在酒店公开化了。 “不是, 我就舔舔颜不行吗?瞧这宽肩窄腰, 啧啧!” 另一个同事抢过杂志,眼睛都要黏在上面了:“天啦,随意坐着都这么有风度,尤其是这腰,好想知道尺码。” 叶难路过就听见她们在讨论隋嘉年, 没想到这么大胆,竟然都讨论到这份上。 一见她过来,苗苗双眼放光,拉着她的手追问:“小叶啊,过来,过来,小隋总的腰好不好?腰围多少?” 这么私密的事儿,知道了也不会告诉她们。 叶难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随口胡扯:“我怎么知道,要不我回去用腿帮你们量量?” 虎狼之词! 在场的每个女侍酒师都被她这句话弄得满脸通红,咳了咳:“我们不想知道了,小叶,你还是专注比赛吧。” “对呀,小叶,听说理论考试是狄索大师和谢老师一起出题,挺难,你加油。” “这种私事我们就不用知道了。” 她们一溜烟散开了,一群就知道口花花的纯情女生。 叶难恰好遇到来巡视的隋嘉年,想到刚才她们的讨论,有些好笑,就毫无防备地告诉他。 隋嘉年本来戴着手套检查回旋走廊的扶梯,听到她的话,猛地回头:“用腿量?” 叶难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毫不设防地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我,我就是随口一说。” 隋嘉年慢条斯理地扯下手套,扔到垃圾箱里,左手摩挲着她的下巴:“可我不能随便听听。” 叶难要打开他的手,谁知道他手跟黏在自己下巴上一样,动也不动。 本来有些心虚的叶难扭了扭头:“你想怎样?” “你说的,用腿量!” 手被攥着,掌心里有点汗,叶难亦步亦趋地跟在隋嘉年身后。 两个人从楼梯到电梯那边,偷摸摸翘班。 在电梯间里,叶难的心噗通噗通跳着,比上学时候翘课出去看隋嘉年比赛还紧张。 “我们这是不务正业。” “嗯,”隋嘉年的嗓音已经有点哑,手指摩擦着她的手指,“偷·情。” “滚,谁跟你偷·情。” “有什么关系,又不止我们。”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叶难有点懵:“还有谁?” 隋嘉年没回话,有些事叶难不需要知道,哪家酒店没点不可告人的事。 一走到总统套房那一层,隋嘉年吻了吻叶难,才开门,迦叶就从里面跳了出来。 叶难吓了一跳,这只小坏猫跟道闪电一样,迫不及待地跑掉了。 叶难正要去追,被隋嘉年拉住手腕,亲了亲她的鼻子:“我们办正事,让秋津去找。” * 隋嘉年是个非常爱整洁的男人。 自己的电脑上文件必须井井有条,房间也不能有一点脏乱。 叶难披着浴巾,瞧着房间的脏乱差,啧啧两声。 想到刚才两个人到最激烈的时候,胡天胡地,跟哈士奇,把套房都要拆了。 隋嘉年还在浴室里洗澡,他们还没决定谁来收拾这残局。 翻倒的立花,横七竖八的沙发,乱扔的床尾巾,散了一地…… 叶难自己脸上也有点难受,想了想,还是进了浴室。 最开始,隋嘉年要抱她进浴室。 但她总觉得他这是蠢蠢欲动,想要再来一轮。 于是,一脸冷漠,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没想到还要自己披着浴巾站起来,颤着腿往浴室走。 就算不能洗澡,至少要先洗个脸。 虽然是淡妆,但脸上的汗也有点粘腻。 一走进去,就看到隋嘉年挺拔的身躯,什么都没穿。 她吓了一跳,有点想跳脚:“流氓,你怎么不拉上帘子。” 隋嘉年洗完,淡定地关上水:“你这就恶人先告状了,我不知道你要进来。” “切,男人都一个德行。” 隋嘉年没有辩解,披上浴巾,从后面抱着她,亲了亲她耳朵:“你说得对,男人都一个德行,我以前也觉得自己跟那些色胚流氓不同,不过……” 他话说一半,反而勾起了叶难的好奇心:“不过什么?” “不过,只要对象是你,我跟他们也没多大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谁都可以。 而他只要叶难。 叶难推了推他,让他松手:“你以前不是挺高冷的嘛,现在怎么这么黏人?” 以前总觉得隋嘉年这个人跟所有人都保持距离。 对她也若即若离。 现在,跟其他人还是保持距离。 没人的时候,一个劲儿地黏着她。 拧开水龙头后,叶难浇了点水在脸上,抬头就从镜子里看到隋嘉年。 “你洗完了还不出去。” “想看你。” 叶难心跳快了一拍,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隋嘉年是个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的人。 “出去,我要自己洗。” 赶了半天,隋嘉年出去后,叶难松了一口气。 等洗完后,出来就看见隋嘉年在抄经。 揉了揉还有点湿润的头发,叶难坐到他腿上,搂着他脖子,笑看佛像:“圣僧,刚才快不快乐啊?” 隋嘉年停笔后,任她在怀里动来动去,笑了:“以前把你当成心魔,只会痛苦,现在只觉得快乐。” 心魔?痛苦? 叶难捏了捏他清俊的脸,有点怀疑:“我怎么就成了你的心魔?” 顾风吟和他的四年身份怀疑,一说出来,必然会让囡囡伤心。 他叹口气转移话题:“听说这次挑战赛章蔺会参加?” “什么?”叶难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多大年纪了?” 章蔺那个年纪当不成评委,也能混个嘉宾。 好意思跑来跟年轻人抢荣耀? “可能听说你要参赛。” “打擂台呢。” 叶难一下就把心魔和痛苦之类的话忘光了,摩拳擦掌,要给章蔺一个教训。 至于她跟隋父的那个约定。 叶难翘着小腿,坐在隋嘉年怀里,两个人亲密无间的姿态,气氛美好。 有点不忍心破坏。 她答应隋父不告诉隋嘉年,是他们两个人的约定。 可一跟嘉年哥哥相处,就忍不住什么都跟他说。 “哥哥,我一定会赢。” 不会把他们的未来输掉。 “嗯,”隋嘉年又想起叶难刚才的话,忍不住打趣:“刚才量好了没有?” “啊?” 见她反应不过来,隋嘉年提醒:“你不是说要用腿量我的腰。” 叶难垂头,脸红透了,小腿缩回来踹了他一脚,“忘记了。” 任谁被那样摆弄,都会忘记吧。 隋嘉年搂着叶难,闻了闻她头发的味道,用的是自己惯用的香波。 就像自己的味道覆盖在身上,标上印记,驱逐那些觊觎她的人。 曾经。 叶难就是他心中的洪水猛兽。 是他的惑页苦。 是他的贪嗔痴。 是他的心魔和心佛。 一旦解除封印,疯狂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现在拥有了她,只觉得宁静而满足,永远不会疲倦。 * 两个人下楼的时候,叶难尴尬而心虚。 第一次因为这种事翘班。 虽然酒店是她家的产业,但就怕别人看出点端倪。 刚到大堂,小沈看见她就像看见救星一样,抓着她的手:“可算找到你了。” 瞧她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还以为哪个侍酒师闯祸了。 “刚才秋津先生到处找小隋总,找不到小隋总就跑过来找你。” 叶难这才想起,他们两个为了不被打扰,都把手机关掉了。 “什么事?” 秋津恰好过来,脸色有点沉,本来显得有点狡猾的狐狸脸都变样了。 叶难咬了咬唇,问秋津:“怎么了?” 秋津没说话,把手机递给她,上面有张照片。 叶难只看了一眼,哇地干呕一声,差点流眼泪,吐出来。 照片上面的迦叶被剥皮,血淋淋的,看一眼都觉得可怕。 要做恶梦。 她吓得浑身发抖,心里发寒,不知道谁竟然会对一只猫下手。 简直变态。 “谁?是谁?” 小沈没看照片,看到她眼泪花花,干呕想吐,连忙追问:“小叶你怎么了?” 叶难不想回答,秋津扶了扶眼镜,叹口气,替她回答:“迦叶被剥皮了。” 她简直难以想象隋嘉年看到这张照片,是什么心情。 他养了迦叶那么久,对它感情很深。 叶难觉得自己嗓子里都毛球塞着一样,有点哽咽:“要把这个变态找出来。” 难以想象。 光鲜亮丽的五星大酒店里竟然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儿。 第42章 《葡萄酒大师图鉴》×7 白金五星酒店设备齐全, 品质一流, 自然少不了监控设施。 隋嘉年得知自己的猫出事, 赶过来就到安全部看监控。 他沉着脸, 比当初第一次晨会收拾财务部的人还可怕。 话也不多说,眉头皱得死紧,直直看着监控, 想找出蛛丝马迹。 但一只猫爬上爬下, 不可能时时刻刻出现在监控里。 画面里迦叶的身影都是一闪而逝, 并没有捕捉到加害人的身影。 叶难心里也挺难过,明天就是挑战赛的理论考试,可现在她什么都看不进去。 隋嘉年还固执地扫着监控录像,叶难站在他身后, 抓着他外套的一角, 无声地安慰。 迦叶是他养了那么久的猫主子。 突然发生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儿,他一定有点撑不住。 叶难还看过隋嘉年亲自动手给迦叶做猫饭, 有时候, 好得她都有点嫉妒吃醋。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没人性的变态, 竟然把迦叶活剥了。 秋津一直在监控室外面等着, 神色有点焦急。 叶难出监控室的时候, 他取下眼镜,正用镜布擦着。 他不戴眼镜的时候,整个人都柔和了。 一看到叶难,秋津马上戴上眼镜,恢复了自己精明模样, 礼貌地打招呼:“叶小姐,小隋总还好吗?” 叶难摇摇头,叹口气:“打击挺大。” 隋嘉年性格冷,对人疏离,礼貌而克制。 想走进他的心挺难,更别说被他放在心上。 迦叶这只被放在心上的猫主子一出事,难免夏目会让他伤心。 秋津真白也有点感慨:“迦叶是只被弃养的猫,我们在居酒屋聚餐后,路过花町,看到公交站牌那里有只纸箱,本来有女同事想收养迦叶,最后还是小隋总养了它。” 叶难听着,眼镜一酸,有点想掉眼泪,替隋嘉年难过。 喜欢一个人,不仅分享他的快乐,也会共感他的痛苦。 “不过,我觉得小隋总会想要收养迦叶,是因为它能叶小姐您挺像。” 叶难揉了揉眼睛,有点惊讶,她没看出来自己跟迦叶哪里像。 隋嘉年一直看监控都没结果,他出来的时候,发现叶难眼睛红红的,秋津面色有点尴尬。 秋津连忙咳了咳,低声道:“小隋总,集团那边等着您开会呢。” 他心烦意乱地解开一颗扣子,这才想起来,又到了月度股东大会的日子。 “嗯,你先过去。” 秋津溜走了,剩下叶难和隋嘉年。 隋嘉年略带箭茧的手指摸了摸叶难的眼角:“怎么了?秋津说什么让你这么伤心?” 叶难想说迦叶的事儿,又卡在嗓子里,撒娇似的抱住隋嘉年:“哥哥,你还有我呢。” 会一直陪着你难过,陪着你走出阴影。 隋嘉年知道她在安慰自己,反手搂紧了她,在她发顶蹭了蹭下巴:“我知道。” 迦叶的惨状虽然对他打击挺大,但也没到影响生活的地步。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迟早会找出变态。” 监控里一直找不到线索,反而暴露了这个人对监控很敏感,对迦叶花园酒店很熟悉。 不是外面的陌生人。 迦叶花园内部进行了一场大搜索,就算不是为了迦叶,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虐待动物是心理疾病的表征。 一想到酒店里有这样一个人威胁到员工和客人的安全,哪个酒店管理者晚上睡得着。 * 叶难一边要应付明天挑战赛的理论考试,一边要想着到底是谁弄死迦叶。 头疼得很。 下午搜查完酒窖,正好遇到下楼吃饭的柏原和他经纪人,助理。 隋嘉年没在,不怕他吃醋,叶难主动打招呼:“柏先生,你们回来了。” 柏原笑着点点头:“今天拍了个广告,没花多长时间。” 他对着叶难,一向都态度亲和,半点都没有影帝的架子。 柏原的经纪人一脸公式化笑容,问:“叶小姐,我们下午回来的时候,发现酒店的工作人员像是在找什么,你们丢了东西?” 叶难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只能含糊其辞:“喔,我们这一只猫出事了。” 柏原的手颤了颤,下意识地看了经纪人一眼。 经纪人心一沉,马上一脸难过:“是迦叶吗?真可惜。” 叶难还有事,没跟他们聊多久。 一进了套房,经纪人扔下手里的台本,忍着怒气,想冲着柏原发火,又不想闹太大。 “是不是你?嗯?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为什么你还要挑人家酒店总裁的猫下手,随便找只流浪猫不行吗?” 助理缩在一边,一脸麻木,怕自己成为炮灰。 柏原一脸无所谓,抬起手,盯着自己被猫抓过的手:“我讨厌隋嘉年,他的猫还抓伤我。” 经纪人已经要气疯了,后悔自己当初上了这么一艘贼船。 柏原太能演了,如果相处时间不长,根本发现不了他的精神问题。 “你疯了吗?” 一提到“疯”字,柏原的眼睛黑沉沉的,一副要把自己经纪人扒皮的样子。 他最讨厌有人说他疯,说他妈妈疯。 不是他们疯,而是这个世界的人不理解他们。 就算相处了五六年,经纪人也被他的眼神吓到了,退后两步,扶着挂大衣的架子。 他叹口气:“这事儿不能让他们查下去。” 柏原半点都不放在心上,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没关系,我注意过监控,没人看到。” 他常年生活在狗仔的镜头下,对监控,摄像之类的非常敏感。 经纪人心提到嗓子眼,简直想掰着他脑袋,给他输入点正常人的想法。 柏原根本就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上次打了酒店一个女员工,他好不容易安抚住。 现在又搞出这事儿。 这一桩一桩的事儿泄露出去,柏原的名声就完蛋了。 他父母留给他的遗产加上这些年赚的钱,他永远都不愁生计。 只可怜他们这些跟他绑一条船上的人要生活,就得帮着他收拾残局。 他这样有恃无恐下去也不是办法。 “那你想过人家叶小姐要是知道了,会怎么看你?” 果然,他手上动作停住了,抬眼看了看经纪人:“她不会介意的。” 那是他妹妹,会接受他的全部。 经纪人都要气哭了:“我给你找个心理医生。” 柏原一听,就猛地站起来,手机朝地上一摔,神色愤愤:“我没病。” 这车轱辘话说了多少次,每次他都是这种态度。 要不是竭力控制,他也忍不住要掐经纪人的脖子。 他没病,他妈也没病,真正错的是那个抛弃他们的隋雨霖。 还有玩弄他妹妹的隋嘉年。 经纪人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他第一次接触柏原,就被他那种献舍式演技惊艳到了。 忍不住感慨,这世界上还真的有天才。 谁知道天才和疯子真的是一线之差。 这哪是天才,分明是个伪装成正常人的疯子。 “好,好,我知道你没病,可这事儿咱们要及时扫尾,别让他们追查下去。” 世事无绝对。 柏原被他的粉丝封神,他又不是真正的神,能保证万无一失。 “你想怎么解决?” 柏原的神经质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他每次都能很快出戏入戏一样。 经纪人没好气地想揍他一顿:“能怎么办?找人顶了这件事。” 只要能花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大事。 “随便你。” 柏原不管这些事,又继续玩游戏,完全没有镜头下的绅士稳重。 经纪人笑眯眯看着助理,把他拉到身边问:“小赵,你爸爸还好吧?” 为了控制柏原身边的人,他招来的助理要么有把柄握在他手上,要么很容易用钱控制。 小赵神色怯怯:“还在医院住着呢。” “你也看到了,你柏哥现在有点麻烦,你帮帮他,你爸之后的医药费……” 小赵连连点头:“我懂。” 经纪人摸了摸他头发:“真是个好孩子。” 第43章 《葡萄酒大师图鉴》×8 等侍酒师挑战赛理论成绩出来这段时间, 隋嘉年比叶难还紧张, 一直盯着电脑。 叶难从浴室里出来, 黑发垂在肩膀, 刘海湿哒哒的,像只被雨淋湿了的小猫。 她趴到隋嘉年背上,俏皮地压着他:“等什么呀, 反正都考完了, 成绩又不会变。” 她整个人都压在隋嘉年的背上, 温热的身体紧紧挨着,亲密无间。 隋嘉年反手要去抱她,摸到了她湿漉漉的头发,皱了眉:“怎么不吹干?” “这不等着你给我吹吗?” 这间公寓麻雀虽小, 五脏俱全。 叶难也在这边住了接近半年, 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而隋嘉年也入住差不多一个月,家里的摆设逐渐增添, 他也熟悉了这间公寓, 连急救包的位置都被他重新规划过。 吹风嗡嗡响着, 指尖在叶难的发间撩过, 手指的力度都充满了溺爱。 坐着的叶难仰了仰头, 从下至上看着身长玉立的隋嘉年:“哥哥,你还难过吗?” 隋嘉年手上一顿,又继续撩她的头发,没说话。 “没想到柏原的助理竟然是那种变态,早知道就不让柏原租一年了。” 这也是气话, 五星酒店也是打开门做生意,不可能拒绝客人。 更何况就是一年就在酒店消费五百万的客人。 隋嘉年关掉吹风机,撩了撩叶难还有点润的头发:“不一定是他。” 叶难又仰着头,跟他四目相对,明亮的眼睛瞪圆了,像是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 不可能是柏原吧? 他要真是那种人,以他的名气和身份,无孔不入的狗仔怎么瞒得住? “我没其他意思,不过还是离他远点。” 要不是头发还有点湿润,叶难都要炸毛了。 实在很难想象柏原那么完美的一个全民偶像会是那样的人。 “那个被开除的助理不是挺冤枉的。” 隋嘉年拍了拍她脑袋:“别多想,乖乖等成绩。” 怎么可能不多想,迦叶死得那么惨,而那个助理只是被曝光,她想想就觉得不值。 出人意料的是隋嘉年心疼迦叶,也没有下手对付那个小助理。 这才是她疑惑的地方。 难道真是柏原? 隋嘉年放下吹风,坐到沙发上,揽着叶难的腰,一点一点从脖颈吻上她耳朵。 一只手从下而上,被气喘吁吁的叶难捉住:“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色?” 表白前的隋嘉年多冷淡矜持,跟高山上的雪一样,别人多看他一眼都是亵渎。 “男人哪有不色的,要看对象,我只对你。” “呵呵。”高岭之花也有幻灭的一天。 隋嘉年大概也意识到自己以前在她眼里的形象崩了,揉捏着她耳垂,低着嗓子在他耳边问:“你把我当圣人,嗯?” 有那么多次,他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第一次是北上参加比赛那晚,热血上头,打完架去敲叶难的门。 第二次是要走的前夜,脑子里一片混乱。 还有在电梯无人的时候,只要一独处,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勾着叶难额角的一撮碎发,替她理了理刘海,叶难打开他的手:“没有。” 就是很相信他,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相信他能够给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自己最需要的东西。 只有在他身边,才不用担心被人抛弃,被人漠视。 他们的爱是世界上最稳固的感情,不害怕背叛,把彼此放在心上珍惜。 两个人搂搂抱抱,叶难坐在隋嘉年腿上,这是她最喜欢的位置。 腻了一会儿,等叶难再看时间的时候,已经到了出理论成绩的时候。 她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有点惊讶:“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明明才一会儿的功夫。 隋嘉年笑得意味深长:“我也觉得时间永远都不够。” 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 上千名侍酒师报名参加挑战赛,而通过理论考试的人不到两百人。 叶难的名字赫然在榜首,而且成绩是满分。 就连章霖都在她后面四五位的样子。 叶难之前四年一直在国外,从来没有参加过国内的侍酒师比赛,她的名字对国内侍酒师群体来说,是新鲜的,陌生的。 不少同行开始给隋嘉年打电话,旁敲侧听,要打听叶难的消息。 就算心偏到太平洋,觉得叶难什么都好的隋嘉年都感慨:“我的囡囡长大了。” 已经出色到成为行业翘楚,不仅是葡萄酒大师的弟子,还远超自己那些同行。 叶难喜滋滋地看着成绩:“老师应该也挺高兴。” 隋嘉年最不想听叶难提到狄索这个人,他从背后伸手捂着叶难的嘴,咬着她耳垂,含糊道:“我,不想听你提他。” 叶难耳朵麻酥酥的,刚开始只是有点痒,后来自己动情,这痒就蹿到心里去了。 她手肘向后推了推隋嘉年:“别,待会儿,老师肯定,要打电话过来。” 隋嘉年眸色一深,撕咬的力度加大了。 他一边亲咬叶难的耳朵,一边拿起旁边的电话,干净利索地关掉两个人的手机。 “别理他们。” 叶难本来以为是自己痴心妄想爱着隋嘉年。 哪知道隋嘉年比她还能吃醋。 之前因为没表白,一直端着,看不出来,觉得他是高山白雪,跟普通男人不同。 现在,呵,狗男人都一个样。 “别闹,后天还有盲品和服务环节,说不定我就会抽中老师。” 这话一出,隋嘉年掐着她腰的手一重,叶难低呼出声:“轻点。” 隋嘉年的眼神纯粹专注,只有她一个人:“轻不了,反正你明天不考试。” 叶难眼前一黑,仿佛听见了他的潜台词,今晚别睡了,一起来嗨。 * 尽管隋嘉年快酸成醋精,叶难还是抽中了狄索和他作为服务对象。 抽签后,叶难太阳穴跳得厉害,没想到竟然有人把他们凑成一桌。 已经可以想象这桌会是什么样的修罗场。 这指定比赛规则的人跟她有仇吧,否则也不会这样整她。 盲品环节。 柏原坐在酒店宴会厅的中央开直播。 而宴会厅的舞台上,已经过了五轮盲品,每一轮四个参赛选手。 每位选手都是红光满面上台,苍白着脸下台。 他们参加过那么多场侍酒师比赛,从来没有一场的难度能跟今天相比。 之前听说葡萄酒大师狄索是评委和出题人,没想到他会把难度拔那么高。 十杯酒里面五杯酒都极难辨别产区和年份。 坐在底下的隋嘉年眼看这么多选手白着脸下台,皱着眉看了狄索一眼。 狄索注意到他的视线,回看他,笑了笑:“小隋总有事要问我?” 隋嘉年怕影响比赛,压低了嗓音问:“你是不是故意的?有人让你这么做?” 狄索摊了摊手,冷淡不屑地看着那些脸色苍白的选手:“这是竞技,又不是搞慈善,还要照顾所有人的感受,既然水平一般,那就给天才让路。” 他这么狂妄,隋嘉年深吸一口气:“那囡囡呢?” 狄索昂着脖颈,哂笑:“你对她就没点信心?有些人与生俱来就优秀,超凡的记忆力,敏锐的味觉嗅觉辨识。” 行内人一说,隋嘉年总算放心了,就怕这次比赛失败,会打击到自己心爱的人。 终于轮到叶难上场了。 一直在直播,跟粉丝说悄悄话的柏原把直播镜头对准叶难一个人。 他的粉丝不明所以,发了一个个问号之后,终于有人小心翼翼问:“这不会就是嫂子吧?” 马上有人反驳:“想什么呢,我们柏影帝是侍酒师大赛的评委之一,在比赛呢。” 高逼格比赛的评委,粉丝提起来也与有荣焉。 柏原本来发一个“是妹妹”,但一想到可能会给叶难带来很多麻烦,又憋住想炫耀的心。 台上四个人,叶难是最抢眼的那个,电视台直播的镜头也对准了她。 侍酒师也看脸,长得越美,仪态举止越优雅,越能给客人最好的感受。 柏原的粉丝也惊叹:“小姐姐长得真漂亮!” “是侍酒师吧?哪个餐厅的侍酒师?等我攒够钱,要去看小姐姐,跟她聊天。” 柏原的手算了,镜头侧了侧,隋嘉年也出现在直播里。 粉丝们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这不是上次射箭的那个大帅哥吗?” “对,对,对,是他,我截屏了,做成我手机的开机图像,每日一舔,防止早恋。” “小哥哥也是侍酒师吗?看衣服不像啊。” “傻×们,我看到铭牌了,不是侍酒师,是迦叶花园的总经理。” “我艹(一种植物),你千里眼吗?这都看得清?” “粉影帝真的好幸福,上次直播的时候,看到了小天王和影后,这次连侍酒师大赛素人都盛世美颜。” “你们不是应该关注台上的小姐姐吗?姿势都好帅气,皱眉的样子也好好康。” 柏原也咳了咳,低声说:“对,多关注她,叶难是非常优秀的侍酒师,是狄索大师的弟子。” 直播间立刻炸了:“是那个狄索吗?被超模一家三口暗恋的狄索?” 葡萄酒大师本来是小众圈子,但奈何狄索跟国外娱乐圈扯不清。 国内吃瓜群众喜闻乐见,他长得符合大家审美,八卦也在国内满天飞。 柏原转了转镜头,对准狄索,后者还一脸迷茫地看了眼柏原,又转头专注看着自己弟子。 看直播的吃瓜群众疯狂涌入,弹幕疯狂闪过:“有没有人注意到柏影帝,射箭小哥哥,狄索大师都盯着一个人——漂亮的侍酒师小姐姐。” “对,我刚才就想说了,没敢说,他们好像都盯着侍酒师小姐姐,什么关系啊?” “别人我不管,可真别成为嫂子啊。” “我恰柠檬了,侍酒师小姐姐是怎么认识三个大美男,他们还那么关心她?” 柏原看了台上的叶难一眼,若有所思,他妹妹还真能招惹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九点还有一更。 第44章 《葡萄酒大师》×9 这不是叶难第一次站在比赛的舞台上。 只是第一次在国内比赛。 而在下面盯着她的人, 生平第一次让她忐忑。 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在盲品开始之前, 她就注意到隋嘉年的位置。 他今天穿着烟灰色衬衣, 随性地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潇洒肆意,没有了以前的持重。 那双淡然的眼睛视线紧紧地锁在她一个人身上。 叶难抿了抿艳色饱满的唇,朝他笑了笑, 他也动了动唇角。 甚至算不上眉目传情, 却让人内心安定。 叶难镇静了一会儿, 等计时开始,大致扫了扫眼前的的十个杯子。 红葡萄酒,白葡萄酒,桃红酒, 气泡酒, 甜酒,加强酒。 大致囊括了六种风格。 但叶难知道她老师出题, 不会那么简单。 叮铃一声, 比赛开始后, 她拿起酒杯, 闻了闻第一杯浅柠檬色的酒。 脑海里自然闪现一个场景, 顾女士带着她和隋嘉年去乡下果园摘山竹。 山竹园离他们住着的酒店有点远。 顾女士本来就爱到处跑着采风找灵感,她一个人去爬山了,把叶难扔给隋嘉年照顾。 隋嘉年那时候大概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牵着叶难的手,两个人去摘山竹。 叶难掰着手,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哭叫:“哥哥,我要养蟋蟀,你去给我抓蟋蟀。” 隋嘉年那时是个清俊挺拔的少年,比叶难高了太多,要低头才能看到她表情。 他冷冷淡淡地拒绝:“这里没有蟋蟀,只有山竹。” 叶难不干,非要让隋嘉年给她捉一只蟋蟀养着,就差在地上打滚。 可惜隋嘉年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人,叶难也是个转眼就忘的人。 吃完山竹,一手的汁水就把蟋蟀忘光了。 晚上,他们没有回酒店,而是找了农家乐住下。 趁着顾女士睡着了,隋嘉年把叶难从床上挖起来,帮迷迷糊糊的她穿好鞋子。 叶难揉揉眼睛:“哥哥,怎么了?” 隋嘉年清爽如玉的皮肤在暗淡灯光中非常显眼,他垂下眼皮,看着叶难:“你不是要去抓蟋蟀吗?” 这场景回现也就五六秒的时间,叶难不用品尝,都能确定地回答:“山竹,新鲜中草药的味道,新西兰北岛马尔堡的长相思,酒体瘦弱,平均酸度,年份1995.” 她旁边的记录人员都惊讶了,没想到她还没品尝,光是闻闻,就得出了答案。 别人都紧张兮兮地尝了又尝。 这是叶难自创的记忆方法,每品尝一种酒,就记得她和隋嘉年之间的一件事。 每次嗅闻,或者品尝的时候,就能飞速在回忆里呈现。 狄索坐在比赛舞台不远处,见她如此娴熟,忍不住点头笑了笑。 本来以为叶难这么久没他监督,已经生疏了,没想到水平还是高其他人一大截。 柏原还举着手机直播,吃瓜群众虽然不懂葡萄酒,也不妨碍他们欣赏叶难。 “小姐姐好淡定的样子,把其他人甩了一大截。” “我一个吃瓜群众都看出来,谁才是有真水平的人。” “真女子从不回头看爆炸,小姐姐真的一点都不慌。” “嘿嘿,我又看到了狄索大师,他一直看着小姐姐,我有一个想法。” “我也有一个想法,师徒真的好好磕!晚上回去就画图开搞!” “楼上大手子,留下你的企鹅号,我有一个朋友,想要看看你的图。” “咳咳,我也有一个朋友,妖孽老师,清冷徒弟,好甜!” “别,我觉得射箭小哥哥跟侍酒师姐姐也有一腿,酒窖play什么的好香!” 柏原的粉丝没说话,大家都挺有眼色地没惹到她们头上,她们也没必要出·警。 柏原看这乱七八糟的发言,有点想关掉直播,亏他刚才还科普了那么多葡萄酒的知识。 十杯酒都品完了,其中只有五杯酒需要叶难入口品尝,其他的酒光靠气味就能辨别。 入口的酒越少,越能辨别味道。 因为味道交窜会影响盲品的水平。 品酒的时候,都是喝一口,然后背过身吐掉。 但味蕾的残留的确影响下一杯酒的味道品鉴。 叶难对自己挺有信心,毕竟这都是实打实的分数。 下一场为客人服务,反而是打分制度,比较难以捉摸。 * 除了固定评委,迦叶花园这边还邀请了葡萄酒圈子里的一些专栏作家和品酒师担任客人。 隋嘉年和狄索分到了一桌,是业内和爱好者的搭配。 其他桌也跟他们大致相同,都是业内和爱好者的搭配。 跟柏原搭配的是一位品酒师。 他的直播没有停,不仅是粉丝,越来越多的吃瓜群众。 大家惊讶地发现,这居然是除了娱乐圈之外的另一个高颜值圈子。 在座比赛的素人没有一个歪瓜裂枣。 就算是相貌普通,身材曲线都赏心悦目,更别说举止动作都像是自我管理过,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一直追直播的粉丝倒有些不满了,柏原这桌分配过来的侍酒师基本没什么亮点。 “我们想看刚才的漂亮侍酒师小姐姐。” “对,柏影帝这桌过来比赛的侍酒师都普普通通,看得我想打瞌睡。” “要不是能看柏影帝,我都无聊得要睡着了。” 柏原也关注着叶难,趁侍酒师取酒的时候,偷偷把手机对准了对面的叶难。 他正好坐在隋嘉年他们那桌对面,正大光明就能看到他们那桌的动向。 叶难抽中了狄索他们这一桌,并不觉得自己会轻松稳赢。 其他没抽中的侍酒师其实都松了一口气。 大家都知道狄索大师非常吹毛求疵,并不会因为关系好就放水。 叶难心里也清楚,哪怕她抽中了谢楼都能稳赢。 但狄索就让她心里没数了。 狄索非常清楚她的水平,知道她的优缺点,更知道从哪里为难她,一击必胜。 狄索扮演主人,隋嘉年扮演客人。 第一个任务就是开气泡酒。 气泡酒是红白葡萄混酿,香槟是最顶级的气泡酒。 可想而知开气泡酒的难度。 有些选手太心急,瓶塞砰地一下飞了出去。 叶难轻柔取出葡萄酒后,向狄索展示酒标,然后用开瓶器,轻轻旋开瓶塞。 真正做到了开瓶无声。 但狄索依旧不满意,想要从他这里拿到高分十分困难。 这也是其他侍酒师对他望而却步的原因。 叶难一看他的脸色,有点紧张,隋嘉年稳稳握住叶难有点抖的手:“别怕。” 狄索冷嗤不屑:“你一个客人摸侍酒师的手,这是调戏吧。” 明明是安慰,却被他说得这么暧昧。 隋嘉年看出来,狄索这是刻意找茬。 狄索半点都觉得自己过分,身为一个侍酒师,餐桌是她的战场。 不管发生什么,她都需要出来控场。 叶难闻了闻瓶塞之后,放下气泡酒,重新拿出一瓶红葡萄酒主动转移话题:“听说您还点了这瓶托斯卡纳赤霞珠。” 狄索点点头:“不错,知道转移话题,我的托斯卡纳很珍贵,醒酒的时候小心点。” 叶难轻轻嘘了一口气,托着这瓶珍贵的托斯卡纳,拿出醒酒器开始醒酒。 中间无数次服务,狄索都跟吃了枪·药一样,不断挑战叶难的底线。 宴会厅台下很多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 都唏嘘得很,要是他们被那样一个世界级大师不断打压为难,恐怕早就绷不住了。 最好的结局就是泪奔下台。 最差的结局恐怕会揍狄索大师一顿,然后终身被取消资格。 这个女侍酒师的心理素质不一般呐。 叶难也是忍了又忍,脸都要笑僵了。 虽然五星酒店客人素质都挺高,但也不乏傲慢无礼的人。 狄索的假设完全合理,她没法反驳。 让人头疼的是狄索不断想为难她,而隋嘉年时时刻刻都想找机会替她找回场子。 要安抚这样两个人,简直跟打仗一样。 隋嘉年每每看向叶难的眼神都非常柔和,要不是碍于客人的身份,都伸手帮忙。 而狄索非常犀利地扮演了他的毒蛇朋友,不断刺激他:“啧啧,瞧你那样,眼睛都要黏在人家身上了。” 隋嘉年收回目光,右手捂着餐叉,左手拿刀,餐叉和餐刀碰撞了一下,看样子很想削掉狄索的脑袋。 狄索笑了:“怎么?说你你还不乐意,兔子不吃窝边草,瞧瞧你都干了什么?” 拳拳到肉的话不仅惹怒了隋嘉年,也让叶难心态有点不稳。 隋嘉年放下刀叉,冷淡地看着他:“至少我吃到了,不像有些人,老牛想吃嫩草,可惜。” 都是老阴阳家了,隋嘉年刚才还顾忌着叶难在比赛,没有跟狄索正面冲突。 结果,两个人都因为吃醋越掐越上瘾。 恨不得掀翻餐桌。 叶难刚开始还忍着怒气,后来就麻木了,全程跟没听到一样。 第四个回合是餐酒搭配,都是叶难的强项。 到了第五个回合——问答。 叶难的眉心跳了跳,总觉得狄索不会说什么好话。 果然,狄索一边喝着气泡酒,一边问叶难:“有些人性格像酒辛辣激烈,有些人性格像白水,冷淡寡味,你喜欢酒还是白水?” 隋嘉年眉心也跟着跳了跳,狄索不怀好意。 非要把他自己比成酒,葡萄酒杂志和专栏作家们都称他狄奥尼索斯。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而把他贬成冷淡寡味的白水,其心可诛。 一个侍酒师怎么可能说自己不爱酒呢。 叶难手指动了动,看了隋嘉年一眼,从他眼底看出了不安,躁动。 她只想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希望他像自己信任他一样信任自己。 狄索笑得意味深长,等着她回答,好奚落他们两个。 叶难温柔一笑:“我十四五岁才开始品酒,而一出生我就在喝白水了,我喜欢葡萄酒,但这一生我都离不开白水。” 第45章 《葡萄酒大师图鉴》×10 一生都离不开? 外人或许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机锋。 但在座的两个男人听到这句话的心情完全不同。 隋嘉年从来没听过这么动听的情话, 哪怕这么多年主动追他的女人能排满整条江淮街。 那又怎么样呢? 有谁比得上自己至珍至爱的人说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狄索的脸色垮了, 这是他最后一次努力。 只是想找个志同道合的好女人一起守着滴金庄园。 谁想到他这样的万人迷也有被拒绝的一天。 他低头给叶难打分之后, 没有继续问, 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叶难没看到他到底给自己打了个什么分数,不过心中无愧, 也不惧怕。 她转身要走的时候, 隋嘉年突然扣住她的手指, 穿插而过,轻轻摩挲着:“我跟你一样。” 她的脸倏地一下红了,想要挣脱,又被紧紧扣着。 柏原那边还在直播, 而他们的小动作则一点不漏地被吃瓜群众们尽收眼底: “【我竟然在一场比赛磕到cp】JPG, 泪目,射箭小哥哥果然和侍酒师在恋爱。” “我从刚才就想说, 他们那桌气氛有点不对劲, 特别修罗场。” “对, 对, 刚才老师问了个什么问题, 可惜太远,我们听不见,好恨没有麦啊。” “我已经脑补了一篇万人迷混血老师和漂亮徒弟的虐文。” “可是射箭小哥哥也好帅啊,特别禁欲,又人间角色, 我要是侍酒师姐姐,特别想一点一点扒掉他的衣服。” …… 叶难一结束考试,其他人顿时觉得没什么好看。 尤其是章霖也抽到了隋嘉年和狄索这一组。 他和迦叶花园酒店的那点龃龉特别影响状态,开气泡酒的心不在焉,瓶塞差点迸出去。 狄索一直皱着眉头,没想到他这么有失水准。 全程比赛频频失误,最后狄索打完分之后,忍不住斥责:“要说你入行的年限挺久了,跑来参赛就算了,水平还差成这样,我劝你给年轻人让路吧。” 到了章霖这个年纪,大部分人都已经在葡萄酒圈子占据一席之地。 要么开始教徒弟,要么自己做葡萄酒生意。 章霖也不想跟一群年轻人争,可他新任东家非说这是宣传餐厅的好机会。 只要他一举夺魁,他们餐厅名声自然上去了。 狄索这么直接指出来,他老脸噌红,手足无措。 尤其是在前任东家面前,简直丢尽了脸面。 当初放的狠话现在一一啪·啪甩在自己脸上。 隋嘉年没有落井下石,甚至没看他一眼。 他的满腹心思都在想着叶难刚才不是表白,胜似表白的话。 章霖遮着脸下台,他都没注意到。 狄索无奈笑了笑,这两个年轻人啊,竟然给他狂塞狗粮。 * 挑战赛的成绩公布在宴会厅大荧幕的那一刻。 所有人仰着脖子盯着看。 分数不断闪现,不少人起起落落,不断冲榜,掉落。 只有一个人一直高居榜首。 章霖站在下面白着脸,掌心冷冰冰的,紧紧盯着榜首的那个名字 ——叶难。 被他为难过的隋家养女。 将他赶出迦叶花园的一个小小侍酒师。 谁知道她竟然会是葡萄酒大师狄索的弟子。 谁能想到她第一次参赛就一鸣惊人。 别说他,就连刚开完董事会,赶着来看挑战赛成绩的隋雨霖也黑着脸。 他身后的酒店高管小心翼翼地揣测他的心思,闹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按理说迦叶花园的侍酒师独占鳌头,酒店今后名声更上一层楼。 甚至可以大言不惭地说,迦叶花园酒店的葡萄酒团队代表了国内葡萄酒界的风尚和未来。 隋董这是哪里不满意。 隋雨霖甩开他们,恨不得走到狄索身边掐着他领子。 只是当着这么多媒体和自媒体的面,他颇有风度地走过去跟狄索寒暄:“大师辛苦了。” 狄索似笑非笑地回了他一句:“倒没什么,国内也人才济济,果然还是不能闭门造车。” 隋雨霖狠狠咬着牙,怕自己会破口大骂:“可大师违约了。” “违约?”狄索偏头装不懂,“我怎么违约了?” 隋父烦躁地松了松领口,宴会厅人太多,气闷:“我们说好,别让叶难得冠军。” 狄索惯会装无辜:“可我已经尽力了,一直在阻挠干扰她。” 一副“我徒弟太强了,我这个老师也没办法”的得意样。 他气得喉出声:“我们说好的不是这个,你完全可以打低分。” 狄索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冷淡而轻蔑摆高了架子:“隋先生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境界还不如你儿子,至少他都明白这世上为人的底线和不可触碰。” 隋雨霖被他骂得莫名其妙,脸色紫红:“你什么意思?” “我对葡萄酒从不弄虚作假,只有虔诚之心,我滴金庄园酿出来的每一滴酒都比得上黄金,这是我的立身之本。” 隋雨霖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根本下不来台。 没想到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顾风吟一直站在他们身后,冷淡而不屑,跟狄索一模一样的表情:“隋雨霖,四年没见,你怎么就成这样了?” “我……”他心里一慌,羞耻无比,最不愿意让顾风吟看见他丢脸的样子。 顾风吟摆摆手:“你别说了,咱俩跟形婚一样,是我不够了解你,现在想想也厌倦了,找个日子领个离婚证吧。” 二十多年的婚姻竟然成这样。 隋雨霖气得满脸涨红:“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顾风吟不屑地抱着手臂:“我只是对你没感情了,你还要拆散嘉年和囡囡,我们更说不到一块去,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一口气上不来,冷笑连连:“你就为了那两个孽障?” 顾风吟这样知性优雅的女人难得翻了一个白眼:“囡囡怎么了?配不上你们隋家吗?你们隋家多高贵,非得林家女儿才配得上?” 叶难和隋嘉年牵着手,站在顾风吟身后,没想到竟然会把闺蜜林笑笑牵扯进来。 笑笑还是好的,对隋嘉年没那意思。 隋雨霖身后的集团高管连连撤退,这是什么修罗场啊。 要是今后董事长回想起他们听过自己的家丑,还不把他们调到吉隆坡。 隋雨霖一时之间众叛亲离,又很快冷静下来:“离婚不可能,让他们结婚也不可能。” 叶难气呼呼地插嘴:“老头子,你说话不算话,我可是录音了。” 隋父狡辩:“没有法律效用。” 早知道他什么德行,顾风吟捏着一支女士烟,突然哂笑:“知道阿加莎和她丈夫阿尔奇吗?” 别说隋雨霖,就算被她养大的叶难都有点跟不上思路。 推理女王阿加莎? 顾女士把玩手里雪白的烟,自顾自讲着:“阿尔奇出轨之后,阿加莎开着一辆车离开家,消失在夜色中,这起消失事件轰动了英国,阿尔奇成了最大怀疑对象,身败名裂,全国都在寻找阿加莎,十二天后她完好无损的地出现离婚,阿尔奇成了全国都唾弃的对象。” 隋雨霖听得头皮发麻,他最爱面子了,祖宗的脸面不能丢。 “你要是再敢动歪心思拆散囡囡和嘉年,我送你上热搜第一。” 隋嘉年在背后跟叶难咬耳朵:“后怕啊,幸好你不是小说家。” 叶难捅了他一肘子:“说什么呢,顾女士是为了我们好。” 隋嘉年同情地看了隋父一眼,顾女士是真女子,说到做到,一旦不被感情控制,心比隋父狠多了。 更何况,她现在特别内疚,因为一份错误的DNA报告,竟然一家人分别四年。 自然要护崽,谁敢动叶难,她跟谁急。 连他这个儿子都不例外。 隋雨霖吓得脸色发白,没想到自己一向温柔的妻子有一天会在自己面前亮出雪刃刺刀。 他真是低估了这个女人。 顾女士特别温柔地笑了:“当初你还惦记着自己白月光叶寒眉,我忍了,现在,谁都不准欺负我儿子,和我的囡囡。” 叶难眼睛一湿,这四年的隔阂顿时完完全全消失了,低声喊了:“妈妈。” 就算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了,顾女士还是爱她的。 隋雨霖气得白头发都多了两根,怒斥集团高管:“愣着干什么?我们走。” 叶难啧啧两声,从没见过老头子气成那样,僵还是老的辣。 顾女士威武! 隋雨霖走了,并不耽误今天的颁奖仪式。 无数咔嚓咔嚓的镁光灯下,隋嘉年讲了两句客套话,邀请狄索上来跟他一起颁奖。 狄索倒是愣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大方一回。 隋嘉年跟他握手:“囡囡把你当老师,我才让你上来,你可别想多了。” 狄索点评了两句,主持人开始念获奖名单:“荣获201×侍酒师挑战赛冠军的是迦叶花园高级侍酒师叶难小姐。” 叶难笑得灿烂,那双浅褐色的眼瞳里都是碎光,骄傲地上台。 她站在隋嘉年身边,颇有点感慨,现在是她的人生巅峰,事业爱情双丰收! 隋嘉年把水晶葡萄酒奖杯递给她:“囡囡,恭喜你!” 千言万语都在这句话里,如果叶难想证明自己的价值和水平,他就为她举办这次挑战赛。 狄索递给她奖状和获奖支票,大声对着麦克风说:“叶难,我葡萄酒大师这个位置等你。” 底下一片哗然,这位迦叶花园侍酒师还这么年轻,要成为亚洲最年轻的葡萄酒大师吗? 作者有话要说:哇呜,我终于做完口译了,可以回家放松放松了,明天应该不会这么晚了。 接下来,开始揭晓囡囡的身世吧。 第46章 《男朋友图鉴》×1 狄索很少离开滴金庄园超过一个月。 这次, 为了自己徒弟, 竟然留了一个半月。 而已经快进入八月, 到了葡萄转色的时候, 转色意味着果实成熟的开始,果实变软。 十月份就能采摘了。 庄园那边一直催他回去监督工作。 今天有一批高品质的气泡酒,只能人工采收。 叶难也知道留不住他, 只能带着跟宠一样的隋嘉年去送送自己的老师。 酒店的帅气礼宾帮忙联系了一部豪车。 叶难才要跟着上车, 被狄索制止:“就在这里道别, 别跟到机场。” 狄索不喜欢那一套,并不觉离别是多伤感的事儿。 自己有钱有闲,想见谁就能见谁。 隋嘉年扶着叶难的肩膀,两人站在酒店玻璃旋转门外面送他:“那, 大师, 你保重了。” 狄索哂笑一声,这小隋总笑得如沐春风, 巴不得他立刻离开。 如果他再提要把叶难带回滴金庄园, 恐怕他要上来掐自己脖子。 叶难也回过神, 握着狄索的手:“老师, 保重, 别跟花蝴蝶一样招惹女人,我怕人家老公把你打残。” “你,”这唯一的弟子别的不见涨,气人的本事倒是厉害了,不知道是谁教的。 “哼, ”狄索掐了掐她手臂,“别以为赢了一个侍酒师挑战赛就能松懈。” 叶难点头,成为葡萄酒大师是她的梦想:“不会辜负老师的推荐。” 葡萄酒大师有门槛,章霖之前连门槛都没摸到。 任何一个小圈子,小团体都需要引路人。 要参加葡萄酒大师的考试,至少需要一位葡萄酒大师的推荐。 狄索神色复杂地点头,看了一眼隋嘉年:“你最好宠着我徒弟,否则我带走她,你一辈子都别想闯进滴金庄园见她。” 滴金庄园里窖藏了相当多的天价葡萄酒,安保比银行金库还严格。 隋嘉年的心像被人捏了一下,特别不舒服,眉眼疏淡:“不用你提醒。” 宠着囡囡是他的本能,而且顾女士还在呢。 他们都不会让人伤害囡囡。 虽然不觉得伤感,但相处了那么久,突然分开,狄索也说不清心里那些复杂情绪。 “再见了。” 狠下心道别,狄索让司机开车后,甚至没有回头看。 车已经消失了,叶难还在招手,特别伤感。 她三岁的时候被人遗弃,辗转来到隋家,遇到这么多疼爱她的人。 每一个都让她不舍。 隋嘉年捏了捏她肩膀安慰:“会再见面的。” 叶难不好意思点点头,眼角发红,显得眼尾艳丽,特别动人心。 隋嘉年压下心里那些念头,只想好好保护她,希望她永远不要难过。 两人并肩进入酒店,叶难一个晃神,差点跟一个自己推着行李箱的二十岁女生撞到。 对方马上道歉,叶难好像没听到一样,一直盯着前方。 隋嘉年紧张地抓着叶难肩膀:“囡囡,你怎么了?” 叶难才回过神,低头跟对方说:“没事儿。” 对方还一直不肯走,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叶难直接握着隋嘉年的手,宣示主权:“他是我男朋友。” 这年轻女生才依依不舍地去check-in。 隋嘉年再次揽着她肩膀,帮她避开人流,皱着眉问:“你刚才在看什么?” 叶难的心怦怦怦跳着,她刚才好像看到了把她扔在车站的那个女人。 那个她血缘上的母亲。 可能恨比爱还要刻骨铭心,尽管那张脸老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但这些都不能告诉隋嘉年,她仰头,在他肩膀蹭了蹭脸:“没什么,在想事。” 隋嘉年把她送到酒窖,小沈和苗苗她们立刻围了上来:“恭喜你啊,小叶。” “侍酒师挑战赛不算什么,关键是小隋总怎么那么宠你啊?” “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叶难听着想笑,真拯救了银河系,就不会在那么小的时候被自己妈遗弃。 苗苗刚刚吃了柠檬果,酸溜溜地说:“你真太好命了,折腾女人后半生最可怕的就是婆媳问题,多少夫妻都因为这个离婚,你这辈子都不用担心婆媳问题。” 小沈也笑着凑上:“对呀,小叶,在你这,婆婆就是妈,不是空话,是事实了。” “说的也是,我们小叶别说遇到婆媳问题,她和小隋总吵架了,保不住他们妈妈会站小叶这边。” 经他们一说,叶难刚才心里的阴云散掉了。 也对,虽然亲妈恶心,至少顾女士疼她,而且不用经历婆婆的磋磨,没准儿她能一辈子年轻。 苗苗倒是不客气:“小叶,你解决了终生大事,可别忘了姐妹们,有好男人别藏着掖着,介绍给我们。” 她一提醒,叶难想起挑战赛之前收到的高中同学会的消息。 她那些同学都家境优越,人品都不错。 “喔,那我带你们去参加同学会,你们自己挑。” 单身的女侍酒师们欢呼起来:“小叶,你太够意思了。” * 叶难之前读的是私立学校。 大部分同学高中毕业就出国了。 今天能凑一起也不容易。 中午是酒店的人流高峰期,聚餐就没去。 下班后直接带着酒店的女侍酒师们去KEE集合。 班上同学都挺给面子来了,就没弄包厢,都在舞池那边玩。 叶难一到,喧闹的舞池这边更加热闹了。 一个个都围了上来:“小叶,你来了。” “小叶,恭喜你得了侍酒师挑战赛的冠军。” “小叶,你还记得程鑫吗?” 叶难被他们围在中间,震耳欲聋的华丽音响闹得她脑袋疼。 当然记得程鑫,程淼的弟弟嘛。 程鑫个高,人瘦,还有点黑,他们两兄弟都有点黑,可能是家族遗传。 有点醉的程鑫被班长扒拉过来,推到叶难面前:“你不是一直问小叶来没?这不,小叶来了。” “鑫鑫,上啊。” 眼前的程鑫还像个大男孩一样挠了挠头:“小叶,你好啊,好久不见。” 有同学开始起哄:“程鑫,你害羞个屁啊?不是你组这个局,想见人家小叶吗?” 小沈和苗苗她们跟在后面,被叶难的同学隔在包围圈外面,顿时酸了,小叶真的是,走到哪都受欢迎。 叶难惊讶地打量程鑫,高中时候,没觉得他对自己有意思。 果然,程鑫踹了那人两脚:“瞎说八道什么呢,我哥呢,把我哥叫过来。” 程鑫又转头问:“嘉年哥呢,我们说了带家属,还以为你要把嘉年哥带过来。” 额,她是带着一群女侍酒师来相亲的。 叶难想起自己的目的,连忙招手:“苗苗你们过来一下。” 介绍完她们之后,除了小沈这个性格内向的女孩子,其他人都跟她同学打得火热。 程鑫把她拉到吧台旁边,嘘了一口气:“你哥没来也好,省得又把我哥揍一顿。” 这话叶难可就不爱听了,仰头看了他一眼,冷哼:“瞎说什么呢,平白无故,嘉年哥哥为什么要揍你哥?” “嗐,当初比赛完,你哥把我哥揍得差点起不了床,两个人差点闹翻。” 护短的叶难呸了一声:“那是他先招惹我哥哥。” 反正,我哥哥最好了。 他做什么都没错。 程鑫哭笑不得:“这么多年,你们感情还那么好呢?你就不怕他给你找个嫂子?” 叶难咳了咳,有点尴尬。 什么嫂子,嫂子就是她自己。 程鑫他们恐怕还没听说她和隋家解除收养关系的事儿。 “嗳,我哥过来了。”程鑫招了招手。 叶难顺着他招手的方向抬头,看到一个比她哥哥稍矮一点的男人。 一身小麦色皮肤,看起来特别野性健康,眼睛又大又亮,里面好像有光,特别灼人。 他叼着烟,笑嘻嘻打招呼:“哟,这不是囡囡吗?” 叶难乖乖喊了声:“程淼哥哥,好久不见。” 程淼上上下下打量她,她穿着白色裙子,在KEE特别显眼。 就算穿得简单,那双漂亮的眼睛,迷人的体态,不少男人都在偷偷注意她。 “你哥没来?” 叶难有点窘,隋嘉年还以为她跟女侍酒师吃饭去了,没告诉他真话。 “他有事儿。” “真难得,狗不守住自己骨头,”程淼笑了笑,“也好,今晚没他碍事。” 这话可真莫名其妙了。 程淼好像把隋嘉年比成狗,她是骨头? 她听着就不乐意了:“哪有把自己朋友说成狗的?” 程淼掐掉烟,笑得特别愉快,他长得帅,不是隋嘉年他们那种清俊纯挚的俊俏。 而是一种看起来就挺诱人的危险感,火一样虽然灼手,却让人想去触摸。 叶难没多大感觉,她见过的美男子太多了,从隋父,她老师,到隋嘉年。 哪一个不是人间颜值天花板,还各有各的特色。 KEE酒吧里的女孩们一个个蜂拥过来,都想找程淼搭讪。 程淼应付完一个又一个,早把两个人刚才剑拔弩张的话忘光了。 程鑫看得着急啊,明明组这个局是为了他哥找回自己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丫头。 叶难反而一直跟他说话,程鑫叹口气,帮他说好话:“我哥是个摄影师,这些年到处跑,好不容易回国领奖,就惦记着你。” 叶难手指头指着自己:“惦记我干什么?” “嗳,你真不知道?”程鑫叹口气,“他喜欢你啊。” “她不用知道。”低沉冷淡的嗓音对叶难来说,真是天籁。 叶难惊喜地转头:“哥哥,你怎么来了?” 没两秒钟,她又垮下脸,笃定道:“你跟踪我?” 第47章 《男朋友图鉴》×2 隋嘉年半点都不心虚, 眉目犀利, 跟叶难的同学打招呼后, 才慢慢回答她:“跟朋友来的。” 叶难顺着他的目光看, 是曾经一起练箭的朋友,也认识程淼。 已经拉着程淼聊了起来。 叶难自作多情了,尴尬地红着脸, 小声抱怨:“都怪你。” 程淼叙完旧, 意味深长地看着隋嘉年:“多年不见, 风采依旧啊。” 隋嘉年跟叶难站在一起,手臂若有若无地触碰,暧昧得很。 “你也是。” 程淼眸色深了一些,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有点吓人:“还在射箭吗?” “从没变过。” 叶难的同学一个个倒是兴致勃勃, 毕竟他们三个人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不知道为什么, 程淼学长和隋嘉年学长,这一见面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 程淼上前拳头敲了敲隋嘉年的肩膀:“你小子装什么矜持呢, 当初可把我揍惨了。” 另一个朋友舒了一口气, 连忙暖场:“对呀, 人家嘉年揍你是有原因的, 谁让你整天跟个花心大萝卜一样招惹女生, 又不负责,他看不惯。” 有人替程淼不平:“花心有什么关系,我要是有程淼学长和嘉年学长的长相,每个月都换女朋友。” 这可不得了,叶难气得肺有点疼, 在大家不注意的角度,掐着隋嘉年的后背。 “呵呵,每个月换女朋友。” 隋嘉年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像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话一样好奇:“为什么要每个月换?” 对方被崇拜的偶像问话,张口结舌,想说男人不都这样,好像又不对,只能重复强调:“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没新意啊。” 隋嘉年冷淡地睇了他一眼:“不是没新意,你那是没本事。” 这话太张狂了,一点都不像隋嘉年这样性格矜持冷淡的人能说出口。 因此,对在场的每个人来说,冲击都很大。 怎么就没本事了? 连程淼都忍不住问出口:“怎么就没本事了?” 真能月月换女朋友,不被兄弟朋友羡慕死? “人生这么短,能跟喜欢的女人最多能睡上万天,你连睡一个女人上万种方式都想不出来,应该是你女朋友先踹掉你。” 嗐,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而且隋嘉年说得一本正经,好像这件事像喝白开水一样正常,让他们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没本事了。 在场的女孩子们一个个倒是两眼放光,天啦,这是什么神仙啊? 人间绝色,家境优越,思想还这么开明,尊重自己女朋友。 叶难也被他的话惊到了。 隋嘉年整个人光华内蕴,话少面瘫,看起来隐忍禁欲。 竟然这么有想法? 一万种方式? 是在向她承诺吗? 叶难红着脸撇开视线,偷摸着笑了。 小沈她们说得对,哪怕她出厂设置差了点,被人遗弃。 她一个孤女被隋家收养,可真是太幸运了。 叶难手指勾了勾隋嘉年手指,朝他使眼色:回家奖励你。 两个人暧昧的碰撞被程淼收入眼底,他手指颤了颤,神色复杂。 这么多年,不是没谈过恋爱,但就是忘不掉当初那个喊他“程淼哥哥”的小女孩。 托了自己弟弟组这个局,本来是想断了念想。 谁知道一见面,反而越来越放不下。 而当年的疑惑也有了答案。 隋嘉年当初揍他,不是因为叶难是他们家收养的妹妹,而是因为他也喜欢。 越想,他心里越不舒服,看隋嘉年越不顺眼。 “嘉年,我们来比比吧。” 隋嘉年终于从叶难身上移开视线,冷淡地问:“比什么?” “这里没有射箭场,我们比飞镖,赢了的是国王,可以命令输家做件事儿。” 隋嘉年猜到了她的意图,正好也想让他知难而退,随意端着酒杯回答:“好啊。” * 程淼跟KEE酒吧老板联系过后,老板特意给他们腾了场地。 那些本来还在嗨的客人都聚了过来。 穿着红色短裙的女服务生检查了一下镖靶,以防作弊。 KEE比较传统守旧,别的地方都放飞镖机了。 他们还一直沿用原来的麻质镖盘。 玩飞镖的是两个气质不蜚大帅哥,在旁边想勾搭他们的女人越来越多。 程淼先手,他一个国家一级射箭运动员,一出手就满堂喝彩。 内中心圆,17分。 那些馋他身子的女生更加狂热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强。 程淼挑衅地看了隋嘉年一眼:“期待你的表现。” 酒吧的气氛炒得更加狂热,刚才跳舞的大美女dancer朝隋嘉年和程淼各扔了一个飞吻:“两位帅哥,今晚你们谁赢,我就跟你谁走。” 刺激的比赛,混乱的灯光,无边的美色,无一不刺激着大家的眼球。 有了dancer的开头,色心不死,寻求艳遇的人纷纷开口:“白皮肤帅哥,输了也没关系,我跟你走。” “还有我,哥哥,今晚,我是你的。” 叶难斜睨了隋嘉年一眼,心想,他怎么这么招蜂引蝶。 而且那声“哥哥”简直要把她点炸了,隋嘉年是她一个人的。 越想越气,她掐了隋嘉年手臂上的肌肉一把,反而硌得自己手痛。 隋嘉年“啧”了一声:“真没办法。” 他拽着叶难细白的手腕,拉着她站在自己前面,从后面拥住她。 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拿了一支飞镖,放到叶难手里。 周围一片哗然,没想到竟然是个有主的。 那些大红唇,烟熏妆女生不干了:“什么意思啊?老娘好不容易找到个符合审美的?” “晦气,竟然是个有主的。” 叶难顶着她们的骂声,心里还挺舒服,就喜欢看你们不高兴,还无可奈何的样子。 隋嘉年亲了亲她耳朵:“专心,否则我们真输了。” 叶难有些为难:“可是,哥哥,我不会啊。” 两个人紧紧贴着,亲密得好像一个人。 程淼脸色发白,没想到自己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小沈和苗苗她们在一边大喊:“小叶,上呀,给我们小隋总争口气。” “小叶,别怕,干·丫的。” 隋嘉年盯着镖靶,微弯着背,跟她头挨着头,看着同一个地方。 “别怕,有我在呢。” 飞镖掷出去的那一刻,叶难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砰地一声,竟然了中了内中心圆,15分。 落后两分的叶难有些不安,隋嘉年半点不放在心上:“这才是第一局,还没扔完呢。” 程淼本来的目的是试探叶难和隋嘉年的关系。 没想到他们竟然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亲热。 没了目标,程淼的状态越来越差。 结果,赢了的人竟然是叶难这个不会飞镖的人。 他惨白着脸苦笑,问叶难:“想让我做什么?” 叶难还真没想法,只能临时想一个:“那你以后跟我哥哥见面放尊重点,别老跟他作对。” 围观的人渐渐散了,也有不死心,想上来搭讪的人。 叶难像护食一样紧紧贴着隋嘉年,不给她们半点机会。 而隋嘉年刚才面对挑衅,不也是这个护食模样。 * 在场有知情的,也有不知情的。 不知情的那些脸色古怪,低声问:“他们不是……” 隋嘉年的朋友翻了一个白眼:“又不是亲兄妹。” “不是亲兄妹也不太好吧。” 朋友嗤笑一声:“你们消息可真落后,人家小叶早就跟隋家解除收养关系了。” 叶难这才想起,哥哥的这个朋友家里好像管这个的,难怪消息灵通。 大家嘻嘻哈哈聊了起来,聊着聊着,突然说起柏原:“真的是神颜,不过我看过他爸妈被扒出来的照片,好像挺普通的,怎么把柏原生出来的。” 朋友欲言又止,最终没说话,低头喝了一口酒。 隋嘉年挺了解他,一看他这样子就像知道些内幕,于是,也跟着掺和:“听你们这么说,我倒想看看他父母的照片。” 大家本来在八卦,没想到隋嘉年这么冷的性子,也会跟着她们一起八卦。 于是,叽叽喳喳,说得更起劲儿:“听说有人做过五官对比,他跟他爸妈真哪都不像。” “网上照片假的吧,哪那么容易扒出来。” “没准就是黑粉伪造的。” 隋嘉年的这位朋友终于憋不住了,喝得有点熏熏染,然后爆料:“他是被收养的。” 大家都知道他家的情况,于是纷纷怂恿:“快说,快说。” “我说了,你们不要到处乱传。” “我以我未来老公保证,乱传就让我死老公。” 叶难瞪圆了眼睛,受到惊吓,为了听八卦,也太狠了吧。 “我以我刚买的期货做保证,乱传就让我血本无归。” 听了保证,他才慢慢开口:“我家里跟他养父母挺熟,他是东京人,被入籍的一对日裔夫妇收养,带到我们这。” 这惊天大瓜,吃得大家纷纷尖叫起来。 等她们散开,隋嘉年拉住自己朋友,笑了:“还有没说完吧。” 朋友悄悄看了周围一圈,低声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好吧,我信任你才告诉你,他之所以被收养,是因为他妈是个疯子,伤过人,一个小孩,然后引渡判刑坐牢,出狱后还杀了他爸,至今被关在精神病院。” 叶难在一边听得呼吸急促,没想到柏原的身世背景竟然这么复杂。 隋嘉年听了之后,神思恍惚。 “疯子,伤过人,一个小孩,引渡”。 这些词合起来,都让他想起当初在迦叶花园酒店外面想要拐走叶难的疯女人。 第48章 《男朋友图鉴》×3 KEE酒吧玩到了凌晨一点。 回到家, 隋嘉年还不肯放过她。 在浴室里被弄哭了两次之后, 才抱着她出来。 叶难隔着凉被轻轻踹了隋嘉年一脚:“你好烦。” 隋嘉年摸了摸她头发, 还有点湿, 于是让她趴着睡,先帮她吹干头发。 等叶难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听见隋嘉年说了句:“早点睡, 明天要开始练礼仪操了。” 一想到礼仪操, 叶难气呼呼地努力睁开眼睛, 瞪了他一下:“都怪你。” 不仅跟踪她去酒吧,死不承认,还签了通知,让他们每天上班前练礼仪操。 一家五星酒店的门面除了古雅的建筑, 还有员工的精气神。 最近, 酒店里除了厨师之外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必须重新开始学礼仪操。 就连侍酒师都不例外。 叶难本来就爱睡懒觉,要学礼仪操就要提前半个小时起床。 她跟隋嘉年现在一起住在她的小公寓里, 司机老程每天过来接他们上班。 提前半小时, 就意味着少睡半小时, 不得不在车内补眠。 叶难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脑袋枕着隋嘉年的腿, 还嫌弃他:“你腿上肌肉好硬,枕着一点都不舒服。” 隋嘉年坐得笔直,他的仪态管理相当好,就算是跪坐,都能脊背挺直, 挺胸抬头。 从叶难躺着的角度看隋嘉年,利落的下颌线,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没有一点瑕疵。 修长的手指随意拨弄着叶难的头发,宠溺而温柔,痒痒麻麻的触感骚扰得她根本没法谁。 叶难啪地一下反手打了他的手臂,气急败坏:“好烦,别弄,让我睡。” 又翻了一下神,猛然觉得不对劲,她翻这一下,刚好对准了…… 她脸一红,悄悄转了个身,还是把脸对着座椅比较安全。 隋嘉年从她的太阳穴一路摩挲玩着她头发,轻声笑了:“怎么转过来了?” “呸,不要脸。”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隋嘉年。 你的高冷疏离,斯文内敛,感情都是对别人吗? “怎么,不喜欢?” 叶难气得手指抠着他膝盖,恶狠狠问:“怎么样?痒不痒?喜欢不喜欢?” “不痒,你昨晚就很喜欢。” 叶难心虚地看了一眼隔板,幸好程叔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否则肯定幻灭了。 毕竟他给隋嘉年当了那么多年司机,看着他们长大。 “喂,你的高冷人设崩了啊。” 隋嘉年眉间打褶,哂然:“我高冷?我什么样你还不清楚?” 他的手指慢慢往下,描摹着叶难的脖颈,暧昧异常。 叶难忍不住想起他昨晚下巴绷紧,面色潮红,额头布满细汗,喉结翕动的样子。 她敢说,那些爱慕隋嘉年的女人肯定都想象过,他在那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可惜只有她见过那样的美景。 把一个高冷禁欲的男人逼疯的样子。 叶难握住他作怪的手,垫在脸下面,蹭了蹭:“别闹了,让我补会儿觉嘛。” “囡囡,陪我。” 热恋期还没过呢,叶难觉得隋嘉年有点烦人了:“还不是你们酒店高层,非要弄什么礼仪操,你昨晚又不让人好好睡觉。” “不是我,”隋嘉年不愿意被叶难冤枉,“是董事会那边要求集团旗下酒店好好练礼仪操。” “那你什么时候把老头子赶下去?省得他每天瞎折腾。” 隋嘉年抽出手,拍了拍她的头:“我们到了,起来。” 叶难理了理头发,跟在隋嘉年后面下车,隋嘉年按着车门,绅士地等在一边。 下车后,两个人朝酒店走。 久违地,隋嘉年再次想起当年自己跟一个疯女人抢囡囡,徒手抓刀刃的情景。 他偏头问:“囡囡,你还记得当年那个疯女人吗?” 叶难这辈子都不可能忘,一想起就锥心地痛。 因为那件事,隋嘉年的右手至今都不能拉弓。 “怎么了?提她干什么?” 隋嘉年盯着对面的电力大厦,斯文一笑:“没什么,突然想起了。” 他的猫迦叶死在酒店外面的电力大厦。 囡囡差点在这里出事。 真是个讨厌的地方。 而他讨厌的人可能跟那个疯女人有关系。 叶难赶着要去报到,学个礼仪操,还要点名,真的烦。 * 叶难到大会议厅的时候,小沈和苗苗他们已经到了。 会议厅的椅子被搬开,天花板上的灯亮着,还特意抬了一面大镜子过来。 小沈和苗苗朝她招手,她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打了个哈欠:“烦死了,这么早上班。” 苗苗也撇嘴:“可不是,我们侍酒师的仪态管理都是优+,需要这种培训吗?” 酒店各个部门自成小团体,侍酒师一团,礼宾部一团,客房部一团。 侍酒师这边以叶难为首,客房部那边以叶意为首。 叶难打眼瞧了一下叶意,花枝招展的,估计知道今天隋嘉年要过来巡查。 叶意注意到她的目光,偷摸恨恨瞪了她一眼。 甚至不敢光明正大跟她冲突。 酒店里的人都知道她曾经被隋家收养,解除收养关系后,在跟小隋总恋爱。 虽然会有人说闲话,但又不犯法,别人也管不着这闲事儿。 苗苗天生就跟客房部的女员工不对付,瞧叶意不大顺眼:“她跟你长得有点像,不过命运真的天差地别。” 大家都说她跟叶意有点像。 叶难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叶意。 是有点像。 像得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就像一个子宫里长出的两朵花,非要抢营养抢得你死我活。 连实心眼的小沈都在一边插嘴:“她好婊啊,酒店的高层被她勾搭了一个遍。” 叶难眉心一夹:“不说这种事。” 酒店这么大一个生态圈,能者居之,不可能每个人都干干净净。 叶意工作上没被人抓到把柄,损害到酒店利益,也没人辞她。 苗苗哼了一声:“听说她把她妈也弄到酒店里来了。” “还有这事?她妈在哪个部门?” 酒店的挺多员工其实都靠内推,外聘的还是少数。 但推荐的大多数是年轻人。 尤其是他们这种白金五星酒店,员工要么年轻貌美,要么有一技之长。 叶意的妈妈不知道多少岁,能干什么? “客房部下面,负责清扫楼层,扔垃圾。” 叶难“喔”了一声:“还行吧。” 苗苗有点不满:“她妈妈生病了啊,生病了还要干活多累。” 叶难有点诧异,生病了不休息,还弄进酒店干这么累的活? 这么一想之后,她又赶紧打住,这样想,有点何不食肉糜。 也许叶意家里有困难呢。 练完操之后,苗苗和小沈她们簇拥着叶难往外走,客房部那边也挤在了员工通道里。 有点狭路相逢的味道。 叶意酝酿了那么久,还是忍不住跟叶难说话:“恭喜你啊,叶小姐,得了侍酒师挑战赛的冠军。” 叶难不想跟她有太深的牵扯,点点头:“谢谢。” 叶意忍着心里的憋闷和难受,气得心口疼,她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 叶难的身份和她天差地别。 得罪了她,根本就是得罪了整个迦叶花园,迦叶酒店管理集团。 就算她平时能在客房部的员工面前逞威风,也不能去挑衅叶难。 她咬着牙,目送叶难带着一群侍酒师走远,气得想跺脚。 凭什么一个和她长得像的人运气那么好,被隋家收养,能跟小隋总朝夕相处。 解除收养关系后,还能跟他谈恋爱。 * 叶难赢得侍酒师挑战赛冠军的照片被挂在酒窖门口。 她每次路过都觉得挺羞耻。 跟隋嘉年说了好多次,想把相框摘下来,他都不答应,还说要把奖杯也要摆到酒窖卡座那边。 叶难趁着大家都进酒窖了,偷偷把相框摘下来,免得待会儿被苗苗叭叭叭嘲笑。 偷偷把相框运走之后,扔到哪里又是一个难题。 上面有她的照片,扔进垃圾桶,跟垃圾一块儿,想想都难受。 她一个人来到酒店后面的垃圾池,想要把相框上面的玻璃敲碎,把相片取出来,然后扔掉相框。 刚敲碎,溅起的玻璃刺了一下她的手指。 她旁边一个阿姨喊着:“嗳,小姑娘,你小心点,别伤到手。” 她没来得及从里面抽出照片,就被抢了过去,对方笑着:“我帮你拿。” 叶难见对方带着橡胶手套,懊恼自己傻呼呼的,应该戴手套做这事。 既然对方戴着手套,她也没拒绝,盯着自己冒血的手指。 心想,这一受伤可不得了,隋嘉年又要生气,顾女士都要打电话过来问半天。 “来,照片给你。” “谢谢,”叶难一抬头就愣住了,浑身发凉。 这张脸。 这张脸,就算二十年过去了,她都忘不掉。 遗弃她的女人,姓叶的女人。 老师狄索老是夸她记忆力超群,味道过一遍就能明确说出葡萄酒的产区。 可有时候她真宁愿自己没有这么厉害的记忆力。 连被遗弃时候的每个场景都记得清清楚楚。 眼前的女人一字眉,下垂眉尾,很有哀怨的苦相,就像是这辈子吃尽了苦头。 脸苍老了,明明比顾女士年纪小,却老了至少十岁。 她张了张嘴,嗓子里堵着毛辣辣的东西,发不出声音,指尖都在颤抖。 真是没想到,有些人隔了二十年都能重逢。 有些伤害过你的人,就算过了二十年,你还是忘不掉她。 “给,小姑娘,你没事吧?” 叶难接过照片,踉踉跄跄走了,连声谢谢都没说。 分明是最热的八月份,为什么却好像冰天雪地一样,让人觉得冷? 第49章 《男朋友图鉴》×4 隋嘉年下午去接叶难下班, 走到酒窖都没看到人。 打电话也不接。 苗苗一脸花痴地看了他一会儿, 才反应过来:“小叶啊, 她走了, 提前走的。” 隋嘉年点头致谢后,径直离开。 苗苗还拉着小沈的手,激动地要跟气泡酒里的气泡一样:“你听到没?听到没?小隋总跟我说谢谢, 好帅啊!” 小沈翻了个白眼:“人家小隋总和小叶热恋呢。” “那也不妨碍我舔颜啊。” 小沈擦完玻璃杯, 看了眼轮班表, 没有她,也准备下班。 又有点不放心,追问苗苗:“小叶生病了吗?” 小沈叠好擦杯子的布巾,摇头:“不知道啊, 我看她走的时候, 脸色煞白,应该是来大姨妈了吧。” “喔。”小沈看着隋嘉年的背影, 还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 跟着去看看。 隋嘉年快步走出酒店大门, 拉开等在门口的林肯领袖一号, 对程叔说:“先回公寓。” 程叔“嗳”了一声, 调低空调的温度,问了句:“囡囡呢?” 隋嘉年抿着唇,转头看着外面江上的斜阳,有些不安:“不知道,应该是回家了。” 程叔咕哝两句:“年轻人就是爱吵架。” 按照他们腻腻歪歪的相处状态, 在程叔眼里,只要一分开就像吵架了。 隋嘉年也不是个爱解释的人,只盼着能早点回家。 * 他一打开门,就看到玄关一双黑色平底小皮鞋胡乱扔着。 可想而知,主人一回到家,是如何踢掉两只鞋,换上拖鞋往里走。 他弯腰把叶难的一双鞋摆好,自己换好鞋,径直走进她的卧室。 没有隋嘉年入住之前,叶难的卧室非常少女风,连被单都是粉红色。 这都是顾女士培养的爱好,一直把养女当成小公主宠着。 隋嘉年住进来之后,台灯外壳的颜色换成了浅灰色,被单换成了深蓝色,就连沙发外套都换成了米色。 他一点一点入侵叶难的生活,占据她的喜怒哀乐。 掌控了她下班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 可以说,现在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囡囡。 现在,又有新的,难以掌控的,让叶难情绪低落的变故出现了。 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一边脱外套,解衣扣,一边走到床边。 向来睡觉不爱盖被子的人竟然把自己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 这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他坐在床边,单手探了探叶难的额头,正常体温。 手没收回来,顺着她的脸颊而下,拉开被子,把她从丝绸凉被里拖出来,抱在怀里。 “怎么了?”他拍了拍叶难的后背,“隋雨霖又说不好听的话了?” 叶难眼角有点湿,靠在他怀里,手搭着他肩膀,有气无力地摇头:“没有。” “不舒服?” 叶难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前,总算觉得寒意消下去了。 “只是想起了我的亲生母亲。” 隋嘉年半搂着她的手一紧,擦点她眼角的泪迹,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一路向下,亲着耳朵,无言地安慰。 “怎么想起这个?” 他大多时候都不愿意提到叶难的母亲。 在他眼里,那不过是个渺小,无耻,绝情的女人,甚至不配出现在叶难的视线里。 她带给叶难的童年阴影,他和顾女士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都不能消除。 只要想到这个女人,他向来平静的心就会充满戾气。 叶难不想说自己今天看到了那个女人,不想说她出现在酒店里。 不想在自己心爱的人展现自己阴暗的一面。 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不安和憎恨。 “没有,就是突然想起,当时她骗我说要去给我买巧克力,转身后就不见了。” 难怪爱吃甜食的叶难一直都很排斥巧克力。 隋嘉年在遇到叶难之前,从不知道有人会没有安全感到晚上睡觉不敢关灯。 叶难读小学的时候,每天下午都要等着他一起走。 只要找不到他和顾女士就像被人扔掉了一样。 全心全意地依赖着他们。 他撩开叶难的额发,再次吻了吻她额头:“别怕,我一直都在。” 叶难欲言又止,抱着被子,瓮声瓮气说:“是不是我不好,她才会想遗弃我?” 下雪的夜,被那个女人找借口去买巧克力,然后被遗弃在火车站。 那一幕对她人生的影响实在太深刻,到如今她都耿耿于怀。 隋嘉年摸着她的头发:“不是,我的囡囡是不小心从云上落下来的小天使,他们都恼你偷偷来到人间,所以让你出生就不顺利,但又心疼你,所以安排我来保护你。” 叶难惊讶地抬头看他,还是那个一板一眼的隋嘉年。 有事说事,没事扑克脸,从不开玩笑谈私事,讲究原则,注重时间观念。 对着她,却一切可以纵容。 这情话说得太溜了。 叶难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眯了眯眼睛,怀疑:“你是不是撩过别人?” 否则说话怎么这么撩,这么会安慰人。 隋嘉年不解地偏头看她:“你怎么这样想?” “上次程淼哥哥说过,好多男生喜欢射箭都是为了追女生,在他们面前耍酷。” 隋嘉年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想什么呢,我开始练箭的年纪,你也知道。” 八·九岁追女生? 叶难也反应过来,拉回自己的头发:“你好烦,别玩我的头发,就因为你老是摸我的头发,我恨不得一天洗头两次。” 隋嘉年也不恼,把她和被子全部抱在怀里:“还难过吗?要不要我给你念故事书?” 叶难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你念。” 隋嘉年随手拿起一本书,竟然是顾女士写的《情诀》。 放下后,发现一本比较特别的书,书皮被拆掉了。 叶难一看到他手上的动作,立刻扑上去,抱住他手臂:“我不,不听了。” 隋嘉年可不吃这套,微笑着抽出这本书,打开一看,竟然是《丛林轶事》。 顾女士写的唯一一本带点情·色味道的小说。 叶难整张脸都红透了,哪怕跟隋嘉年做过更亲密的事儿。 但现在还是像个叛逆少女看小黄·书。被家长抓包一样尴尬。 隋嘉年晃了晃手上的书:“还知道拆书皮?我念这个?” 叶难拉过被子捂脸:“不要,不听了。” 隋嘉年哑然失笑,心想,你还真看得下去,他作为顾女士的儿子,根本不看这本书。 蚕蛹一样的叶难裹着自己躲他,被再次抱住。 叶难破罐子破摔,干脆扔掉被子,跟他掐来掐去,要去碰他的头发。 隋嘉年这个人特别爱干净,不洗头绝不出门,绝不允许自己油腻,就连电脑桌面都非常干净整齐。 隋嘉年抓着她的手,亲了又亲,温柔地安慰:“囡囡别怕,哥哥永远不会离开你。” “切,不要你,我有顾女士就够了,我明天去找她。” 一想到顾女士,那点被人抛弃的憋闷总算舒服了些。 还记得她刚来到隋家的时候,顾女士担心她怕生,不能适应,每晚都要陪她睡觉。 睡之前,还会给她讲故事,都是她自己编的小故事。 在她十二岁的时候,这些小故事还被编辑成册,出版发行。 扉页写着:“送给我最心爱的女儿。” 这样一想,她心里平静了一些,如果被遗弃是遇到顾女士和嘉年哥哥的磨难。 那她也应该放过自己。 想是这样想,但终究意难平。 * 尽管内心抗拒再见那个女人,叶难还是得上班。 她换好制服,就看到叶意带着叶寒睫走进来。 踌躇了一下,低声跟她介绍:“妈,这是我们迦叶花园酒店的千金大小姐,隋董的养女,叶难。” 叶寒睫盯着叶难跟叶意有五分相似的脸,心底震撼,浑身发颤:“她,她叫叶难?” 叶难没理会她们两个,甚至没有正眼看叶寒睫,关上自己的储物柜。 才走出休息室没多久,就听见后面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像是追得有点急,一个人怯怯在后面喊着:“叶,叶小姐。” 叶难脚步没停,没有回头,甚至有点烦。 怕自己今后被这对母女给缠上。 她是记得自己当初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后爸是个爱酗酒的,偶尔还会打人。 没想到竟然是令自己讨厌的叶意。 小沈从旁边叫住叶难:“小叶,你走那么快干嘛?今天教礼仪操的老师有事,已经取消了。” 叶难不得不回头看小沈,只见叶寒睫停在拐角处。 用一种渴望又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这边。 叶难气得心口胀疼,这时候来装什么可怜,还企图来打扰她的生活。 越想气越不顺,她当着叶寒睫的面回答小沈:“我妈,也就是顾女士,不是暂时住在总统套房吗?我上去看她。” 隋嘉年跟她住了那么久。 顾女士嫌弃臭儿子浪费资源,让人打扫一遍,换了床上用品,自己搬到总统套房。 小沈特别给力:“噫,这么黏你妈妈,上班前都要去看看她。” “那可不,”叶难笑了笑,“谁让她养大我呢。” 她瞄了叶寒睫一眼,果然,她愣住了,转身走掉。 叶难舒了一口气,心想,要是憋不住,就跟隋嘉年撒娇,让他把这对母女弄到其他酒店。 第50章 《男朋友图鉴》×5 叶难是总统套房的常客, 密码背得特别熟。 她开门进去后, 发现隋嘉年也在, 跪坐在小几前, 和顾女士对着,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顾女士早就听到开门的声音,也不意外, 朝她点点头:“囡囡来了。” 叶难本来觉得挺烦, 一看到他们两个心里的阴霾稍微散了。 隋嘉年原来供着的佛像已经被顾女士送走了, 只摆着池坊立花。 正是夏天,花器里插着三支鲜嫩的荷花,一支半开未开,一支还是花苞, 最大的那支倒是绽放得十分饱满。 她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清气, 觉得舒心:“顾女士,你们在讨论什么?” 隋嘉年抬眸看了她一眼, 没说话, 双腿一挪, 给她让了一个位置。 叶难不喜欢跪坐, 直接盘腿坐到顾女士面前撒娇:“你们都不等我。” 顾女士伸手点了点她精致小巧的鼻子:“小嗲精。” 隋嘉年修长的手指一动, 给她倒了一杯茶:“渴了就喝点水。” 叶难还挺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隋嘉年和顾女士相视一笑,一个说:“我们还不了解你?” 另一个说:“你哥哥真是把你宠上天了。” 叶难喝了一口茶水,捏着茶杯,哼了一声:“转移话题呢?” 隋嘉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把茶杯放好, 又给她添茶:“没有,在说你前养父的事儿。” 一听是隋父的八卦,叶难的耳朵竖了起来:“什么八卦?” 顾女士面前随意摊着些稿子,旁边放了个笔记本电脑,都是她创作的工具。 小几上有点凌乱,隋嘉年也不好开口说,一直忍着,他是一点都看不得脏乱。 偏偏一张签纸上写着“叶寒眉”“柏木尤美”两个名字。 她指着“叶寒眉”问:“这是谁?” 怎么跟“叶寒睫”那么像? 顾女士动了动唇,欲言又止,这是她最开始怀疑叶难身份的始作俑者。 她不好说,隋嘉年的眼睛落在叶难白皙的手指和淡粉的指甲盖上,想起昨晚哄她,亲她手指的场景,笑得有些莫名。 “这是老头子的白月光,他的初恋。” “噫,”叶难嫌弃地看了一眼,“找上门来了?带着私生子要分家产?” 顾女士尴尬地看向一边,她最开始竟然以为叶难是叶寒眉和隋雨霖的私生女。 当时,真的五味杂陈,毕竟是养了那么多年,捧在手心里的女儿。 跟儿子一个地位。 要真是私生女,多呕人。 好在解除了误会。 隋嘉年睇了顾女士一眼,清清淡淡一笑:“那倒没有,有这么个人而已。” 叶难奇了,挑眉看他:“这也值得你们这么郑重?” “重点在后面这个人,柏木尤美,那个差点绑架你,刺伤我的疯女人,她是老头子的疯狂爱慕者,有精神疾病。” 他们在讨论到底是谁把假的DNA检测寄给顾女士,导致她心乱,误信了这桩谎言。 叶难心一跳,有点慌,连忙求证:“这人还活着吗?” 隋嘉年摇头:“不知道。” 他在京都那边四年,试着找过柏木尤美,可惜一直都没消息。 顾女士叹了口气:“都怪我。” 要不是她的怯弱和轻信,就没这四年的误会了。 隋嘉年不动声色地睨了她一眼,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反而问叶难:“快到上班时间了,你怎么还在这?” “喂,”叶难很不高兴,“我作为总裁的女朋友,董事长夫人心爱的小女儿,连翘个班的机会都没有吗?” 隋嘉年眉头都不动一下:“没有。” * 叶难被这两母子联手赶出总统套房。 下了电梯,这才想起她其实想跟顾女士和嘉年哥哥说说自己生母的事儿。 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这件事像根被血染黑的刺一样扎在她心上,她又是藏不住事儿的性格,不吐不快。 可真到了他们面前,又觉得难以启齿。 肮脏的陈年伤疤要暴露在阳光下,需要莫大的勇气。 她有些烦叶寒睫没事儿蹦到自己眼前,如果不想起这个人,她就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孩子。 和男朋友互为今生挚爱,未来婆婆是从前的养母,拿她当亲女儿对待,小说的版权税都不忘转她一半。 可偏偏有这么个人一次次跳出来告诉她,你就是个被放弃的那一个。 难怪她从一开始就跟叶意不对付,看她不顺眼。 两个人活得像人生的对照组。 胡思乱想也没用,叶难出了电梯,嘘了口气,心想,晚上先告诉嘉年哥哥,让她把这对母女调走,省得她们在跟前烦人。 一出电梯,就听到一阵痛苦的呻吟。 走廊上倒着一个清洁工,叶难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扶人,焦急地问:“你没事吧?” 等看清楚她的脸,叶难恨不得自己没停在这一层。 她本来只是想来看看这一层套房的酒水补充情况,没想到竟然会遇到叶寒睫。 叶寒睫疼得发昏,眼睛里一阵光晕,都看不清楚脸,抓着她的手:“是小意吗?” 叶难浑身蓦地一冷,那种意难平的恨意又涌了上来。 她抽了手,站起来要走,心想自己真是自作多情。 叶寒睫脚边有一个药瓶,浅灰色地毯上散了一地的白色药片。 走了没两步,叶难又停了,内心煎熬,被娇宠着长大的人很难去恨人。 可偏偏被遗弃是她人生中唯一的一点不完美。 她恨不得叶寒睫别活在这世上。 因为她遗弃自己之后,肯定就没考虑过她的死活。 可一想到顾女士和隋嘉年,他们要是知道见死不救,还会像现在这样爱她吗? 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品行洁净,尤其是嘉年哥哥,眼里容不得一点瑕疵。 嘴唇都咬破了,唇片上洇着血,叶难的脚重若千钧,不知道该往前走,还是回头。 最后,她还是回头,捡起药瓶,看了看说明书,叶寒睫这是恶性劳力心绞痛。 按照说明书,她捡了四片药,扶起叶寒睫,强迫她张嘴,喂了进去。 然后,打了医院的电话。 * 秋津真白接到叶难的电话,吓了一跳,一听说她在医院,整个人都慌了。 叶小姐要是出了事,他们总裁办就是人间地狱啊。 他话都没听完,就连忙冲进隋嘉年办公室,气喘吁吁:“小隋总,咱们叶小姐出事了,在医院。” 向来疏离淡定的隋嘉年比他还稳不住,话都没听完,就直接拿着外套出门。 边走边问:“哪个医院?” 秋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离咱们酒店最近的那家医院。” 隋嘉年深吸一口气,问:“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秋津一下子反应过来,叶小姐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语气挺淡定,是他先慌了。 “额,没仔细说,我再问问。” 隋嘉年也奇怪看了他一眼:“她有事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找你?” 秋津眨了眨眼,心虚地转头,今天也是被亚洲醋王老板列入黑名单的一天。 两个人赶到医院,叶难还在一楼缴费,一看到隋嘉年来了,头皮发麻。 她瞪了秋津一眼,真把她的话当耳边风,不是说了别告诉小隋总,让他偷偷过来,帮着处理吗? 隋嘉年握着叶难的肩膀,上下打量,焦躁地问:“囡囡,你怎么了?” 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脑补什么,叶难连忙打断他:“没有怀孕,别多想。” 隋嘉年不知道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多一点。 “那你在这?” 叶难看了一眼秋津:“有个员工生病,倒地不醒,我和酒店经理送她过来。” 隋嘉年疑惑不减:“你给秋津打什么电话?” “看对方家属的架势,想把这事儿赖我头上呢,我找秋津帮我联系咱们集团的法务啊。” 秋津连忙表忠心:“叶小姐,您说,对方是谁?诬陷您,保证告得她倾家荡产。” 叶难有点烦躁,觉得自己身世瞒不下去了,嘟着嘴,挠了挠头发:“就是那个叶意。” 隋嘉年多了解她,一看她动作,就知道有烦心事。 能让叶难烦心的事儿不可能是被碰瓷这种事。 “病人是叶意的什么人?” “她妈,叶寒睫。” 隋嘉年神色一凛,最近姓“叶”的太有存在感了。 隋雨霖的白月光叶寒眉,作妖的叶意,还有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叶寒睫。 叶意从病房里出来,一眼就看到叶难跟小隋总站在一起,眸光一闪,走过来跟叶难说:“我妈想见你,想跟你道谢。” 叶难脸上又浮现了煎熬的神色,她一点都不想去看所谓的叶寒睫。 可当着隋嘉年的面,她直接拒绝,岂不是在告诉他这个叶寒睫有问题。 她没开口,隋嘉年已经替她说了:“听说你刚才还想碰瓷,诽谤我们囡囡,不必谢了,把医药费还给我们囡囡就行了。” 他拉着叶难要走,秋津连忙跟上,笑意盈盈回头劝叶意:“这位女士,你那点白莲花手段在我们小隋总面前跟小孩张牙舞爪一样,劝你善良点,别惹我们叶小姐。” 叶小姐,叶小姐,叶小姐! 叶意气得要死,明明她也姓叶,凭什么他们都不把自己当回事? 而且听她妈的意思,这个叶难跟她们关系匪浅。 第51章 《男朋友图鉴》×6 叶难盯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有点坐立难安, 动来动去, 不知道怎么跟隋嘉年解释。 难熬。 隋嘉年抓着她嫩白的手, 五指交握,抓在手心里,手指温暖地挤在一起。 “说吧。” 隔板升了起来, 程叔在前面心无旁骛地开车。 她都没法找个转移话题的借口。 这审问犯人一样的语气, 叶难有些不乐意。 又不想跟他吵架, 含糊一句:“就那样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隋嘉年揉了揉眉心,无奈地捏了捏她手指, 不痛, 又有点痒。 叶难轻呼一声,要抽回手指, 瞪圆了眼睛, 撒娇:“你干什么呀?” 隋嘉年最近一段时间, 工作之外的精力都耗费在搜查上, 柏原的一桩一桩丑闻都捏在他手上。 没想到竟然会跳出来一个叶寒睫。 “那个叶寒睫是什么人?” 叶难抽回手指, 抱着手臂,转身去看外面,不肯面对。 她不能对着隋嘉年撒谎,更不想说出自己刚才丑陋的心思,竟然想让那个女人死。 “没谁, 你酒店的员工。” 隋嘉年斟酌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她是不是抛弃你的那个女人?” 不问还好。 这一问,叶难的神态跟迦叶被吓到时一模一样,弓着背,炸毛地盯着他呼噜。 不反驳,也不承认。 那双浅褐色的眼睛目光四处游弋,轻飘飘,恍恍惚惚,不肯落在隋嘉年身上。 隋嘉年握着她的手,亲了亲她有些红的眼角,修长的手指爱怜地摸着她的鬓发:“我的囡囡是最好的。” 叶难低着头,有些委屈,又有些不好意思,摇摇头:“不是,我想过不救她。” 那些肮脏的心思本来不想暴露出来。 可谁让温柔地安抚自己的人是隋嘉年。 从小到大,他处处妥帖,照顾自己,了解自己。 叶难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安全的,什么都可以说。 隋嘉年把她抱到腿上,紧紧搂着,呼出来的热气在她细白的脖子上。 “别怕,”他像哄半夜被惊醒的孩子一样拍着叶难的背,“你救了她一命,还了她的生恩。” 叶难不好意思地埋头在他肩膀上,西装上衣的料子昂贵,摩挲着她的笔尖,竟然也不痛。 隋嘉年没多说什么,漫不经心地想着,囡囡这么难受,不应该让那对母女在S市待下去。 很烦,苍蝇一样。 跟柏原没差别,如果危险,就让他们滚出S市,永远别出现在囡囡的面前。 * 叶难带着苗苗每天例行检查,看看酒窖的温度湿度控制设备有没有问题。 温度对葡萄酒贮藏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尤其是酷热的夏天,一旦温度控制设备出现问题,葡萄酒就会变味。 有她在前面看,苗苗心不在焉地开始刷手机,她突然激动地拉住叶难的手臂:“小叶,你快看。” 叶难转身没收她的手机:“干什么,工作认真点。” 苗苗吐吐舌头:“是,未来老板娘。” 未来老板娘? 叶难咳了咳,耳背红透了,转身不想理苗苗。 苗苗追在她后面,蹬蹬蹬跑着,小声喊道:“小叶,我错了,你把手机还给我吧,拜托了。” 要不是看在她的证书和专业背景份上,叶难真想给她个辞退警告。 她把手机还给苗苗,捺不住好奇问:“你看什么,那么入神?” 苗苗平时也不像今天这么不懂事,当着她的面都在看手机。 “咦?你不知道吗?柏影帝丑闻大爆料啊,全网都疯了!” “柏影帝”叶难一脸不可思议,“柏原?” 苗苗跑得急了,呼了两口气,点点头:“就是他,他的粉丝在大混战呢,超级精彩,跟追剧一样。” 虽然接触就那么几次,叶难对柏原没什么恶感,不太相信:“什么丑闻?” 苗苗嘘了一口气:“可多了,耍大牌就不说了,打人,多人运动,还有虐猫,噫,完全看不出他是这种人,现在是全网黑。” 一说到虐猫,叶难就想起了迦叶。 没想到柏原竟然是这种人,太恶心了。 心突突突跳着,脑子里又跳出个念头,这事儿跟隋嘉年肯定脱不了干系。 看完,苗苗还感慨:“广场都刷不进去了,都快崩了,柏原这次完蛋了。” 这些肮脏事儿捂了那么久,柏原财大势大,没人敢得罪。 可现在比他更财雄势厚的人出现了,要把他踩下去,他的对手肯定要上来踩一脚。 柏原这事儿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恐怕十年内都不会出现比这更令人炸裂眼球的瓜了。 难怪苗苗追得如痴如醉。 叶难自己拿出手机,都是柏原这件事的新闻推送。 只要随便打开一个新闻,下面都是冷嘲热讽: “难怪柏原演精神病人那么传神,他自己就是个神经病。” “实在太可怕了,这么多年,没人敢爆他的料,不知道真相的我粉了他这么多年,想想就口区。” “柏原这是得罪大佬了,不然捂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爆出来,大家放心踩,不会有反转了。” “他这是得罪哪位大佬?还有没有翻身的可能?没可能的话,我就开炮了。” …… 叶难放下手机,心里有了底,这事儿不仅是隋嘉年出手,肯定还有顾女士一份儿。 顾家那边有媒体圈的顶尖大佬,顾女士的书每次发售,都是他们在宣传。 一想到迦叶,叶难心里就难受。 直到午饭时,看到隋嘉年,她上前抱了抱他。 隋嘉年一愣,反手抱着她,亲了亲她耳朵:“囡囡今天这么主动?” “迦叶死的时候一定很难受。” “嗯,”隋嘉年抱着她又香又软的身体,有些心猿意马,“没事儿,报仇了。” 说起这个,叶难有些后怕,柏原实在太会装了,防不胜防。 谁能想到他是这样的人,之前最多有员工抱怨他有点神经质。 为了换个地毯,折腾了客房部的人一天一夜。 “你怎么会想到要调查他?”叶难心里还是疑惑不解。 她从来都没想过要怀疑柏原,毕竟是活在媒体镜头下的人。 一点小瑕疵都能放大。 谁敢相信他胆子这么大,演了这么多年。 隋嘉年牵着叶难的手一紧,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老实告诉她:“其实,是他身份有问题。” “什么?”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料。 “柏原是他的艺名,他本名叫柏木原一,他妈是个疯子,就是当初想绑架你的那个疯女人。” 叶难一想起那个女人,就心里发寒。 那个女人,和叶寒睫一样,是她的人生阴影。 虽然只短暂见过一面,但隋嘉年被划伤的那只手,足足让她愧疚了这么多年。 而且之后还做了将近一年的噩梦。 叶难吓得嗓子都有点哑,低叫一声:“是她?” 没完没了吧。 “她有精神疾病,柏原也有遗传性精神疾病,她杀了自己丈夫,入狱之后,柏原被他们的朋友收养,带到国内生活。” 柏原的身世和精神疾病没有直接爆出来,还是隋嘉年考虑到,这件事可能会打破叶难的平静生活。 因此,动用顾家那边的势力压了下来。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隋嘉年说的时候语气非常平淡,好像完全不放在心上。 叶难还是听得汗毛倒立,小腿都有点软,她扶着隋嘉年的手臂,缓缓坐下:“柏原是来报复我们的吗?” 隋嘉年偏头想了想,觉得不像,他不觉得在报复叶难。 他最多对自己有点有点恶意,从来没有针对过叶难。 “不知道。” 隋嘉年烦躁地解开最上面的两颗衬衫扣子,舒了一口气。 他也闹不明白柏原想干什么,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柏原在国内待不下去。 他在国内声名狼藉,没办法继续演艺事业,恐怕只能出国避风头。 等他想回来的时候,可没那么容易。 * 迦叶花园酒店套房。 柏原的经纪人第一次遇到这么头疼的事,花钱危机公关都不管用。 他在套房里走来走去,神色焦躁,第一次对躺着的柏原发脾气:“你说,你到底得罪了谁?” 柏原放下手机,眼神阴沉,扯着唇笑了笑:“我们住着谁的酒店,我就得罪了谁?” 之前察觉有人调查他身世,他就该意识到,只是没想到隋嘉年出手这么快。 真是小看他了。 经纪人吓得脸色发白:“你的意思?你意思是……” 柏原没多大反应,低着继续看手机:“我可能要出国避风头。” 经纪人就闹不明白了:“不是,你知道谁整你,你还住进来?” 深刻的眉眼染上浓浓的阴霾,柏原低着头继续刷手机,漠不关心地回了句:“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经纪人都被他的鬼才逻辑气笑了:“我看你是送上门找虐吧,不是,咱们真得罪了那位,咱们攒个局,登门道歉吧。” “不去,”柏原动了动眼皮,“我有自己的打算,别烦我。” 要他对隋家父子低头? 永远不可能。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国?” “过段时间。” 经纪人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柏原,这一动不动,躺平让踩,到底是什么操作? 他心里噔噔噔跳着,给柏原打预防针:“你可别乱来。” 总觉得以柏原那鬼畜性格,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过去。 柏原的眼睛总算从手机里拔了出来,凉凉看了他一眼:“放心,以后都不会让你这么操心。” 因为没机会了。 第52章 《男朋友图鉴》×7 叶寒睫病危入院这事儿一出, 酒店高层就开始追责。 叶意首当其冲, 被酒店内部劝退。 连酒店的人事部都被牵连一波。 被劝退的叶意当然不肯隐忍。 只是叶难没想到她会找到自己。 才从酒窖里出来的叶难被拦了下来, 叶意脸色不太好, 勉强自己笑着:“叶小姐,算我求求你了,替我和我们的妈妈求个情。” 叶难听到“我们的妈妈”这个形容, 就有点恶心。 她喉咙上顿时像卡了毛线球一样恶心, 眉心动了动, 满脸排斥,推开叶意的手:“走开,我妈是知名小说家顾风吟。” 叶意听到她提“顾风吟”,都要嫉妒疯了。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顾风吟啊, 要不是当初她把叶难捡回去养, 就没那么多让她嫉妒的事儿。 凭什么同母异父,一样的出身, 叶难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而她还朝不保夕, 现在为了工作还苦苦挣扎。 “叶难, 她是生你那个人。”叶意尖叫起来, 叶难的拒绝激怒了她。 之前叶难情绪还有些波动, 这时候她反倒不放在心上了:“我救了她一命,还替她给了医药费,一命还一命,不欠她什么。” 这个叶意烦得很,叶难绕过她, 要去找苗苗她们。 叶意本来就嫉妒,心里存了叶难不可能不管她们的念头。 这事儿叶难必须负责,谁让她当初被隋家领养了,飞上枝头当了凤凰。 光看她的手表,她身上的珠宝,穷叶意一辈子都不能得到。 哪怕少买一支手表,就够她们生活好长一段时间。 “叶难,要不是妈,你也进不了隋家的门,你要感谢她。” 叶难甩开她的手,气得眼睛都红了。 这是什么逻辑? 被遗弃的那个人还要感激遗弃自己的人。 叶难下唇都要咬出血,指着叶意的鼻子,气得手发抖:“你们母女俩要不要脸?感情我运气好,被隋家收养,你们就觉得我占了天大的便宜?” “要是我运气不好,被人贩子拐卖,被人摘器官,被人卖到山里去,我就活该倒霉了?” 这么无耻的逻辑,只有姓叶的两母女想得出来。 一丘之貉。 简直不要脸。 叶意不以为然,振振有词:“可你现在过得好啊,你就不能帮帮我们,我们也没找你要钱,只是想让你求个情。” 跟这种人计较,气得自己心肝脾肺都痛。 叶难要甩开她的手,却被她一直拖拽着,她伸手甩了叶意一巴掌:“你再纠缠,我就叫保安过来把你扔出去。” 叶意不敢置信地捂着火辣辣的脸,气得跳脚:“叶难,你白眼狼,枉费妈把你生出来。” 终于挣脱的叶难头都不回,径直离开,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叶难才出去就撞到柏原,一时间有点尴尬和毛骨悚然。 一想到柏原是那么恐怖的人,她就想转头离开,话都不会多说。 然而柏原定定看着自己,直接绕过去,不跟他说话,显得自己好像已经知道一切,扰乱隋嘉年的计划。 “柏先生好。” 好在柏原只是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一直盯着她,直到她走到拐角。 * 叶意来找叶难求情的事儿,也没能瞒住隋嘉年。 就连顾女士都惊动了。 顾风吟在国内待得挺久,《情诀》这部电影都快拍完上映了。 她回来的目的只有两个。 对叶难隋嘉年的事儿表个态,然后跟隋雨霖离婚。 两件事都完成了。 酷爱满世界找灵感的人自然待不住了。 叶难一听说她要走,忍不住发了点小脾气。 顾女士在顶层总统套房住着,安逸而随性。 叶难缠了上来:“不走嘛,就在国内待着。” 顾女士向来意志坚决,而且见惯了她撒娇的手段。 作为家长,有自己的威严,不像隋嘉年那么容易妥协。 她在水晶烟灰缸里点了点女士烟,笑着揉了揉叶难的脸:“等你生日过了,我再走。” 叶难的生日是她被隋家领养回家的那天。 她记得自己真正的生日。 只是当时顾女士问她的时候,她不肯说。 叶难拿她没办法,只能给跪坐在对面的隋嘉年使了个眼色:“哥哥,你说呢?” 隋嘉年没有她那么依赖顾女士,而且又不希望二人世界被打扰。 自从顾女士回来,叶难周末都缠着她。 “我觉得挺好。” 子女长大了就应该离开父母。 顾女士是个人精,洞察世情,怎么会不了解他的想法。 不就是嫌弃她占着囡囡的时间,她轻笑出声:“难怪人家说女儿是小棉袄,儿子都没良心。” 她这还没走呢,就被儿子嫌弃了。 隋嘉年递了一杯茶给顾女士:“您不是早就知道了,我跟囡囡是一国的。” 言下之意,早知道了,就别计较了。 顾风吟气得发笑,多亏隋嘉年爱的是囡囡,否则她也跟普通的婆婆一样。 铁定拈酸吃醋,心里不平。 她还没来得及骂儿子白眼狼。 隋嘉年的手机就响个不停。 接了电话之后,隋嘉年打眼瞧了一下叶难,想把她支开。 叶难太了解她了,马上瞪着眼睛,气呼呼:“什么事直说,别想撇开我。” “叶寒睫在酒店前台,闹着要见你。” 提到这个人,就不仅是叶难脸色难看。 顾风吟手上的茶杯差点跌下去,茶水洒在宣纸上,浸透了。 顾风吟慢慢放下杯子:“我跟你们下去,会会这个叶寒睫。” 自从听隋嘉年说叶难亲生母亲找上门了。 她这颗心就悬着,一直落不下来。 叶难早慧,记忆力非常强,小时候读过的故事,一遍就记住了。 还能给她复述。 她当时欣喜异常,又很忧虑。 哪个家长不希望孩子快快乐乐的。 他们现在的生活平静幸福,容不得一个遗弃孩子的女人打破。 顾风吟领着叶难气势汹汹地下来了。 酒店前台那里围了一圈人,已经影响到酒店的形象。 像迦叶花园这种高端酒店,客人非富即贵,还真没见过这种碰瓷的人。 酒店保安碍着她身体有病,也不敢对她真动手。 隋嘉年拨开人群,冷淡地扫了一眼叶寒睫。 放在平时,他甚至不会注意到她。 这一眼,纯粹是在找她和叶难眉眼间的相似之处。 虽然早就调查过这个一脸苦相的女人,今天倒还是第一次碰面。 叶寒睫早年和自己妹妹叶寒眉一样貌美如花。 叶寒眉是隋父的白月光,后来还来找过隋父帮忙,可惜命苦,还没嫁人就车祸过世。 姐姐叶寒睫也好不到哪里去,嫁给两任人渣老公,一个好赌,一个嗜酒。 好赌的那个被追债的人砍死了,嗜酒的那个病死了。 她养两个女儿,熬不住,遗弃了大女儿叶难,精心养着小女儿叶意。 不管有什么苦衷,隋嘉年只要想到她遗弃了叶难,都很难生出同情心。 叶寒睫苦着的眉眼一看到叶难就动了动,连忙要过来拉她。 顾风吟挡在两个孩子前面,一脸不悦:“别碰我的孩子。” 叶寒睫浑身一颤,没想到会遇见叶难的养母。 她一双眼睛滚出泪珠,怔怔盯着眼前这个气质典雅高贵的女人,不禁自惭形秽。 对方满身贵气,年龄比她大,却看起来比她年轻了不止十岁。 气质卓然,好像从来没经历过风霜雨雪。 看得她都有些嫉妒。 “您是?” “顾风吟,叶难的妈妈,未来的婆婆,你找她什么事?” 叶寒睫被噎住了,她想在叶难面前打一下感情牌。 但是面对收养叶难的女人,她万千心绪都哽在心上,完全没法说出来。 “我,我,我女儿叶意不见了,她之前来找过……” 顾风吟眉头紧皱,哼了声:“你女儿不见了,你报警啊,怎么来找我女儿?” 你女儿,我女儿,真是半点都不给面子,也不给她要挟叶难的机会。 “我……” 她这一脸苦相,要是其他女人,顾风吟可能会觉得同情不忍。 偏偏这人抛弃了叶难,让她难过,让她经历了那样的童年阴影。 她很难生出同情心。 “建议你报警,如果他们要囡囡配合调查,我们也不会多说,现在,请你立刻离开迦叶花园,这里不欢迎你。” 叶难被隋嘉年搂着,被顾风吟护着,心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就算她的亲生母亲不爱她,她也被隋嘉年和顾女士爱着。 人活着,如果不被偏爱,就会没有安全感。 她庆幸自己被顾女士领回家,遇到了嘉年哥哥,被他们宠着护着。 叶寒睫在顾女士的气势下,早就矮了半截。 被这样一呵斥,更是红透了脸。 她看了一眼冷漠的叶难,不甘地转身走了。 叶难没去看她的背影,只是有点发愁:“叶意真不见了?” 隋嘉年抚着她的肩膀:“别担心,她那种小人,说不定是遗弃自己母亲了吧,毕竟年纪轻轻被一个病人拖累。” 遗弃人的被人遗弃。 这结局说不上好坏。 报应而已。 隋嘉年的心思半点都没分给这件事。 叶寒睫不足为惧,闹不出什么大事,只要让柏原滚出国就够了。 “后天是你生日,我们去游乐园玩。” 顾女士在后面听着,觉得自己离开的决定无比正确。 身为他们的妈,为什么要天天吃狗粮? 她也要去寻找自己的第二春。 没干涉隋嘉年的决定,她只嘱咐了一句:“约会没什么,晚上要回来吃饭,一家人团聚。” 叶难看了顾女士一眼,有点不好意思:“知道了,我们会准时回家的。” 此时,她还不知道,这一晚她注定没法准时回家了。 第53章 《男朋友图鉴》×8 叶难最讨厌的时候是下雪的冬日。 最喜欢的日子是盛夏来到隋家的那天。 尽管S市是南方城市, 一到了夏天, 又黏又热。 一早就能听到知了伏在景观树上无力地叫着。 暑热半点都阻挡不了她的兴奋。 今天是她的生日, 是她来到隋家的日子。 也是她和隋嘉年去游乐园约会的日子。 S市的天海游乐园是老牌主题公园, 和叶难一样的年纪。 修修补补,拆拆建建,一直屹立不倒。 是S市年轻人的青春回忆。 以前, 都是顾女士带他们来天海玩。 现在, 她终于单独跟自己的梦中情人约会了。 隋嘉年性格冷淡, 排斥热闹繁华的地方,却也一次次为了叶难踏进这个地方。 叶难准备的那些水杯,湿纸巾都在一个包里,他接过包, 提在自己手上。 她挠了挠脸颊, 有点不好意思:“嘉年哥哥,要不然还是我拿着吧。” 背包她选的是淡山茱萸粉的颜色, 实在不像个男士背包。 被隋嘉年提在手上多别扭啊。 有损他的形象。 而且感觉很像和家长一起出去春游。 大人帮着提包包的既视感好强。 隋嘉年低头看了叶难一眼:“虽然是初恋, 没跟别人相处过, 但谁家女朋友还不给个献殷勤的机会?” 献殷勤? 叶难简直想笑, 第一次见隋嘉年的时候, 那淡定疏离的样子,她得记一辈子。 现在,竟然反过来要跟她献殷勤了。 真是活得久,什么都能看见。 叶难没再去抢包,嘟了嘟嘴:“好吧, 给你个机会,我要去坐那个。” 隋嘉年顺着她的手指看,竟然是大摆锤。 天海有六个主题园区,大摆锤在的园区是最惊险的。 “你,饶了我,也饶了你自己。” 隋嘉年第一次语气低三下四,多了一点委屈。 他们两个都恐高,隋嘉年恐高,坚决不愿意去玩这些刺激性游戏。 叶难不同,她恐高,还作死,非要玩刺激项目。 每次来天海,只有顾女士一个人正常地走下大摆锤。 叶难面色发白,眼神却兴奋得发亮。 隋嘉年也真的怕了她,脸色青白,跟在她们后面。 叶难从小到大都喜欢迎难而上,哪里那么容易被劝住。 隋嘉年被小孩一样的叶难拽着手往那边走,怕她被人撞着,于是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护在怀里:“小心点。”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公众场合这么亲密。 隋嘉年不仅对外人特别有距离感,道德感也特别强,绝对不愿意在公共场合卿卿我我,去碍别人的眼,让人不适。 然而天海是个特别的地方。 今天周末,情侣也特别多。 女孩子们都和叶难一样戴着闪亮的发卡,甜蜜地靠着自己男朋友撒娇。 隋嘉年反而没觉得自己多突兀了,温柔地盯着叶难,修长的手指扣在她肩头。 叶难特别兴奋,浅褐色的眼瞳里都是光。 被隋嘉年制锢着,不能往前跑,有点不乐意,嘀嘀咕咕:“难怪每次酒店聚会,你一来大家都噤声,扫兴。” 其实也不是因为隋嘉年扫兴,纯粹是大家都把他当成大BOOS,生怕给他留下一点坏印象,尤其是苗苗他们。 “这不正好,你就放心了。” 叶难想挣开他的手,心说我放心什么了。 看着他戏谑的眼神,才后知后觉脸红起来。 隋嘉年一直都知道啊,知道她心里没有安全感,老是担心现在的幸福容易破碎,会被别人抢走。 她那么小被抛弃,而且无数次在心里质问过自己,是不是她不讨人喜欢,所以叶寒睫才选择留下妹妹,遗弃自己。 尽管被顾女士和隋嘉年爱着,她有时候还是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什么都不牢靠。 一个人暗自担心,万一突然冒出个人抢走顾女士和隋嘉年。 这是深藏在她心里的恐惧。 没想到隋嘉年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他性格一直那么冷感,除了她,谁都不肯搭理。 他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想到这个,叶难有点喜滋滋,她一笑,隋嘉年也觉得挺有意思。 刚才还瞪着眼睛生气,突然一下就高兴起来。 女朋友的心思真难猜。 * 大摆锤下来之后,叶难捂着心口,刺激,又有点想吐。 更可怜的是隋嘉年。 双脚落地之后,明明胸口很不舒服,还要强撑着照顾叶难。 身为男朋友,就算再痛苦,也不能在她面前露出自己虚弱的一面。 玩了半天,两个人坐在露天咖啡那里休息。 叶难兴奋地举着地图,到处找自己想玩的项目。 隋嘉年本来是来陪她玩,从背包里拿出湿纸巾帮她擦汗,不发表意见。 太阳伞外面烈日炎炎,叶难白皙的脸被晒得发红,水蜜桃一样可口。 反观隋嘉年额头上微汗,脸色如常,永远都是雪山一样那样冷淡高远。 他们一过来,盯着隋嘉年看的女孩子们就窃窃私语,一个怂恿一个,想过来要电话号码。 叶难注意到他们周围女生神色的变化,心里有点不舒服,又骄傲又醋。 她对隋嘉年的占有欲比谁都强。 转念一想,多亏了顾女士养大她,跟隋嘉年一样疼她。 如果顾女士只是个陌生未来婆婆,以她的占有欲,跟未来婆婆之间肯定不得安宁。 这时候她才庆幸自己将来要加入的家庭是她本来就拥有的。 穿着深绿色围裙的服务员把咖啡送过来,叶难一看自己那杯拉花本来是心形,结果跟便便一样丑,气死人了。 她还没来得及发作,隋嘉年就把自己的那杯换给她,偏偏那颗心非常完美。 叶难更郁闷了:“她们怎么这样?故意的吗?” 就仗着自己在天海乐园里,一点都不尊重客人。 肯定是看上隋嘉年,看不惯她,故意给她这样拉花。 隋嘉年半点不介意,一勺子就搅散了拉花:“别气,跟宝宝一样。” 本来就不高兴的叶难更加不满了:“谁是宝宝?也就你和顾女士把我当宝宝?” “你可冤枉她了,”隋嘉年修长的手指端着咖啡杯,慢慢喝了一口,“她连我们宝宝的名字都想好了。” 叶难本来怔怔看着他,心想,他端杯子的样子都那么好看,难怪那么多女生想找他要号码。 一提到孩子,叶难心里非常抗拒,甚至有点焦躁地摩挲着白色桌布,眼神乱飘:“什么孩子,不生,我还是个宝宝呢。” 这前言不搭后语,我反驳我自己,隋嘉年都忍不住笑了:“好,你是我的宝宝。” 想起之前的话,叶难恼羞成怒,本来脸颊上退下来的红晕又爬了上去,她扔掉湿纸巾,哼了一声:“不说了,我去卫生间。” 她起身的时候,隋嘉年的心莫名怦怦怦急速跳着,跟刚才坐在大摆锤上一样。 他拉了一下叶难的手腕,两个人都被肌肤间的电流烫了一下。 尤其是叶难面红耳赤,低声嘀咕:“干嘛呀,这么离不开我,卫生间都要一起,又不是小学鸡。” 人家小学鸡都没这么粘人。 隋嘉年无言以对,心知自己这样不好,随时随地都想把叶难揣兜里。 知道叶难心里没有安全感,没想到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为了掩饰他的尴尬和心虚,只好大度摆摆手:“早点回来。” 叶难就喜欢他这样疏离的人对自己黏黏糊糊,心里甜得很,唇角带着笑,步子都轻快不少。 顶着露天咖啡卡座那些女孩艳羡的目光,叶难一路走了过去,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叶难一走,不断有女孩过来搭讪,让人烦不胜烦。 一个卷发到锁骨,穿着小碎花裙的女孩子甚至大胆坐在叶难的位置上。 手指在白桌布上划圈,眼神挑逗:“你是哪个大学的呀?开学我可不可以找你玩?” 隋嘉年无动于衷:“请走开。” “别这么冷淡嘛,”对方嘟着红唇,“虽然我没有你女朋友漂亮,可我们家有钱,我爸爸是迦叶集团旗下云顶花园酒店的大股东。” 这可真是,隋嘉年终于看了她一眼,不屑而冷淡:“回去告诉你爸爸,如果没钱尽早退股,云顶花园后续资金链还需要加大投入。” 如果在这女生眼里,在云顶花园有股份就叫有钱的话,他有理由怀疑他们家后面能不能拿出相应股份的资金。 “你,”锁骨发女孩皱着眉,“你是?” “迦叶集团总裁。” 在被耽搁的十来分钟,叶难一直没回来,他看了看腕表,有点不对劲儿。 锁骨发女孩被他腕表羞辱得面红耳赤,那支腕表少说也要上百万,相当于把房子戴在手上。 隋嘉年顾不上她的纠缠,根本不搭理,直接拎着包,去卫生间那边找叶难。 他找来咖啡厅的女招待,让她替自己进去问一问。 女招待出来,朝着他摇头:“先生,里面没有一个叫叶难的女士。” 接着,卫生间里面出来两个人,盯着他眼睛发亮,可没有一个是叶难。 叶难的手机也打不通。 他心慌了,第一次如此失控,连忙问女招待:“你们经理在吗?我要看监控。” 女招待很为难:“可是,我们的监控昨天就坏掉了,今天一直都没用上。” 隋嘉年脑袋都要炸了,有点头晕,立刻给天海乐园的董事长打电话。 S市就这么大,天海董事长在迦叶花园也有自己的长期套房,是酒店的客人。 天海乐园到处都是广播寻找叶难。 但没有一点消息。 顷刻之间,天海乐园的大荧幕上都是叶难的照片,悬赏十万找她。 一直都没消息,隋嘉年坐不住了,一想到叶难被人拐走,简直要疯。 秋津还在那边跟天海的秘书斡旋,想让他们立刻关闭天海乐园。 可现在是中午,离晚上八点的闭园时间还早,天海那边拒绝关园搜查。 最后,只答应在每个出口发照片,都让工作人员盯着。 时间没满,报警都没用。 而且除了咖啡厅监控坏掉,其他地方都没出现叶难的身影。 一时间,毫无头绪。 第54章 《男朋友图鉴》×9 这一晚, S市多少人无眠。 隋家和顾家的人都在找叶难。 天海乐园直到闭园都没一点叶难的踪迹。 就像雨滴蒸发了一样, 无影无踪。 要躲过顾家和隋家的人, 不仅需要财力, 还需要谋划。 隋嘉年立即就能断定,这是有预谋的绑架。 不只是他,隋父和顾女士都一夜没睡。 隋雨霖这时候也顾不上自己反对他们俩恋爱, 跟着他们一起忧心。 叶难到底去哪了? 如果是绑架, 至今没有人打电话过来要求赎金。 顾风吟递给隋嘉年一杯咖啡, 氤氲的热气扑在他挺直的鼻梁上,他不适地眯了眯眼睛:“谢谢妈。” “休息一下,在外面跑了一晚上。” 隋嘉年一晚上没合过眼,浑身发冷, 端着咖啡的手有点抖,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囡囡会消失。 看着他这样,顾风吟又着急又心疼, 她的两个孩子啊。 她的囡囡找不到, 儿子也快崩溃了。 她一抬头就看到秋津笔挺的身影, 连忙问:“秋津, 怎么样?” 秋津递面色沉沉的, 阴云密布:“我拜托一个干警朋友帮我们留意,他刚才打电话给我,让我们去江边认一下……” 隋嘉年猛地站起来,咖啡杯被扫到地上,哐地一声, 在酒店大厅里回响。 顾风吟脑子里一阵刺痛,高压紧张,外加骤然听到噩耗,双腿一软,多亏了秋津扶住她。 隋嘉年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囡囡怎么会……” 这么多人里面,唯一能稳得住的只有秋津真白。 他扶着顾女士,跟着脚步如风的小隋总身后,追着他跑出去。 小隋总走路都不稳了,秋津是真怕他身死一恍惚。 秋津开车载着他们到江边的河滩上。 河滩那边拉着警戒线,隋嘉年心神不宁,问都不问,要往里面闯。 被拦下后,唯一一个情绪稍微正常的秋津赶紧解释:“他们来认人的。” 被放行后,隋嘉年扶着脚步虚浮的顾女士,眼睛跟钉子一样远远就定在了被白布覆盖着的尸体上面。 他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远远看去,就像悲痛欲绝地大哭了一场。 可他的神色又很冷,并不像普通家属那样悲恸。 白布被揭开的那一刹那,秋津真白看着被半毁容的尸体,忍不住转身呕了出来。 隋嘉年死死盯着尸体,身上穿着叶难的衣服,旁边放着叶难背过的包,脸被毁了一半,依稀看得出轮廓。 他冷静地转头:“这不是囡囡。” 秋津忍不住看了一眼:“可身高,长相,衣服,会有这么像的人?” 叶难身上并没有特别明显的胎记或者痣来辨认。 但隋嘉年一口咬定了,拍了拍顾女士的后背:“妈,别怕,不是囡囡。” 顾女士看起来很刚强,但其实一涉及到感情,又是个很细腻,敏感的人。 否则也不会因为一个误会,四年都不敢去确认。 她真的是怕极了,看都不敢看尸体一眼。 生怕脑子里的恐惧变成现实。 她活生生,前天晚上还在跟她撒娇的囡囡,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听到隋嘉年的话,高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松了下来。 她一身冷汗,摸了摸高热的额头,忍不住心悸:“这不是囡囡,怎么穿着她的衣服,还和她那么像?” 没被毁掉的脸部一看就是叶难啊。 隋嘉年的眼睛一沉:“是叶意。” 秋津镇白一拍手:“对,差点把她忘了,可她为什么会穿着叶难小姐的衣服?” 顾风吟也知道叶难有这么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就直面她的尸体。 她想事的时候想抽烟:“可凶手为什么要把她打扮成囡囡的样子。” 隋嘉年冷冷答了一句:“想迷惑我们。” 顾风吟冷静下来,脑子飞速运转:“他在给自己争取时间,没有要钱,没有杀人,她对囡囡有所求,可他到底想要什么?” 隋嘉年闭着眼睛,回想着隋家得罪过的人,一一排除,最后脑子里定格了一个疯女人。 ——柏木尤美。 “柏木尤美疯了,在静冈的精神病院,她以前就把囡囡当成她和隋雨霖的女儿,想抢走她。” 顾风吟牙齿和舌头打架,差点咬着自己:“你的意思是?” “我们之前把柏原逼急了。” * 叶难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黑漆漆的。 她的手脚都被绑着,绑得太久,白皙的手腕已经充血红肿,尤其是被勒着的那一圈,看起来非常可怜。 柏原就坐在她对面,从她醒来的时候,就一直看着她。 甚至可能一直看着她,直到她醒过来。 她的记忆还留在和隋嘉年去天海乐园,自己去卫生间,突然眼前一黑。 没想到,睁眼之后,就看到柏原那张脸。 那张脸和平常一样帅气,只是眼神变了,眼睛里好像充满了血丝,有点癫狂。 叶难害怕地蜷着身体,往后退了退,屏住呼吸。 柏原脸上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温柔笑意:“你醒了。” 无数种猜测跟羊驼一样从心里跑过。 “你,”叶难懵了两秒,马上回过神,“你想威胁我哥哥?” “威胁?”柏原拎着椅子,倒坐着,苍白的手神经质地攀在椅背上,笑得人汗毛倒立,“我们都要回国了,谁还在乎隋嘉年?” 回国? 她用不可思议的懵懂眼神盯着柏原,“你在说什么?” “别怕,我们马上回国见妈妈,之后,我们和妈妈就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妈妈?”就算叶难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突然从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妈。 “喔,你不知道,是隋家人骗了你。” 莫名其妙! 叶难咬着牙,想着脱身的方法,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绑架这种事扯上关系。 “你快放了我,嘉年哥哥马上就会找过来。” 柏原挑了挑俊朗的眉:“是吗?他们现在应该在抱着你的尸体痛苦吧。” 不是,她好好被绑在这里,哪里来的尸体?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柏原好心解释:“那个叶意啊,那天找到我,说知道关于你的丑闻,只要散播出去,就能让隋嘉年和迦叶花园酒店元气大伤。” 一个猜测慢慢浮出水面,叶难吓得心惊肉跳,牙齿咯吱咯吱打颤:“你杀了叶意?” “哥哥替你弄死她了,她跟一只臭虫一样,老是在你身边打转。” 第一次见到把杀人说得云淡风轻的人,叶难紧紧贴着背后的墙壁,夜晚的闷热让她后背都是汗,还觉得冷。 “你疯了啊,你杀人,你……” 柏原像是听不出她的害怕,反而炫耀:“我还弄烂了她的脸,把她泡在水里,然后扔到江边,给我们争取时间。” 叶难一下就懂了,他杀了叶意,然后把叶意伪装成自己,想要迷惑隋嘉年。 意识到这一点,她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果然换过了。 这么一想,简直不寒而栗,他竟然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扒了自己的衣服,给死掉的叶意换上。 这么变态的人,一时之间,叶难也不敢激怒他。 真是太可怕了,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他简直像演戏演疯魔了一样。 “你扒我衣服?” 面对她的质疑,柏原手足无措,站了起来,带翻了椅子,红着脸:“不,哥哥不是故意的,再说,我们是兄妹,我不会做那种事。” “兄妹?” 这真是她听过最可笑的事儿。 这是她那个自私鬼妈还是赌鬼爸的儿子? “囡囡,你别怕,你只是被隋家人洗脑了,哥哥带你回去,我们去找妈妈。” 他越来越疯,叶难挣扎了两下,手上和脚上都绑得很紧。 这就是江边的一间小木屋,渔民的家,外面还能听到水声。 不知道呼救有没有用? “柏先生,你放我回去吧,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柏原急了:“你怎么听不懂,我是为了你和妈妈,叫我哥哥,我是你哥哥。” 叶难被他急促的语气吓了一跳,往后一缩,看到他放在旁边木桌上的枪。 还是先稳住这个疯子:“柏原哥哥,我肚子饿。” 听到她叫自己哥哥,柏原紧紧夹着的眉头终于松垮了。 扶起椅子,继续坐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有点害羞:“妹妹,先忍忍,等明天有人送食物过来。”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叶难忍不住问,心里很慌,怕自己真被他偷渡出去,一辈子都见不到顾女士和嘉年哥哥。 “明天,明天我们就能离开了,再也没人能打扰我们一家人。” 这话听着特别甜言蜜语,尤其还是那么端正俊俏的男人说出口,尤其动人。 但一想到他毫不犹豫地杀掉叶意,还在她面前轻轻松松地邀功炫耀。 整个人没点是非观,喜怒无常,打人,虐猫的事儿没少做。 他盯着叶难,眼睛都不怎么眨一下,半天了才问:“手痛不痛?” 叶难气得想揍人,被绑了那么久,手都肿了,全身都麻了。 现在就算解了绳子,她都没法跑。 “痛。” “再忍忍,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妈妈了。” 第55章 《男朋友图鉴》×10 听着柏原一直“妈妈”“妈妈”地叫, 叶难完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妈。 到现在为止, 叶难都一头雾水。 “柏原哥哥, 妈妈叫什么名字?” 柏原愣了愣, 才想起自己从始至终都没说过妈妈的事儿,难怪她一点都不亲近自己。 “你忘了吗?我们的妈妈叫柏木尤美,她在你小时候来找过你, 想把你带回家, 结果被隋雨霖那个负心汉送进监狱。” 原来是那个小时候想抢走她的疯女人。 叶难浑身发凉, 那个女人有精神疾病,被引渡回去后,据说一直在精神病院。 “那你和妈妈?” 柏原整个人像是陷入了非常悠远的回忆:“我养父柏木熊原是个非常严肃的银行家,总是很少话, 整天忙着工作不回家, 是妈妈抚养我长大,她告诉我我的亲生父亲在国外, 我们总有一天会去找他。” 鉴于这对母子的精神问题, 叶难都不敢相信他的话。 如果柏木尤美真和隋雨霖有一腿, 当初嘉年哥哥受伤, 顾女士肯定就会和养父离婚。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是你妹妹?” 一提到妈妈, 柏原的表情就变得非常纯净温柔,歪着头朝她笑:“妈妈说的啊,她告诉我,我有个妹妹被父亲抱走了,早晚要把你夺回来。” 叶难被这对神经病母子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 你亲眼看到的?” “嗯,”柏原点点头,“妈妈怀孕了,去了医院,然后妹妹就没有了。” 叶难猜测柏木尤美估计是流产了,受了打击,加上痴恋隋雨霖,得不到回应,整个人疯疯癫癫。 难对付。 叶难心里有点慌,不能跟精神病人讲理,否则会把自己逼疯。 只能硬着头皮套话,然后钻空子逃走。 这真是叶难这辈子最大的劫难。 除了被叶寒睫遗弃,她没遇到过比这更困难的境地。 因为隋嘉年一直在她身边,守着她,保护她。 谁敢欺负她,只要叫一声哥哥,隋嘉年就会去替她找回场子。 “那柏原哥哥,我们,要怎么离开?” “等等吧,现在才早上三点,晚上就有船到九州。” 从她醒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叶难心里发寒,这是打着要带她偷渡出去的主意。 一到了公海,那就跟被人贩子卖到山村里差不多了。 偷渡客伪装成游轮乘客的事件很多。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遇上。 以为她担心安全问题,柏原还特地安慰:“别怕,出了领海,我们就换私人游艇。” 这么多年的家底,再加上养父在京都那边的资源。 就算他在这边名声尽毁,只要回到京都那边,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叶难紧咬着下唇,差点哭出声,她是怕这个吗? 她恨不得柏原立刻被公·安逮捕。 她怕真的要跟这个疯子回京都,然后去精神病院跟疯子过一辈子。 没办法了,叶难在心里盘算,只能等晚上要出海的时候装肚子疼,作天作地,尽量拖延时间。 柏原的计划是用那具跟她相近的女尸拖延时间。 她能想象到嘉年哥哥看到‘自己’尸体的时候,会大受打击,甚至不敢仔细看。 等验尸报告出来的时候,柏原早就带着她逃之夭夭。 如果柏原成功了,她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隋嘉年和顾女士。 而顾女士向来外刚内弱,如果真的以为她被人杀了,恐怕要抑郁。 还有叶意,没想到最后她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尽管讨厌她,可一想到她不仅被杀,还在死后毁了容,听起来就好惨。 叶难还是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 等隋嘉年去辨认尸体的时候,叶难失踪已经将近24小时。 这边报·警立了案,隋嘉年也没放弃追查。 他的怀疑只是直觉,没有根据,但还是把目标锁定在柏原身上。 柏原的经纪公司早就跟他失联,建议他们先找柏原的经纪人老许。 老许的业务能力很强,一手捧红了柏原,在朝着制片人转型。 柏原的丑闻一曝光,简直断了他的出路。 碍于隋家的财力,还有顾家在媒体方面的势力,一直偃旗息鼓,没有疯狂反击。 他是明星经纪人,手底下不可能只有柏原一个艺人。 柏原出事之后,他的全部精力就放到另一个小鲜肉身上。 小鲜肉得了个男二的角色,他过去跟组。 隋嘉年从经纪公司那边搞到了老许的剧组地址,带着秋津真白和保镖直接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他们到了剧组,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老许本来在剧组跟自己艺人谈事,被隋嘉年找到的时候还一脸懵:“小隋总,您有事吗?” 以前老许只知道小隋总是酒店大亨的继承人。 后来柏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这才知道小隋总背后还有顾家。 身在娱圈,就不能得罪顾家。 隋嘉年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都敛着神色问:“你知道柏原的下落吗?” 老许第一个念头是,这是要痛打落水狗啊。 这小隋总真是心狠手辣,不仅搞得柏原被全网黑,还准备在现实里开搞。 他下意识摇头:“不知道,他很多天没联系我了。” 隋嘉年一直没睡觉,额头阵痛,很不耐烦:“你能联系上他?” “这就抱歉了,小隋总,我还真没法子,我这边还有事,您……” 隋嘉年揉了揉眉心,双眼因为睡眠不足,焦虑而发烫,都是红血丝,看起来挺狼狈。 但他的态度却前所未有的强势:“你要想清楚,柏原杀人了,永远都没有翻身的可能,你不替自己手下的其他艺人想想吗? 老许惊得差点跳起来,杀……杀人? “您别开玩笑。” “我跟你开什么玩笑,他杀了我们酒店客房部的员工叶意,绑架了我的未婚妻叶难。” 一听到叶意和叶难这两个名字,老许信了大半。 柏原曾经打过那个叶意的女员工,这事儿还是他善后。 至于叶难,他一直都对这女孩有特殊的感情。 没想到他竟然还绑架人。 “您说这个,我也帮不上忙。” “我们酒店之前找你们公司要的违约赔偿金可以免除,而且我们酒店需要一个新的代言人,前提是……” 老许秒懂,前提是他能提供关于柏原下落的线索。 小隋总对付柏原,那是下了狠手,半点情面都不留。 柏原这棵大树要倒了。 老许想要生存,维持自己的明星经纪人逼格,必须扶起新的艺人。 他手里倒是有线索,只是比较难启齿,他咬了咬牙,加了个条件:“希望以后顾家能对我的艺人软一手。” 他根本不知道叶难对隋嘉年的重要性,这时候他提任何要求,隋嘉年都会说“yes”。 “行,顾家欠你们一个人情。” 他这么爽快,老许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把握好机会,再进一步。 但他也清楚,这时候再提要求,小隋总没耐心,事后说不定要报复。 老许点头应许:“就这么定了,多谢小隋总,麻烦您跟我来。” 老许带着隋嘉年和秋津他们来到宾馆房间。 他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边点击鼠标,一边解释:“柏原那性格太吓人了,我怕他真搞出事儿,在他项链里安装了定位仪。” “他会随身携带?”隋嘉年尽量压着焦躁和怀疑。 “那是他妈送给他的,里面还有他妈的照片,除了洗澡,从来都不会摘下来。” 给自己艺人安装定位仪这种事,传出去了,名声也不好。 要不是看在小隋总给的丰厚报酬,他也不想冒这个险。 柏原接过他的电脑,秋津立刻凑上来,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警方那边。 定位虽然不够精确,但也足够让人弄清楚地址了。 老许把电脑借给隋嘉年,一行人匆匆忙忙往江边码头那里赶。 第56章 《男朋友图鉴》×11 S市到九州这条线路, 偷渡的人一直都有。 不同于普通人偷渡, 柏原找来的小型高速船上只会有叶难和他两个乘客。 而这一过程只需不到一天的时间。 叶难知道一旦进入九州那边的领海, 她的处境只会越来越糟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为了给她解开双手双脚休息一会儿。 柏原给她喂了安眠药,确认她睡过去,才帮她松开手脚。 等叶难醒过来的时候, 天已经黑了。 柏原拍了拍她脸颊:“囡囡, 起床了, 我们可以回家了。” 叶难从不断被追赶的睡梦中惊醒,迷糊的双眼瞬间清明。 差点忘了,她不是和隋嘉年依偎在她的公寓里。 而是被柏原迷晕了,要领着她偷渡出国。 柏原杀了叶意, 又带着她, 没办法用正常渠道回去,所以必须做得隐秘。 接应人以前是蛇头, 这次的客人比较特殊, 不是以前的偷渡客能比。 他特地提前过来了。 蛇头一身黑T, 每天在港口码头跑, 晒成了一身黑皮, 融在暮色里。 “柏先生,我们那边都准备好了。” 他朝里面看了一眼,一个身材匀称的女孩子躺在床上,蜷着身体,捂着肚子, 一直细微地抽气,模模糊糊嚷着“疼”“好疼”。 柏原坐在她身边安慰:“没事,吃点止疼药。” 蛇头“啧”了一声:“柏先生,这是怎么了?” 柏原抬眼瞪了他一下,饶是蛇头整天干着违法勾当,心里素质忒强,也被他这一眼吓得够呛。 难以形容,就跟被蟒蛇这种冷血动物盯上一样。 有种错觉,他手里握着刀,下一秒就会举到你脖子上。 蛇头打了一个寒战,心想,这花高价偷渡的人果然不是好惹的,不是身份有问题,就是惹了事。 叶难装肚子疼装了一会儿,朦胧着泪眼,朝柏原哭:“柏原哥哥,我,我要去厕所。” 之前她两次去厕所,都是解开脚镣,戴着手铐,被柏原带过去。 蛇头白了一眼,心道,这女人就是事多。 柏原犹豫了一会儿,叶难之前表现得那么乖顺,完全配合他。 而且她疼得站不直,恐怕要完全依靠他,很难让人起戒心。 蛇头在江边木屋等着,柏原扶着叶难出去,到了江边的一个小隔间。 叶难之前来的时候早就看好了,在黑暗中摸到自己放好的石头。 柏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当头砸了一下。 叶难来不及看他到底怎么了,拔腿就沿着河滩跑,热风呼呼呼灌着耳朵。 她害怕极了。 因为这是孤注一掷,惹怒了柏原。 只要她被抓回去,恐怕会被强灌安眠药,直到九州,才会允许她醒过来。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叶难腿一直被锁着,跑起来腿跟灌铅一样。 要不是平时体力比较好,恐怕早就跑不动了。 她听到柏原在后面追,吓得心都在颤。 幸运的是前面出现了十来束手电筒的光。 叶难立刻来劲了,迎了上去,就算不是来救她的人,也比追在她身后的魔鬼要好。 手电筒的光照在她脸上,那边喊了一句:“囡囡。” 叶难完全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像即将着陆的飞机。 瞬间有一种得救了的感觉。 也是这种安心的感觉让她骤然失去了力气,腿一软。 柏原追了上来,随身携带的一把手术刀放在她的脖子,把她往江边拖。 隋嘉年一天一夜没合眼,已经处在暴躁的边缘。 满眼的血丝被这一幕刺激得快要流出血水了,他嗓子都快哑了,失声大喊:“你住手。” 这喊声在夜风中那么怪异,叶难又害怕又心疼。 能这么及时找过来,嘉年哥哥一定眼睛都没合一下,一直在奔波。 两个人在江边僵持着,谁都不肯退让。 柏原一点一点把叶难往江水里带。 夜色里,谁都看清楚谁。 只听得见江风在呼号。 顾女士体力比儿子差,慢慢追了过来,眼见着叶难受苦的样子,心疼得很。 她猛地推开隋嘉年,用日语朝着柏原大喊:“原一,别怕,妈妈来了。” 被推开的隋嘉年立刻明白了顾女士想干什么,匍匐在地上,没有站起来,往江边挪。 柏原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顾女士身上,手上的刀也松了。喃喃喊了一声:“妈妈。” 顾女士这么卖力的表演,叶难即使被吓得想哭,也把那声“妈妈”咽了回去。 就在他放下刀的那一瞬间,隋嘉年扑了上去,抓住他握刀的右手。 叶难被推开的瞬间,其他保镖拥了上来,制住柏原。 顾女士吓得腿一直打颤,摸着叶难的头,不断亲她额头,确认她没事之后,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的孩子没事啊,终于平平安安了。 她抱着叶难,隋嘉年过来扶着叶难的另一只手臂,当着顾女士的面,亲了亲叶难:“乖,男朋友带你回家。” * 叶难被隋嘉年强制送到医院检查。 然后躺在病床上美美睡了一觉。 醒过来的时候,隋嘉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趴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 好像害怕手一松,她就会消失一样。 叶难动了动手指,就被紧紧攥着。 这下,她动也不敢动了,只要看到隋嘉年淤青的眼窝,疲倦的神情,干燥的嘴唇,真的让人心疼。 就这样看着睡着的隋嘉年,不知道看了多久。 隋嘉年睁开了眼睛,正好撞见叶难一直含情脉脉看着他的一幕。 他摇了摇叶难的手:“有哪里不舒服吗?” 叶难摇头:“没有,他就是铐着我,给我喂过安眠药。” 她说话的时候,隋嘉年摩挲着她的手指,脸上有着后怕和庆幸。 叶意的那具尸体被毁容,可以想象柏原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叶难抬起他的手,亲了亲:“嘉年哥哥,别怕,我回来了。” “嗯,”隋嘉年站起来亲了亲她额头,“别离开我。” 从叶难那么小来到隋家,两个人就相依相伴,青梅竹马。 即使长大后,因为一些误会分别四年。 这四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没有忘记过彼此。 叶难甜甜蜜蜜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他右手掌心为自己受过的伤:“我不早就是你们隋家人了。” 大大方方的一句话,让隋嘉年心安定了。 隋家虽然养大了叶难,但也给她带来了很多麻烦。 尤其是这次的事儿,如果不是隋雨霖在外面拈花惹草,惹到柏木尤美那个疯女人,囡囡也不会被绑架。 “狄索大师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 叶难悄咪咪看了一眼他的神色:“他是不是骂你了?” 隋嘉年但笑不语,帮她坐起来,把靠枕垫好,然后才慢慢开口:“虽然现在说不合适,但我等不了了。” 叶难一头雾水,无辜地看着隋嘉年:“怎么了?” 隋嘉年单膝跪下,拿出一个戒指盒:“本来准备在欧陆餐厅向你求婚,可今天实在忍不住了,我等了这么多年,昨天差点失去你。” 叶难理解他的感受,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让她一直有种想和隋嘉年融为一体,永远不分开的冲动。 不过是碍于顾女士,两个人才慢腾腾温存着。 “你愿意嫁给我?重新把自己的名字加入隋家的户口本吗?” 叶难鼻子一酸,这不是当然的事儿,是她一直以来就在谋划的事儿。 去除掉自己隋家养女的身份,然后作为隋家的儿媳跟隋嘉年结合。 “愿意。” 她爱了隋嘉年这么多年,不就是在等这一刻。 隋嘉年给她套上钻戒后,在她指间轻轻一吻,令人心醉。 叶难看着他,就像看到自己今后人生的轨迹,从此不再彷徨,不再害怕被人抛弃。 用戴戒指的那只手握着隋嘉年的手,笑了:“你当初还想出家呢,现在又要和我结婚。” 隋嘉年清俊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你忘了净土真宗和尚也能娶妻。” “切,不正经,早知道不阻止你,就让你在松风寺当个坊主。” 用脚趾想,也知道她当初要和隋家解除收养关系,是为了有一天两个人正大光明在一起。 隋嘉年感动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辛苦你了,囡囡。” “知道就好,让你继承个家业,跟要你命一样,隋家的五十多家酒店不香吗?” “嗯,附带个老婆,就更香了。” 没想到他也有会开玩笑的一天,叶难愣了一会儿,笑出声来。 真好啊,本来她就是一个赌鬼的女儿,被叶寒睫带着嫁给了一个酒鬼。 酒鬼死之后,叶寒睫养不大两个孩子,就把她遗弃在车站。 能被顾女士带回隋家,能和隋嘉年相爱,是她毕生的幸运。 叶难躺在病床上,心里蠢蠢欲动,想起当初《美和尚图鉴》下面那些评论: “理想型,禁欲又撩人。” “不行了,被他看一眼会怀孕吧。” “好想撕开他规矩洁净的僧衣。” “好想抚摸他的腹·肌和喉结。” “好想360度被他壁咚。” “这遥不可及的气质,淡然却知耻的表情,威严又性感。” …… 她的眼神骤然一亮,隋嘉年眯了眯眼,弹了弹她额头:“你又在想什么,不好好休息。” 叶难抓着他的袖口:“嘉年哥哥,你那套黑色僧衣还在吧,哪天穿出来看看啊。” 隋嘉年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思,喉结动了动,光华内敛的脸上多了一点情·欲:“好啊,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正文完结了